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便是牵机门之所在了?”许龙飞问道。
陈幽摇了摇头,说道:“马只能走到这里,接下来,靠的就只有我们的两条腿了。”
许龙飞望了望这座山,说道:“想不到巴蜀一带,还有这等巍峨壮丽的高山,只怕峨眉也要让它三分。”
陈幽却根本没搭理他,直接向山顶走去。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树一景,对他而言早已烂熟于心,所以此时的他也根本没有任何欣赏美景的闲心,只是沉默地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
到得半山腰,陈幽带着许龙飞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
“要走这里?”
陈幽默默地点了点头。
牵机门与其他门派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其他门派是将门派的房舍建在山上,但牵机门却将门派安置在了山中,而进入牵机门的唯一道路,就是通过这个巨大的山洞了。——没错,幽灵谷和牵机门的道理大同小异。
陈幽带着许龙飞走在不断向下的楼梯上,这地方没有任何的灯火光明,深邃阴冷的黑暗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接下来,你可一定要跟住我的脚步,一步不落。”
“好。”
陈幽便继续向前走去,步伐略显急促起来,许龙飞不敢怠慢,便紧紧地跟着他。
忽然间,许龙飞脑后生风,听得有暗器袭来,下意识地翻了几个跟头,侧过身去,连打了几个转,却不成想自己的身侧根本没有土地,只剩下万丈高崖。许龙飞的身体便急速地向下坠去……只听得“噗通”一声,似乎是落到了一片水潭之中。
“姓许的,你还活着么?”陈幽喊道。
许龙飞将头从水中探了出来,喊着答道:“还活着。”说着,摸了摸两侧的崖壁,想要施展轻功。
“没有用的,这里的崖壁都是直上直下的,很滑,不长翅膀你是上不来的。”
“那、那咋办啊?”
“下面有路,自己走吧。”
许龙飞的语气有些焦急,喊道:“喂!你别不管我了啊。”
陈幽说道:“我带你走的这条路是不允许你回头的,谁叫你刚才不听我话的?”
许龙飞忽然间想起了陈幽之前让他一步不落地紧跟着他,但他一听到暗器飞舞的声响,便会不由自主地施展身形来进行躲避,什么一步不落、寸步不离,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是……我会被那些暗器打到的啊。”
“那些暗器都是封你后路的,你要是跟着我一直向前,就不会被打到的。”说着,许龙飞听到了石门洞开的声音,陈幽的脚步声也就此消失……
“啊啊啊啊啊!可恶可恶可恶!”正当许龙飞一筹莫展之时,耳畔忽然响起了一个孩童的声音。
“喂!你是什么人!?敢坏我好事!”
黑暗之中,许龙飞并没看到来者的体态容貌,只得在水中答道:“在下许龙飞。”
“你没事干跑到水里做什么!都赖你,我的鱼都被你吓跑了!”
“这……”
只听那孩童继续叫道:“我跟那个八字眉打赌,三天钓上十条鱼,今天是最后一天,我才钓上来一条,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能掉到水里呢!”
许龙飞湿淋淋地爬上岸,无奈地说道:“这一切都是拜上面的暗器阵所赐,正常人谁会愿意跑到这水潭里……”
“我不管我不管!弄跑了我的鱼,你要赔我!”
许龙飞明知这孩童是在无理取闹,但许龙飞确实又是有错在先,所以他一时倒也无从反驳。他笑道:“好吧,不就是捉鱼吗,我给你露一手。”
说着,许龙飞摸索着从地上捡起了两块小石头,想了想,又对那孩童说道:“你先发个誓,我今天露的这手,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好!只要你赔我的鱼,什么誓我都能发。”孩童便说道,“许龙飞大哥哥今天的功夫,我一定不告诉别人,否则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许龙飞心道:“这孩子年纪不大,会的不少,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
“这样,你先去拿个火把过来,这里太暗,看不清。”
“看不清?你瞎了吧,明明很亮啊,这里可是元汀窟最亮的地方呢。”
许龙飞尝试着去适应这里的黑暗,然而努力过后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对那孩童说道:“不行,这里还是太暗,你还是去拿个火把来。”
“没有!”那孩童回答得甚是干脆,“这里的人不允许轻易点火的,不然可是会被关到小黑屋的!”
许龙飞无奈道:“那既然你看得清,那你去给我收集一些小石子吧。”
“这个没问题,包在本大爷身上!”
许龙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摸索着坐了下来,对那孩童说道:“你知道牵机门吗?”
“不知道。”
“这里叫元汀窟?”
