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冒险了。”一旁的池至烈吼道。
李若兰修为不过筑基初期,虽然地狱门修炼的功法最为克制鬼怪,但眼下却要以筑基初期修为吞噬结丹期鬼物,实力上的差距又怎是功法可以弥补的。
许广林并不理会池至烈,左手扶住李若兰肩膀,心中默念数字。待到李若兰浑身颤抖,面色惨白之际,许广林一拍李若兰后心:“吐出来。”
李若兰双目一张,十八层地狱放出,那鬼怪嚎叫着冲了出来。
“我要杀了你们。”鬼怪惨叫道。刚才它被封印之后投入地狱之中,虽然最终李若兰修为不足,无法降服它,但这个过程中它可是吃足了苦头。“我很多年没有亲手杀人了,今天我要大——开——杀——戒!”
结丹神通鬼不停的发出鬼哭之声,尖利的声音仿佛要刺破四人的耳膜。池至烈和谢玄木早在一旁等候,此时一人持宝镜,一人持阴阳八卦,齐齐射向结丹神通鬼。
结丹神通鬼任由攻击落在自身,哈哈鬼笑道:“你们这些攻击根本没有用。”将嘴一张,一股烈火喷射而出,瞬间吞没许广林四人。但当火焰散尽,许广林四人却豁然消失不见。
结丹神通鬼这才发现情况不对,看向四周,空空如也。
“不好,是幻术。”结丹神通鬼察觉中招。下一刻,金龙已经将它紧紧缠绕。又是许广林的金封之术。而李若兰的双眼已是一片茫然。
“不!”随着结丹神通鬼的嚎叫,十八再次层地狱洞开,一口吞下结丹神通鬼……
这一场战斗直打了七天七夜,经过不断的封印、放出、再封印,再放出......如此循环,原本就不以战斗力为长的结丹神通鬼终于被李若兰成功关押在第二层地狱中。而四人以筑基初期之力恶斗结丹鬼怪,也是到了强弩之末。
不过,疲惫不堪的四人根本没有休息的机会,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他四人本想着一击而退,先前在来路上布置了大量临时阵法,遮蔽行踪,阻拦四周游荡的鬼怪。现在被结丹神通鬼拖在此地七天,先前布置的阵法全部过期失效,周围的鬼怪循着四人留下的蛛丝马迹,开始围了过来。而此时的四人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材料来布置隐匿阵法。
“我们要马上转移。”许广林捂着头,疲惫不堪的道。先前的围攻,他既要指挥全局,又要承担封印的重任。乃是耗费精力最多之人。
李若兰同样十分虚弱,她的十八层地狱在刚才的封印过程中受到重创,此时虽然将结丹神通鬼关押,但离驯服还有十万八千里。此时她最需要做的是马上打坐静修,全力压制结丹神通鬼,以免被反噬。不过这却要到达安全环境才行。
池至烈和谢玄木的情况稍好,但也灵力匮乏,身上多处受伤,困顿不堪。四人相互搀扶,开始隐匿身形,逃离鬼怪群。但周围鬼怪实在太多,四人左右腾挪,不但没能摆脱群鬼,反而越陷越深,离安全区愈发遥远。
虚空之外,无数残暴的能量肆虐。仙符支撑的结界在暗无天日的虚空中散发出微弱的蓝光,倔强的抵挡着周围黑暗能量的侵袭。
结界之内,几个人东倒西歪的围坐一圈,个个面露疲态。当中一人躺倒在地,身上无数伤痕,最恐怖的是胸口一道巨大的伤口,从左肩直至右肋,皮肉外翻,露出白骨。这些伤口中未见半滴血液,而是发着白光,仿佛不断燃烧的圣火。他身旁是一名道袍男子,双手各执一道仙符,口中念动咒语,仙符中不断流出仙灵力,试图驱散和压制伤者伤口中的白光。
离几人不远处是几尊雕像,威严神武,不知是哪方仙人。
突然间,其中一座雕像身发金光,慌得众人不顾疲劳,起身跪伏在地。那正在治疗的道士也停了咒语,转而朝着雕像跪拜。十分虔诚,不敢丝毫凌乱。只那受伤躺着之人昏迷不醒,没人理会。
那雕像陡然间动了起来,圆睁双目,口吐人言:“此间战事如何?”
结界这群人中,为首的乃是一名玄衣青年,听到雕像问询,忙俯首答道:“入侵之敌已被尽数歼灭。此间坐标已重置,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虞。”
雕像满意的微微点头,又问:“你们的情况如何?”
