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移民

    远东的太平洋海面上，正行驶着一艘从沪上出发的远洋货轮。王铁柱作为一个出生在保定府的农民，第一次乘坐如此巨大的船只。在经历了最初的新鲜劲后，现在就只剩下无尽的痛苦，是的，作为一个从来没有坐过船的人他晕船了。上船后的第一餐对于王铁柱来说实在是太丰盛了，所以，他放开了自己的肚皮，吃的那叫一个畅快。可惜，出海后不久他就将还没消化掉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虽然难受得要命，但王铁柱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败家了。因为自己今天的食物里可是有牛肉的，结果，竟然被自己完全吐了出来。看着身边一长排趴在船舷边呕吐的同伴，王铁柱都觉得劳务公司就不应该让他们吃的这么好，这得浪费多少粮食啊！好不容易止住了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结果不远处的大栓子一口黄水吐出，那种难闻的气味，让刚刚压下去的呕吐感再次袭来。身后传来了劳务公司文化教员的声音：“大家再坚持一下，晕船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慢慢大家就适应了，后面这里给大家准备了漱口水。好点了的弟兄，请过来这边休息一下！”“长官，我快死了，你能让我回去吗？”“哈哈......放心吧！你死不了的。我们已经离沪上近两百海里了，难道你要准备游回去吗？还有，大家要记住，你们已经不是士兵了，我也不是什么长官，我只是大家的文化教员，大家可以叫我的名字王志浩，也可以叫我王先生。我负责在大家到达巴西前，教会大家一些在巴西需要注意的事项。等到了巴西我们就都是华人同胞，我们要像现在在船上一样互相帮助，同舟共济。这样才不会被外国人欺负。”这第一批上船的移民大多都有一个个共同的经历，那就是当过伪军。王铁柱就是其中之一。本来他是个在保定府乡下种地的农民，也听说了闹东洋的事情，可是他觉得这和他没什么关系，自己只需要种好自己的地就可以了。作为村里大户王有财家的佃户，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是王有财该担心的。突然有一天，王有财家在保定城里当个小军官的二儿子王明水回到村里，说要在村里招人过去跟他吃皇粮。本来王铁柱是没兴趣的，但是在村里转悠的王明水却一眼就看中了王铁柱，谁让他长得人高马大，一看就是个挡枪子的好材料呢？就这样，王有财给了自己父亲五个大洋的安家费，王铁柱就成了王明水手下的兵，跟着王明水到了保定城。王铁柱第一次见到了小东洋，看着王明水一副奴才样的讨好着像小鸡仔一样矮小的小东洋。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冒出来“狗腿子”这个称呼。但是，这也和他没什么关系，自己只是当兵吃粮的，谁给他发饷他就给谁卖命，这是队伍里的老兵告诉他的道理。他也深以为然，接着他就跟随着王明水从保定府，一路南下，虽然没经过什么严格的训练，但也打过几次顺风仗。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跟着小东洋的后面打自己人，但是既然拿了东家的饷就要听东家的话。这个活没有农活那么累，但是也非常的危险，还好能够让王铁柱勉强糊口。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了几年，突然有一天，小东洋就投降了，而作为小东洋的狗腿子王明水也跟着投了降。投降后的王明水非常害怕，四处活动，将这几年收刮的不少好东西都送了出去。而王铁柱则是非常开心，因为投降了，就意味着不用再打仗了，也不用再东奔西走，终于可以回家陪自己的父母。也许自己回家还能说上一门媳妇，继续给王有财种地。可惜事与愿违，也不知道王明水是怎么找的关系，竟然要将他们这些小兵全部送去当什么劳工，王明水自己却得到了解脱，可以回保定老家继续当他的土财主。起初王铁柱还非常忐忑，担心自己会像村里老人们说的那样，被当做猪仔给卖掉。登上大轮船后才发现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里不仅包吃包住，还有衣服发，吃的伙食比当伪军时还好。这里的人说话又好听，对人有礼貌，听说还准备教大家识字读书，这可把王铁柱给高兴坏了。老王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大字不识的文盲，自己竟然有机会可以读书识字，这可是文化人才有的权利，顿时王铁柱就放下了所有的顾忌，安心待在船上。结果，才刚刚出海，他就见识了大海的厉害。