“不错。”
“那个八字眉是什么人,你和他赌了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孩童一边捡着石子一边说道,“那个八字眉武功高得很呢,我要他教我几招,他说只要我能在三天内能钓到十条鱼给他,他就教我武功。不然的话,我十五岁之前是不能再找他教我武功了。”
“哦?他武功有多高?”许龙飞饶有兴趣地问道。
孩童带着崇敬的语气说道:“我见过的,十几个武士围在他身边,但他却两三下就把那群人都打趴下了。”
“哦!那确实厉害!”
“那是当然!”孩童将自己捡的石子交给了许龙飞。
许龙飞站了起来,缓缓走了两步,说道:“黑暗之中,可能不那么容易成功,你可要有点耐心,看好了。”
“好。”
许龙飞双眼圆睁,暗暗运气,忽然间两块石子激射而出,第一块石子飞入水中,将一条鱼从水中弹射而出。正当这鱼飞出水面时,另一块石子正好打到这鱼的眼睛之上,许龙飞顺势高高跃起,高空之中探囊取物般拿到了那条鱼,随后许龙飞又落入了水中,只是他高举着鱼的手臂仍在水面之上。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那孩童早已看得是目瞪口呆。
许龙飞举着鱼儿游回到了岸边:“怎么样?”
那孩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喊道:“师傅!”
“啊?师傅?谁是你师傅?”
“你!就是你了!从今天起你就当我师傅吧!”
许龙飞说道:“你快起来,谁要当你师傅啊。你不找那个八字眉学武功了吗?”
那孩童说道:“不找他了不找他了!师傅,你就收我做你徒弟吧!你不收我,我就不起来!”
许龙飞暗道:“这孩子真是任性啊,算了算了,不管他了。还有正事要忙呢。”于是许龙飞便摸索着想要离去。
“师傅,你不是要找牵机门吗?”
许龙飞听到牵机门的名字,自然是停住了脚步,问道:“哦?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八字眉知道,只要你答应收我为徒,我就带你去找他!”
许龙飞暗自思索了一番,说道:“好,我答应你。”
那孩童闻言,欣喜若狂。
许龙飞说道:“喂喂喂,我收你为徒你不得说什么‘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呢吗?”
那孩童说道:“师傅,你又什么都还没教呢,我拜你什么?”
许龙飞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心道:“恐怕我收的这个徒弟怕是天底下最难管教的徒弟了……”
那孩童牵起许龙飞的手,说道:“来师傅,这边。”
许龙飞便跟着那孩童走了起来,言谈之中许龙飞得知这孩童名唤海赫永,出生在这元汀窟。
“既然你姓海,那你有没有见过大海?”
“没有,我连这洞窟都没离开过。”
“怪不得你们这的人都不用点火就能生活在这等黑暗之中,想必已经习惯……啊!——”许龙飞话还没说完,额头便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啊师傅,抱歉抱歉,这条路有点矮,师傅你是要猫着腰走的。”小海说着话,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不过许龙飞根本没有注意到。
“你倒是早说啊……”饶是许龙飞轻功精湛,在这黑暗之中也是无计可施。
“师傅在说话,徒儿岂敢打断。”
许龙飞不由得顿足捶胸,他着实有些后悔当初答应收他为徒的。
“师傅,你是怎么看到那鱼的啊?你不是说这里很黑什么都看不到吗?”
“我不是用看的,是听,仔细地用耳朵去听,就能感知到那鱼的位置。”
“哇!还能这样啊!我以后也能这样吗?”
“当然能了,你跟着我啊……哎呦!——”说着,许龙飞又撞上了一块岩壁。
“师傅你没事吧?”
“没事!”许龙飞心道:“一定是因为我在说话他才什么都不告诉我的,哼!我要是在遇见那个八字眉之前再说话,我就是狗!”
“师傅你娶妻了吗?”
许龙飞没搭理他,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师傅你有心上人吗?”
许龙飞还是没搭理他。
“我觉得像师傅你这样武功又高、脾气又好的人,一定会受到很多姑娘的青睐吧。”小海说道。
许龙飞心道:“算你小子识相,会说些好话来讨好你师傅。——不过这孩子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么早熟?”然而许龙飞仍没搭理他。
小海又说道:“师傅,改天你带我出去看看好不好,我在这洞窟里待得实在是有些烦……”
许龙飞心道:“你要是出去的话,指不定会惹多少人烦呢……”
“师傅你说说话啊。”
这一路上,许龙飞始终不发一语,直到进入了一间有着昏暗亮光的石屋之中,见到了那“八字眉”,许龙飞失声道:“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