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段不同的故事,如果他们愿意去写,那么每个人都能写出一本,各不相同的。
每一本中,又有各式各样的难题、选择……正是它们的存在,才让人生充满了未知,变得精彩。
有的难题往往可以让人在一瞬间苍老好几岁。
这是类什么样的难题,似乎并不难猜,许龙飞似乎已经猜到了叶无秋的难题:“叶城主……所言可是夏儿?”
叶无秋点了点头,道:“就是她,她是我在这世上,我最放心不下的人。”
“也是你最在乎的人。”
“是我唯一在乎的人。”
许龙飞叹道:“哎,那么叶城主,你有什么要拜托我的?”
“你这几天,一定要保证好她的安全。”
许龙飞笑道:“这个好像不难。”
“还有,就是……我知道,此间事了,你一定会离开风城,所以我请求你,在你离开的时候,也把她带走。”
许龙飞皱眉道:“为什么?”
“她……和我不一样,她还很年轻,不应当就这样把自己的一生蹉跎在这座小城里。”叶无秋语重心长,显然是早已经过了深思熟虑。
许龙飞注意到了叶无秋头上的白发,这位他在心目中从没衰老过的城主,这一刻,却似乎被他心爱的女儿愁煞青丝。
他不知道他和她的女儿之前发生过什么,但这样一位父亲的请求,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好叶城主,我答应你,到时我一定会把夏儿平安带离风城。”
“呼——”叶无秋长舒了一口气,道,“多谢许少侠,此事有了结果,叶子也就不再惧怕秋天的到来了。”
夜已深,天已凉。
许龙飞就躺在叶无秋公馆的客房里。
虽然没遇到柳别离,但这一天似乎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许多事情也已初现端倪,他现在相信,只要能见到柳别离,很多事情的起因,都会明了。
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距离决战,还有三天。
“赵城主,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见到柳别离。”许龙飞的语气很急促,不容置喙。
然而赵宁苏还是懒洋洋地躺在他的长椅上沐浴着晨光,慢吞吞地说道:“许大侠,无论如何,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见到柳别离。”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场决战,你和叶无秋都各自压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既然你选择的是柳别离,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柳别离在哪?”
“可我的确不知道,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但愿你说的是真话。”
“我何必说假话?”
许龙飞转身要走,赵宁苏却道:“我劝你不要再插手此事。”
许龙飞头也不回:“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你管不了。”
许龙飞笑了笑:“有的时候,就算是管不了的事,我也想管一管。”
赵宁苏叹道:“只怕你会把自己的命赔进去。”
话毕,窜出十余名家众,将许龙飞团团围在院落。
翟姓老者正站在许龙飞身前,面容阴沉。
许龙飞叹道:“你们这又是何必?”
翟老者阴险地笑道:“哼,这可是你自投罗网,拿下!”说着,做了个手势,家众拔出武器,指向许龙飞。
许龙飞见状,连出三指,抢攻翟老者的后心,翟老者反手一刀,切向许龙飞手腕。这一刀又快又急,招式狠辣,实在不像是一个老者使出来的,就算是武林名家,也决计躲闪不过。
翟老者一生将自己的心血倾注在这把刀上,自恃就算行走在江湖上也是罕逢敌手,自认为这一击绝对可以得手。可惜,他的对手是许龙飞。
许龙飞去势无比凌厉的一指,竟在空中转了个弯,击向几名家众。
他只出了三指,却折断了六柄刀,点住了离他最近的六个人。
“我说过,想要困住他,并不容易。”赵宁苏的这句话,几乎已经宣判了翟老者的失败。
自负的人,往往不愿意接受失败,他们宁愿赌上一切,来维护他们自己的尊严。
翟老者舞动钢刀,连续向许龙飞出了六刀,这六招全是实招,倾注了他的全力,只要任何一刀能够击中敌人,非死即残。
许龙飞舞动身形,轻轻巧巧地躲开了这六刀。
——他一生中遇到了许许多多的敌人,随便挑几个出来都比这老者的武功要高上几十倍,也有无数次比现在更加危机困难的时刻。
他心中有数。
这时,众家丁执刀纷纷击向许龙飞。
许龙飞施展堕絮无影步,兼之春风化雨剑,以指代剑,锐不可当,疾速地在家众间穿梭,在点穴的同时折断他们手中的长刀,就像一条游弋在溪水中的游鱼。
家众对这条鱼毫无办法。
很快,在许龙飞折断了三十五把刀之后,他终于感受到了倦意,随手提起一人,跃上院墙。有人想要一同跃上,许龙飞却随手将那人往地面一抛,便再没有人能够追上他了。
“可恶!”翟老者怒不可遏。
“白费功夫。”赵宁苏还是懒洋洋地躺在他的躺椅上,对周身这一切似乎充耳不闻。
“你难道就这样把他放跑了?”翟老者喝问道。
“我出手也没用,”赵宁苏站了起来,目光如电,“对付他,用蛮力是行不通的。”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叶知夏念出了上片,却似乎陷进了无限的愁思……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诵出下片的是赵宁苏。
叶知夏连忙行礼道:“赵叔。”
赵宁苏道:“姑娘不必多礼,听得姑娘所诵词中似有无限愁思,不知姑娘在思念何人?”