玄衣青年低头答道:“阵法损坏严重,仙符灵宝十失其九,因果点消耗殆尽,这些都急需补给。而且......左雷神被天使刃重伤,恐怕短时间内无法恢复。雷将组……所有雷将全部阵亡。上述情况具已上报天庭。”
雕像道:“补给正在发送,你等耐心等待......左雷神伤势严重,届时让他随补给队返回,我会另派人手补充他和雷将的位置。你等务必守护好此处结界。”
众人轰然领命退下,各行其事。
那雕像却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将那玄衣青年叫到身边,耳语道:“那下界的沈夜白......这些年来情况如何?”
玄衣青年低声答道:“有些……状况。”
雕像闻言甚是惊讶:“她背负千年孤煞的名头多年,已有众多前车之鉴,又被你们的天命系统针对,居然还出状况?是什么情况?”
玄衣青年答道:“这次却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件仙器,展示与雕像观看。那仙器上神符不断显现,若旁人来看定然莫名其妙。那雕像乃上界仙人,当然看得明明白白。
看完之后,雕像也是十分意外。“这名为濮晨玄的小子......究竟何许人也?”
玄衣青年答道:“芸芸众生当中的一名,天命系统没有特别针对他的信息。”
对于这个答案,雕像可以说是即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天下之大,众生之多,即便是上仙也无法一一详细了解。他们关注的永远是那些可能引发变数的天之骄子,以及被命运选中的天选之人。对于濮晨玄这种普通人,通常不加理会。
因为沈夜白的缘故,玄衣青年也曾专门动用天命系统对濮晨玄进行了预测,但结果显示,濮晨玄人生前景平平无奇。
那些天之骄子们有强大的气运加身,命中变数又极多,许多时候命运难以预测。但濮晨玄这等屁民,运势既差,变数也少,预测起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他资质低下,修行之路并无前途。虽然侥幸筑基,但终其一生,难以突破筑基初期,将在元寿耗尽后身死。期间平平淡淡,毫无亮点。若是稍有些意外发生,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唯有他与沈夜白的关系,命运推测模糊不清,若隐若现,让人捉摸不透。
沈夜白的命运线目前正在魔界发展,若单看两者的命运轨迹,几乎再难有交集。但当年的百年之约却宛如一条细线,让两人的命运无法完全分开。这条线脆弱不堪,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但到目前为止尚未完全断开。
这种情况即便是仙人也罕有遇见。雕像沉吟片刻,问玄衣青年道:“你一直在负责我的道体,情况如何?”
玄衣青年闻言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里面其实出现了一些问题。不过他知道对方脾气,丝毫没有迟疑,迅速答道:“若非此次天使入侵,再有两百年便可完成。但这次我们虽然打退天使军团,自身也损失惨重......时间估计还要往后推。”
雕像闻言冷哼一声,那玄衣青年没有明确说明后推时间,有点敷衍的嫌疑。雕像追问道:“究竟要多久?”
玄衣青年低头小声道:“估计还要......五百年!”
雕像闻言浑身金光大盛,突然向前一步,一把将玄衣青年单手拎起。
“五百年,我居然还要再等五百年。”雕像愤怒的小声道。“五百年之后的沈夜白......都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那玄衣青年毫无反抗之力,悬在空中,满脸憋得通红。那雕像愤怒的声音只有玄衣青年可以听到,但那金光却是照耀整个空间。其余众人本各有其事,见状都慌得跪倒在地,不敢稍有举动。金光代表着上仙的情绪,眼前便是愤怒之色。上仙之怒可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那雕像盛怒之后,却也很快冷静下来。他将玄衣青年重重的扔到地上,冷冷的道:“放出命运线,派出黑蛇。即便那名为濮晨玄的蝼蚁一无是处,也不可让他存活于世。密切关注沈夜白,让她千年孤煞之命持续下去。还有......五百年后,我会来取道体。若是......”他说到此处冷冷的看了玄衣青年一眼,只重重哼了一声,没有更多言语。但其中意味,在场众人都是明白的。
雕像说完之后,退回先前所站位置,全身金光退散,又恢复成普通雕像模样。
见到上仙离去,众人方才松了口气。一名华服女子上前扶起玄衣青年,柔声道:“尊者,你没事吧。”
玄衣青年摇手道:“瑶姬,你不用担心,我无大碍。”
女子有些忧虑的道:“命运线我们不是早已放出,但濮晨玄却也坚持到现在。而黑蛇因为因果点不够,却无法差遣。你刚才怎不和仙尊解说。”
玄衣青年苦笑道:“上仙要的是结果,可不是我们的辩解。”他是这群人中与上仙打交道最多之人,比他们更了解上仙的心理。“我们且布置好此地的阵法,保住这处结界乃是首要任务。然后是完成上仙的道体。五百年之后上仙若再不能借道体下界寻找沈夜白,我们就真的麻烦了。”
女子闻言目中露出不忿之光,低声道:“这上仙为了自己的欲望,让我们在这里偷拿物资给他培育道体,好没有道理。”
玄衣青年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瞧瞧四周其他人都在各自忙碌,没有留意这里方才放下心来,他对女子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若被上仙知晓,我们性命堪忧。”
女子刚才也是一时嘴快,被玄衣青年阻止后也知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地,不敢多言,只是问道:“那黑蛇的事情怎么办?”