耳边不时传来的对话，也让他难受的身体打起了一点精神，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王先生说的外国人，都是像小东洋一样坏吗？”“外国人分成很多种，你说的小东洋，只是其中的一种，这些人中间有好人也有坏人。但是你们到了巴西不用担心，因为我们在巴西是有靠山的。我们的靠山就是方浪方先生，他现在是巴西海军的实权人物，那可是拥有自己舰队的威风人物。我们过去巴西后主要也是在方先生的工厂里干活，等你们自己挣了钱后，就可以在我们当地华人组织的帮助下，在巴西自己买地安家，开始新的生活了。”“可是我们都不会说外国话怎么办啊？”“大家放心，我们到了巴西后大多数时间都会生活在一起，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语言沟通成为障碍。等大家在巴西生活几年后，自然能够学会一些简单的外语，就算大家学不会也没关系，我们一直生活在华人自己的社区也是可以的。”“我们真的可以在巴西买地安家吗？我们工作多久可以攒钱买地啊！”“当然可以啊！我在巴西就有自己的土地啊！巴西地广人稀，土地价格非常便宜。至于多久可以买地，这就要看你到时候能不能吃苦了。在方先生的工厂工作是多劳多得的，只要你够勤快，干的越多，挣钱越多。如果你自己有特殊的技能那挣的也更多，像你们当中就有在工厂上过班，会维修机器设备的，这样的人在厂子里就可以拿高工资。”“可是我只会种地怎么办啊！”“是啊！我也只会种地呢！”“我在家做过泥瓦匠，算是手艺吗？”“我懂酿酒，算吗？”“打铁，算吗？”“我们家祖传木工手艺！”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开始介绍自己的技能，显然都希望自己能够快速在异国他乡过上好日子。王铁柱也不知道是自己将所有的东西都吐完了，还是听到了好消息，心里开始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竟然连晕船的症状都好了很多。就这样众人在船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听着教员们给他们编制着美好的未来。在不知不觉中教员们开始夹带一些关于华人在国外的经历，以及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方浪为什么要组织大家前往巴西等等。经过一周多的漫长航程，大家在夏威夷海域遇到了教员口中不断提起的方先生所率领的船队，当看到方先生那些威风凛凛的巨大军舰从移民船边驶过时。大家心中的安全感瞬间爆棚，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变得更加坚定，不由自主的开始感激方先生。对于教员口中一起团结在方先生身边，在巴西开创一片新天地的想法越发坚定。船上众人不知道的是，此时刚刚从大家身边经过的方浪却并没有这么好的心情。原来就在刚刚方浪在巴西情报局任职的朋友布莱克威尔少校告诉了他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巴西议会中，有议员提议将方浪准备在圣保罗建设的造船厂收归国有，显然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现在的议会实际上就是瓦加斯总统一派的，那么可以预见，这是瓦加斯总统对方浪或者是整个亲美派的一种试探。但是，方浪觉得自己很无辜啊！虽然明面上自己确实是亲美派的代表人物，可自己这种小喽啰也没有资格参与到发动政变这么大的事情中来啊！这意思是看自己好欺负呗！既然你逼我选边站队，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其他人选边是担政治风险，可自己可是透过历史迷雾看着未来来站队的。原来自己一直顾忌，瓦加斯会在一九五一年再次当选总统。因此，不想和他的关系闹的太僵。但是这种把他当软柿子捏的行为却不是他能够忍受的。“莫赖斯将军您好！”“方上校你好，听说你已经完成了第一舰队的组建，正在回国是吗？”莫赖斯将军的声音非常平静，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是的，将军，我刚刚抵达夏威夷。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向您咨询一下，不知道是否方便！”“当然，请说！”“我听说有议员提议想要将我们家族正在建造的造船厂收归国有是吗？”“方，你的消息很灵通！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不会发生的，我向你承诺过只要造船厂在巴西落地，我就要为他保驾护航。绝不会让任何势力影响到他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