叶知夏闻言,一下子脸红了起来,支吾不语。
赵宁苏叹道:“看来老朽了,小儿女的心事,我竟一眼便知。既然姑娘不愿明说,那老朽便不再追问了。”
“赵叔,其实……”
“没关系,你现在的年纪,正当此刻,只是一定要擦亮双眼,莫被恶人所欺。若有好人家,赵叔定当联络你爹,好好地把你嫁出去。”
叶知夏面颊飞红,低头不语,眼波流转,却尽是那天许龙飞的模样,想到许龙飞,叶知夏又是愁肠百结,怅然若失,思绪万千……
“店小二,你们掌柜的呢?”许龙飞问道。
“客官请坐,掌柜的今天一早就出门了,小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您看看,您吃点什么?”
“他去了哪里?”许龙飞又问道。
“小的也不知道,掌柜的一早走得,就留下一张字条,说让我们照常揽生意,想来应当是傍晚才能回来吧。”
“傍晚?”许龙飞自语了一句,转身离开了羊汤馆。
“哎客官您不吃饭啊!?”许龙飞早已去的远了。
昨天好不容易有了进展,今天却遭遇到了这般挫折,——没能见到柳别离,周文隆的人也不见了,叶无秋或许知道怎么回事,周文隆离开羊汤馆一定也是要经过黑市的,不如先去找殷九雷。
许龙飞一边思索着,一边快步走着,殷九雷的居所已然到了许龙飞的面前。
“殷先生可在?”许龙飞拿着叶无秋给他的那个泥娃娃,仆役并未阻拦,然而到殷九雷的卧房门口时,大门却紧紧关闭着。
“黑市总管,这个时间会没起床吗?”许龙飞破窗而入,却被眼前一幕惊到了:殷九雷口吐白沫,双目圆睁地侧倒在床边。
许龙飞见状,于心不忍,替他合上了双眼,叫来了殷九雷家中的仆役。
众仆役见家主惨死,皆脸色煞白,惊惧万分。
许龙飞解开了殷九雷身上的衣服,只见双肩被插入了两根银针,皮肤紫黑,显然是喂有剧毒。
“从尸体的腐烂情况看,应该没死太久,大概在两个时辰,现下时近正午,你们的家主却还没有起床,你们难道不应当来看看吗?”许龙飞责问道。
仆役支支吾吾,一名老奴走过来说道:“许大侠,我家主人从不允许我们踏进他的卧房,而且他也没有早上服侍的习惯,今天见他许久未起,只道是昨夜宿醉未醒,我们这些做小的,怎敢妄入……”
“是这样……”许龙飞拿起了屋中的酒壶,这酒壶的确是空的。
许龙飞又向那老奴说道:“烦请老先生去叶城主的公馆,将此地情况简要告知与他,并告诉他,许龙飞黄昏来访。”
“好说好说。”老奴便走了。
“你们的家主,死于这两根针,死的时间应当是清晨时分,不知道那个时间是谁负责值班?”
须臾,人群中唯唯诺诺地走出了两个家仆:“是、是我们。”
“你们可否遇见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是,奇怪的状况。”
那两人早已吓得肝胆俱裂,说起话来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其中一人说道:“我什么、什么都没看到……本来守夜的是我,我和他就在换班,然后他说他要去趟茅厕,我就坐在这等他,然后他就提着裤子回来……”
许龙飞见他说的尽是废话,便去问另一个人:“你去上了厕所,可否发现什么异状?”
那人同样有些语无伦次:“没、没有,我就看见,我走进了茅厕,脱下了裤子,尿了……”
许龙飞知道这两个人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的,便挥了挥手,让他们把殷九雷入殓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