玄衣青年道:“黑蛇的事情且不用着急。那濮晨玄不过筑基初期修为,命运线已经可以让他危机重重。前两次他逃过劫难有偶然因素,却也耗尽了他的运气。下次就未必能全身而退。派出黑蛇的事情......等我们因果点足够后再说。”
玄衣青年是此地众人的领袖,女子为他马首是瞻,便不再言语。
濮晨玄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很恐怖的家伙盯上,想着要取他性命。
许多事情,在一开始的时候便会发现端倪,不过人们大都不会特别注意。而当事情真正发生之后,回头再看,才会恍然大悟。
濮晨玄自来到宁长老管辖矿山之后,因为有许广林的照拂,加上他本身有些炼丹能力,可以给管事师兄带来好处,所以一直受到优待。在前两年时间里,这种优待特别明显。
两年过后,濮晨玄便感觉到管事师兄对自己态度略微冷淡了些。不过濮晨玄对这种事情本就迟钝,也没太放在心上。到第四年,矿山进行了一次整顿,换了一批新的管事师兄,濮晨玄的待遇便直转急下,与普通受处罚的修士并无两样。
不过此时的濮晨玄两个筑基傀儡都被刘德仲纹上了层叠阵,每日可操纵两到三个时辰,完成配额任务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对此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新换了管事师兄之后,濮晨玄便没有机会再炼制丹药。
刘德仲自结束苦力后,靠着濮晨玄提供的筑基丹筑基成功,对濮晨玄可是感激不尽。但濮晨玄却知道,刘德仲此前已经服用了几次筑基丹,身体经过不断洗髓,随时都有可能突破筑基瓶颈,只不过这次刚好是借助自己的筑基丹让他成功,所以不敢居功。
刘德仲却不管这些,他就认定濮晨玄是自己的贵人。刘德仲在练气期沉沦太久,修炼都有些荒废,此时许多事情便要重新拾起。不过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探望濮晨玄。他二人共同语言很多,经常一起研究炼丹与阵法的结合,还有傀儡与阵法的结合。刘德仲第二法门干脆也选择了傀儡术。
本以为就这样能够平平安安的完成惩罚,但在第四年半的时候,濮晨玄居然被通知要转到另外一处矿山。
转移当天,原先一直照拂他的管事师兄出现在移交队伍中,乘着没人注意悄悄对他说道:“去到那边自己小心一点,有人要对付你。”也不待濮晨玄询问清楚便匆匆离去。
濮晨玄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新的矿区。他自认为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怎会有人要对付自己?莫非又是海宁钱家?
但这次新去的矿区并非海宁钱家的范围,但具体属于哪个大家族的地盘,濮晨玄还真不知道。
来到新的矿区,照例是先行接收,然后分配看管室。濮晨玄这次因为没人照顾,分到的是一个条件极差的看管室,里面几乎没有灵气。没有灵气就表示即便有闲暇时间,也无法修炼。
濮晨玄事先知道有人要对付自己,所以凡事小心。一连月余,却一直风平浪静。
这天晚上,濮晨玄正在睡觉,突然心生警觉,一下子惊醒过来。抬头四处张望一下,却见一人正蹲在看管室的窗沿上,盯着自己。
濮晨玄被吓了一跳,一骨碌爬起身来。借着昏暗的月光,濮晨玄瞧见来人左边脸上有一个巨大而难看的伤疤。
看到那个伤疤,濮晨玄不自觉想起海宁钱家的钱宇轩,左半边脸也是被毁容。
矿区乃是门派重地,其内禁制繁多。眼下这人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看管室,显然非是等闲之辈。
此时来人开口道:“你就是夜白的新男友?”顿了一下,他道,“忘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谈书墨,是夜白仙子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