“十二应劫?”
说起来白让尘还有些期待。往日里,那些想象力丰富的作者在里把各路神仙或是修真者破关渡劫时描写得天花乱坠,什么天劫叠迹,异像丛生,又是天雷滚滚伴着狂风呼啸,又是地动山摇伴着巨浪滔天,总之,就没有什么正常的事情,怎么恐怖怎么来,怎么大场面怎么来,突出的就是一个万分凶险九死一生,摆明就是为了让读者读到这些内容时更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到渡劫之难,要让他们明白渡劫确确实实就是在与老天作对。
与天作对,必遭天罚。
白让尘此刻是处处都拿不准,好奇却是十分好奇,可若真是像书里写的那样,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现在这小身板能否挺得过去,毕竟书里那些人可都不虚,弱的也不配招来这些名号响亮的劫难。
现如今他只能一个劲儿的自我安慰。
“我是男主,天选的穿越者,就算身子再弱也不该早夭才是,毕竟依着现在的模样都能唤来十二应劫这种听起来就不简单的劫难,虚弱的表象下藏着的必然是逆天的才能与天赋。”
白让尘靠着泼皮的心态,日日自我攻略,是该吃吃该喝喝,烦恼个两回也就全都抛诸脑后。可随着青衣口中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他爹白无涯乃至整个白府上下那都是恍如一座大山压在了顶上头,没人敢轻松一日的。
就这样紧着过了几月,腊月十二。
三更夜里,固北城猛地狂风四起,雷电交加,无人敢眠。依着此番气势,大雨必然倾盆的往下落。固北城地处朔北,又多是山林之地,本就少见风雨,以往更是未曾有过如此狂暴的风雷,而今又是冬季,这就更显得蹊跷。百姓没有经历过,自然提心吊胆,怕就怕屋顶不严,屋墙不坚,若昏昏入睡,第二日怕是连尸首都不知道会被冲到哪里去。
白府,白无涯让府里上下都围在白让尘的院子。屋外的护卫还好,屋里的丫鬟们一个个被这诡异的雷神吓得战战兢兢,蜷缩在一堆。这雷声才当真诡异,尖厉,嘶哑,像是什么异兽在嘶吼。
白无涯主坐屋内,青衣守着白让尘,白让尘则顺应天势,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正在另一个世界中挣扎。
这里白突突的,什么都没有,一望望不到顶,一眺见不到边际,白让尘头脚垂地,赤裸裸地悬在空中,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又是那个声音。
“让尘,救救我,快救救我。”
白让尘被声音唤醒,他睁眼一看,吓得他连忙伸手在空中胡乱一通扑腾,整个人像失重,经他这一乱动,晃晃悠悠向远处飘去。
其实,在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空间内并不存在远处这种概念,这里什么都没有,找不到任何参照物,他只能微微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在空中飘动。
“有人吗?嘿,有人吗?美女?小美女,是你在叫我吗?”
没人回应,白让尘又接连大喊了一通,依旧没有一点回音。
这里有些异常的安静,就连白让尘胳肢窝摩擦的声音,也尤为明显。脑袋垂了太久,白让尘感觉有些充血,五感逐渐变得愚钝,手脚也都抬不起来了,只是眼睛闭上的前一瞬,恍惚间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眼前,两眼一抹黑,再睁眼,守在屋子里的人都把那口气压在了心口。
“啊。啊。啊。”
白让尘怒吼三声,呵退了狂风骤雨,喝止了地动山摇,紧接着一个没忍住,一口淤血染黑了布衾。青衣见状立马做功施法,双指扶额定神,三指依胸护心,双掌借力,总算是把白让尘残破的命格稳住了。
“尘儿。”
见到白无涯一字一停挂着哭腔,白让尘只觉得不适,连忙劝道:“老爹,您悠着点,我没事。”
“大将军,无碍了。”
整个固北城白府等了六个月,终于等到的这句话,待到青衣开了口,白无涯才真正敢松了那根弦。
经过如此一劫,白让尘似乎才终于清醒,白无涯也高兴,他本打算召集全城百姓共庆,却被青衣阻止。
“大将军,此事不妥。”
“哦?为何。”
“大将军,尘少爷有些特殊,他现在不能活着。至少,在外人眼中,他决不能活着。”
青衣一番言语让白无涯一头雾脑。
“将军抬头望。”
现下是白天,太阳当空,白无涯使劲儿瞧了,还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可青衣还是一个劲儿的让他看,他也只好依着。待太阳偏移了半寸,一颗当明之星,白无涯这才解其中缘由。
“道长,这做如何解释啊。”
“少爷昨夜渡难之际,便有一道异光穿梭于穹宇,贫道夜观天象,突现此星正悬白府之上,长明,不见泯灭。余查其有所蹊跷,待今晨一观,此星依旧高明于九天,与旭日争辉,此事必异。各大国皆设有监察星象之司,如此异象必然惹得他们注意。引得苍穹星辰变,尘少爷的命数,玄于天下,绝于寰宇。大将军身仕北斗,身份特殊,为帝王者,凌驾于天地万物之上,以豁达包容示天下,却最是容不得沙子,北斗皇室绝不会允许此等勾动天地命数的存在。因此,尘少爷万不可再以如今的身份存在下去,否则必然惹来杀身之祸。”
“既如此,当如何是好啊,道长教我。”
青衣取来纸笔,直书四个小字。
“假死求存。”
翌日,固北城哀,白府大丧,驾輀(er),固北城民戴白巾、披麻衣,从白府后同行,共问白家长子白让尘之殇。
唢呐长鸣,白绫接风,仙客问路,问路在北,白无涯啼天哭地行前,百姓闻之,皆骤然大泣。
此刻的白让尘混迹在人群外,看着白无涯精彩的表演只觉得荒唐,自己亲眼见到自己出殡,吃自己的丧席,怎么样都觉得古怪。
闹剧并没有持续多少天,白家虽然将此事做的声势浩大,但也有所收敛,毕竟做的越多漏的马脚就越多。
丧事结束,青衣捥起浮尘就要离去,只是离开前,白无涯问他给白让尘求了个明路。
“大将军,四年为期,尘少爷可以以另一重身份重生。现下,还是让尘少爷别呆在固北城为好,这里面有我为尘少爷挑选的去处,请将军斟酌,贫道告辞。”
青衣留下一封锦囊,没给白无涯挽留的机会便急着离去。
白无涯拆开锦囊,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立马唤来白让尘安排相关事宜。依照锦囊上所书,此一行虽算不得凶险,但仍需多加小心,且需越快离开越好。
“小子,这一路上多听你原叔的话,行事小心谨慎些,钱财拿的足够,该吃吃该喝喝,莫要苦了自己。”
白无涯说着眼泪就已经在眼眶中打转,白让尘连忙过去安慰,他印象中自己的老爹原本是个大大咧咧神经大条的粗犷汉子,可几个月的相处下来,白无涯对他的细腻照顾,无微不至,时不时还要抹两滴眼泪,真是和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
“老爹,您别这样,我这是走了,又不是真走了,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小子,爹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娘,千万好好活着,爹等着你回来。”
白让尘本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白叔原将他抱上马,一行人借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固北城。
望着天上残月,白让尘深知,这一行,为自救,这个世界天大地大,他绝不能碌碌一身,早早死去,毕竟真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
如此,治好自己的病,杀掉四面的威胁,一切,为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找到这蹊跷的解。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大概七八路人马,走的十分僻静,但目标似乎都是同一个。
……
“陛下,固北城守城大将是白家白无涯……”
皇城里,星宇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