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望着桥底下飘过的凡间小舟,我的忧愁像是被它载起一样,随着潺潺的流水,消失在眼前的尽头,完全不知道这份忧愁会通往何处。
但至少这些小舟上的船夫都足够安稳,用自己的船挣的钱还是自己的。
也算是把私家车开出去拉活了。
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把空闲的房子出租出去,我几天前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作为内门弟子,我有一个宗门给我的住处。
虽然不大,但里面灵气的浓度确实比外门的集体宿舍高。
把它租给有钱的外门弟子,对我和租房者是双赢。
那天用完冰元素后,我在里面躺了一天享受了一下后,就把它租出去了。
谁知道还没租出去几天,我的住处就给宗内所有弟子知道了。
每天都有一帮故意找茬或闲的无聊的家伙来堵门,我这房子自然是没人要了。
我也有找宗内管事的执事反映过问题,谁知他们竟直接跟我说他们不会管我的事。
说的这么明白,在长老那里也是得到默许了吧。
被针对了,整个宗门的针对,连那拉我进来的陆公载,那天对我的态度也是尽可能地保持了距离。
转过身,靠在护栏上,看着南归的燕雀。
我想只有我不属于这里。
不如从这桥上纵身一跃,跳下去……
落在其中的一叶小舟上,用我仅存的积蓄通过眼前的尽头,远离这个地方。
不过这样一来,我干嘛要把我好不容易赚来的一紫金十黄玉给出去?
欠三千万跟欠五千万有区别吗?
反正我什么也反抗不了。
还真是跟东风语说的一样,作为唯一一个负积分的人第二天就登上了明极宗的八卦头条,什么《明日报》。呵,也是明芳搞出来的东西,传言,他飞升之前,最爱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打听八卦。
还冠冕堂皇地给了个理由,通过舆论,以监宗内。
确实有这个效果,但显然他完全是脑袋一拍决定的,里面具体的执行方式完全是逐利的。
变成有钱有势之人“吃人“的工具也是必然的吧。
我不明白我这个小人物为什么能把这每周一期的报纸版面给占满。
#新弟子清闲妄言奇术阵法,其真实实力存疑
#迎新大会,竟缺一人,这人竟是……
#狂妄!宗门大会,清闲怒斥众长老
#大快人心,刑罚殿主故意放过清闲,其真相竟是……
#震惊!明极宗出现首例负积分,其所欠积分至少有两个长老所持积分之多
#哗众取宠?清闲在入宗时竟做过这些事
#清闲挑衅唐鑫,遭其暴揍
#普通又自信?言而无信伪君子!清闲爽约生死台
…….
下一步就要快进成实体了吧,什么坏事都是我做的。
什么叫全宗公敌啊?
一个战术后仰,我从桥上的护栏上跌落,啪的一声,跌入水中。
惹得凡人讥笑。
“原来仙长也会惊慌落水啊。”
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口水都塞牙。
我不会游泳,所以落水的时候,在里面扑腾了几下。
水中,我抬起头向着头顶上的小舟看去,今天没有大太阳,但是头顶上的光亮还是那么的鲜红。
“走吧……我们不属于这里。”
在深沉阴暗的河水中,我在那光亮中看见了一只悠然挥翅的红色蝴蝶,空灵的像是……灵气?!它在指引我,伸手去触摸……灵气?!。
“灵气!运转灵气啊!凤云悠!”
还是那声音提醒了我,我才运转了灵气,从水中起身脱出。
又是这种状态……我前面差点沦陷在里面了。
这样的状态,这样的命运,这里的每个人都讨厌我。
但还好它还在我身边。
这身上的水真是讨厌,跟这些人的非议一样一定要往我身上粘。
我也不想用什么术法把身上的水整下来,没这个心情。
唐鑫那天会是这个心情吗?也许那天他在比武台上感情用事,被徐老臭骂一顿,所以才把气撒我身上也说不定。
就像那些眼红我被东风语抱着的人一样,那天帮她开路的那个家伙第二天知道这个消息后,后来几天也堵在了我家门口。
但是我不理解,为什么唐鑫的女粉也跟东风语的男粉一样堵在我家们口。
“我喜欢折磨男的……”哈哈,毫无办法,我真的成了他的挡箭牌。
大概就是#东风语/唐鑫超话来的,谁是清闲。
除了这两股势力外,剩下的就是何鹏飞这样被我嘲讽到的人。
这就是树敌过多的一个不太好的地方了。
他们有了一致的目标,那么原因就不重要了吧,甭管三观合不合,反正都要先把我这个祸害给干了,原因不重要了,那乐子人也该下场了吧。
哈哈,没得摆了,寄。
在大环境的压力下,东风语意识到了,也是两手一缩,把我直接摔在了地上,我也能理解,这样确实是太靠近了,无论是男女之间,还是其他什么。
我也不觉得我跟她是一类人,她的忠于欲望是她自己选择的,而我只是暂时这样活着,我这个弱者没得选择,但我也不想一辈子这样顶着清闲这个假名活着。
名字很重要吗?确实很重要,对我来说就像是戴着一张面具。
这么说来,大家不喜欢“清闲”,那“凤云悠”也登不了场。
呵呵,可以的话,我也想像那些血脉高贵的贵族子弟一样大摇大摆的;可就是连清闲这样的普通人生我都不配拥有,我这算什么呢?
