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似曾相识的钱袋
三教寺位于隆阳城城北,这里地处偏僻,很少有行人来往。经过的大多是赶路的小贩,巡街的捕手或是偷东西的小贼。或是新来三教寺的陈道长。陈放已经出了门。既然落住三教寺已是定局,接下来便是要置办一些应用之物,而且最重要就是将菜谱上面那些东西弄回来。陈放已经迫不及待了。晌午时分,走过三个街口之后,巷井之间逐渐繁华。陈放回想起曾经脑海之中的京城,此处虽然不如陈国京城那般人潮汹涌,可也称得上是一座大城了。一路走向三仙居。此时正值晌午,三仙居大厅已经人满为患,站在门口迎门的小力一眼看到了陈放,当即走了过来,笑着将搌布挂在了肩头,“大爷,您来了。”“别这么客气。”陈放笑着说道,“没地儿了?”“有有有,谁来了没有,您来了还能没有。”小力双手按在腰上擦了擦,笑着说道,“您跟我来。”陈放点点头,跟随着熟练穿梭在饭桌之间的小力,走到了三仙居一层的最里面,豁然可见三张与众不同的红木桌椅。两张是空着的,而最中间的那一张坐了一个人。一个奇怪的人。“您坐这儿就可以了,这是掌柜的专门留下的位置,作以良友来时备用。”小力笑着回答道,“您吃什么?”“随便来点儿就行了,上次吃的就可以。”陈放正要拿银子,小力却直接转头跑了。只剩下陈放一个人了。他啜了一口茶,撇着眼看向一旁那个奇怪的人。那人长得并不奇怪,消瘦的面容,微微下坠的眼角旁还有一道浅浅的刀疤,凸起的颧骨旁边是两道清晰可见的下颚,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可是他做的事很奇怪。两只手从墨色的衣衫袖口中伸出,一直在桌子上敲打着,没有规律也没有节奏。他的面前有七八种丰菜肴,可是却一份都没有吃过,筷子悠然的躺在不远处的筷头上,似乎在这里,筷子和菜毫无关系。他就这么坐在那里,眼神死死的定着菜盘中一道红烧杏鱼,像是里面有一锭金元宝。陈放好奇的看着他,片刻之后,那人神情恍惚的摇了摇头,陈放立刻将目光移开,转而看向身后。身后是一排排房屋,屋门紧闭,像是伙计掌柜住宿的地方。想到这里,陈放有些纳闷,早晨还看到的孙掌柜,现在竟不知去向。“来了。”小力大声呼喊着,将手里的菜盘端了上来,放在了陈放面前的桌上,又拿下来一壶酒说道,“这酒算是送您的,掌柜的交代过,酒肉该不收钱,既然是白来的,那何不畅饮几杯,这里的杏花春可是一绝呢。”陈放当即笑纳。时间还早,陈放一边吃着碗里的东西,一边在思索开脉的事情,所需的药材和步骤自己已经全部熟记于心,袖口里那卷画作看样子是个宝物,晚上入了夜定要好好研究一番,说不定还能找出来其他秘密。想到秘密,陈放又不禁感叹那个死于秘密的梁谦,于是又倒了一杯空酒,放在对面,轻轻碰杯之后,陈放感慨道,“算是了了你的心愿了,也多亏你将我从石洞里救出来,这算是抱你的恩。”正当陈放和臆想出来的梁谦碰杯时,旁边那个奇怪的人突然说话,“小二!结账!”小力立马跑了过来,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哟,爷您没吃啊,得嘞,收您两吊钱。”那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向小力,反而是目无焦点地散乱着,手里伸入怀中,取出了一个钱袋子。此时的陈放眉心一皱,心中忽然一震。那个钱袋子……不就是自己交给孙掌柜那包袱里的钱袋子?怎么会在他的手上!陈放惊讶的看过去,目光直视那个人用手放入了钱袋,从里面摸索出了三两银子,取出一两碎银交给小力之后,他又将钱袋撑开,把其余的银子放入其中。这一系列动作很慢,而就在最后一刻,他将钱袋撑开的瞬间,陈放的心松快了下来。这不是那个钱袋。陈放看到了上面福禄二字的时候,便断定这只不过是一个相仿的钱袋而已。因为包袱里的钱袋上,福禄二字的点和横,已被血盖住。而这个钱袋,则是干干净净地露出了完整的两个字。随着奇怪的人离开,陈放开始吃饭,但是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起来这两天之内发生的事情。梁谦的死,行囊,方才的钱袋。想起梁谦的死,陈放的口鼻中再次出现了那股血腥味,像是腥臭的鱼,放久了被遗忘在某个角落里。小力跑了过来,擦了擦汗坐在了一旁的长凳上,“爷,我能混口吃的不?”“吃?”陈放指着自己面前的菜。“对……”小力挠了挠头,“掌柜的也不知道咋回事儿,早晨回了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本来我们伙计都是午时之前吃饭的,但是他不在,大厨没敢开伙,一直等到现在,我饿的都不行了。”“吃吧。”陈放大方道,“我自己也吃不完。”“爷!您真是个好人。”小力哈哈一笑,连忙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花花的馒头,就这面前的菜吃了起来。陈放眯着眼睛看小力,“你说掌柜的一直在房里没有出来?”“是啊。”小力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座位,“不过上午时,方才坐在那里的那位爷去拜访过掌柜的,出来就坐在门口,一直坐到方才才走。”陈放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嘴巴里那股腥气的味道更加浓郁了起来,他眯着眼睛思索着什么,于是道,“我去看看掌柜的,方便么?”“方便啊,一般掌柜的门都是开着的,今儿个不知怎么了,关了一天的门,兴是那什么大将军走了,他心情不好吧。”小力嘴里塞满了食物。陈放会意,站起身向背后的房屋走去。房间的门是侧开的,并非正对整个大厅,需要拐一个弯,能看到大门的,也就只有陈放所坐着的那三个位置。站在门口轻轻叩门,陈放低声道,“孙掌柜?你在么?”无人回应。兴是外面太吵了,陈放便大了一些声,“孙掌柜?”仍是无人回应。陈放索性直接推开了门。屋里十分安静,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将整个房间打亮了,孙掌柜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陈放的神情崩起。因为他发现,那股血腥味根本不是来自别的地方,就是来自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