这个地方……不,也许这个世界,如此之大的世界都没有一块能容下我的地方,可就算这样我能做的也只有继续挣扎,我这一世总归是落不着安逸,我这算人们常说的边缘人吗?
我觉得那天大会上,我说的确实是一些屁话,我要知道陆公载这B只管拉人,不护犊子,我也埋怨他,tomato,不站我这边,保持他的中立也就算了。
我问他跟我爹什么关系,想对我怎样,也是不肯多说,只是丢下了一句空话——“我一定不会害你。”
我以后要求助于他估计也是一件难事。
我现在在的地方是明极宗山脚下用来商贸的镇子,也就是招新时的那个镇子。
在明极宗,想要买到点什么奇珍异宝,只能到这山脚来,明极宗宗内的商贸街卖的都是些正经玩意儿。
我要找的地方是一家名叫天下淘的店铺,也是明芳创立的,在他建立宗门之前。
这店铺类似快递驿站,不同的是这里是托店内人去买。根据路程、快递的价值,一次托买也是价格不菲。
毕竟杀人夺宝也是经常发生的吧。
好在我托买的东西只是一些之前吃的糖而已,而且离明极宗不是特别远,都在江州境内,只不过一个在东南角,一个在西北。
好吧,也许更像是点外卖。
大概够我吃个五年吧,放纳戒里。
去拿货时,我看那个帮我买东西的人神色不解,我两天前托他去买的,买这些东西也花光了我最后的几块中品灵石,浑身上下,我就只剩下了几十块下品灵石,在凡间也算小有家资了。
我怎么说也是个修仙的,这就是以前我常说的优等生的自尊吗?
这种感觉,真是落魄啊。
“这里面的东西,你尝过了吧。”我带着坏笑看着那个帮忙买货的。
他倒理直气壮,“就这种垃圾东西,让我吃,我没找你加钱都算不错了,怎么?!还想找我麻烦?”
他脸红脖子粗的,仗着店里的其他兄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几个筑基的家伙而已,如果我是结丹境,他们也不敢占我便宜吧。
毕竟我身上穿的是纯白色的隶属阵峰的内门弟子服饰,而他们不是宗内人,仍在凡人定义里的最高境界——筑基。
芜~~害怕害怕。
反正估计也就吃了一颗,也没差多少,而且有人跟我同样吃过这种糖我也挺开心的。
也确实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树敌。
“哈……怎么会找你麻烦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就当交个朋友怎样?”我边说边将一颗糖放入我的嘴中。
看着我神色自若地吃着那颗糖,他更是一脸鄙夷,“滚、滚、滚!拿完赶紧给我滚,怪胎。”
隐忍……隐忍……
……
拿完糖果,我该去哪好呢,果然还是只能到宗门里去吧,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到屋里。
大概是应为远处的东西会变小的缘故,走在回去的路上,望着阴郁的天空,两侧的房檐也收的越来越紧,我心里的怨恨越来越重。
明明哪都不欢迎我,还要往我这里挤压,果真就没有一处容身之地吗?
为排解郁闷,我找到了来时暂住的客栈。
跟这些飘荡在市井边缘的酒鬼一样,我也大声粗鲁地吆喝着小二,“上酒来,给我楼上雅间。”
“你不能喝酒,你忘了?“
“所以我才进雅间啊,我一个人还能有人来害我?”
“那你干嘛买这种劣酒,我也不爱喝,你纳戒里有【寒夏酒】不是吗?”
“不买酒,那我说在雅间里干嘛?来客栈不住宿?不喝酒?”
“一个店小二你在意那么多干嘛。”
是啊,我连个店小二也要在意吗?
可是……
“你看啊,我花点钱,店小二还会奉承我几句,这【寒夏酒】我以前也给你买过不少吧。”
“行吧,行吧,你的钱你爱怎么花怎么花。”
“喂!你夸我几句,趁他酒还没上来,我去退掉怎么样?”
“别人怎么评价你很重要吗?为什么要为别人活着?”
“那你倒说说我现在可以为谁而活啊?!我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但在这之后,我总要有一个归宿的,对吧?一个归宿。”
它又不理我了。
我只得独自在楼上借酒消愁。
消愁啊,消愁。
我不善喝酒,即使是凡间这些普通的酒,我也是一杯就倒,更不用说这【寒夏酒】,喝了我基本没战斗能力了。
这【寒夏酒】是它爱喝的东西,自从我一杯倒后,它就再也没主动要我喝过了。
像是为了发泄,那装满了劣酒的罐子在我喝了一口以后,就被我整罐摔在了地上。
我将【寒夏酒】从纳戒中全部取出,拼了命地喝。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得了,我可能自顾自地向它发了很多牢骚。
这感觉昏昏沉沉,像是……
坠落……
坠落……
……
云?
又是这片云!
我想这是我上一次所见的那片。
我在向另一片云靠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而去。
那些云还是那么令人刺痛。
越来越多的被我搓到一起的云再度向我靠近。
更重要的是它们聚集在我眼前,挡住了阳光。
我冷的再也受不了了。
“滚开好吗!”我对它们咒骂道。
既然你们那么喜欢跟我来抢东西,那你们就去啊,成为太阳的一份子啊?!
我将眼前的云使劲一推。
果然它们被太阳烧着了。
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看着眼前烧的越来越大的红色太阳……
“没有关系的。”在远处屋里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我心里暗想到,又一次在树下,枕着我暖和的右手,安心地慢慢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