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晨玄摸了摸尚有些发晕的头咂舌道:“刚才那是什么怪物?这么厉害?”他修习道法多年,也算略有根基,但被那怪兽一吼便动弹不得,想来那怪物绝非等闲。
许广林哧鼻道:“瞧你那点见识,你也不看看外面那株灵草是什么宝贝。那可是千年灵草。这样的宝贝若没有强大的灵兽守护那才奇怪。你刚才这般大呼小叫,岂能不惊动那灵兽。幸好那灵兽先前被我用诱惑草引到远处。若在附近我们早就完蛋了。”
濮晨玄一听到千年灵药,惊奇的道:“我刚才就说这灵草灵力怎么如此惊人,原来竟然是传说中的千年灵草!”说完便探头查看。他自入门以来,日夜与药草打交道,对各种药材最为熟悉,但千年灵草属于人间极品,平常极少能见,如今见到,当然异常兴奋。至于刚才还被守护灵兽吼得动弹不得之事却早被抛到九霄云外。毕竟只要不去采摘那灵草,想来那守护灵兽也不会有所动作。
随即,濮晨玄又问道:“这千年灵草可不是我们能够采摘的,有没有传讯给门派?”许广林道:“这还用你说,早传讯过去了。现在不是在这等着。”野生的千年灵药即便在灵气十足的武当山中也属罕见,毕竟几百年年份的灵药已经极有价值,若被人发现,早已采走。也是这地方极其偏僻,才让这灵药长了千年没被人发现。不过这等灵药有聚灵作用,必定会让附近的某个动物产生灵性,保护其身。所以许广林发现后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去了远处用诱惑草布下阵法,将守护灵兽引开。待自己确定那灵药年份品种后,才通知了内门,让结丹修士过来采摘。至于为什么布置阵法守在这里,却是怕被其他路过的同门看到,抢了他的通报功劳。
那濮晨玄哪管他这些心思,注意力全被那千年灵草所吸引。先前离得太远,濮晨玄有些看不真切,现在有机会近距离观察那株灵草,哪肯放过?认真辨认了半个时辰,不禁惊叹道:“居然还是一株千露叶,年份该去到一千二百年了。啧啧,千露叶能长到千年,只能说是奇迹啊!”那边许广林一听却皱眉道:“一千二百年吗?”他也探出头来去看那灵草,并用力吸了吸空气中的气味,却只能判断出这是一株超过千年的灵草,至于具体的一千二百年他却分辨不出来。
濮晨玄点头道:“具体应该去到一千二百五十八年,如果再等两年,到了一千二百六十年份,那这千露叶的功效就会直上一个台阶。”许广林奇道:“你怎么知道?”濮晨玄道:“《万草堂手记》上是这么说的。一千二百六十年的千露叶因为年份完整,药效……”
许广林连忙摇手打断他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万草堂手记》我看得多了,还用你教。我是问你,你怎么知道这株千露叶有一千二百五十八年?”濮晨玄道:“闻气味还有看色泽啊。每过一年,气味和色泽都大不相同。”许广林愕然道:“哪里有不同了?”作为丹鼎门下,许广林可没少接触各种草药,辨别草药的年份更是每个丹鼎门炼气期修士的必修课。不过对于练气期修士来说,千年药草毕竟很难见到,所以很难辨明具体年份。或许筑基结丹的高手可以做到,不过才炼气期的濮晨玄也可以分辨得如此清楚,许广林就不能不惊讶了。濮晨玄笑着道:“这个是我练成道玄丹经第五层后期才能够分辨,以前也没这么准。”
濮晨玄正解释,远处三道虹光划过,转眼间便到眼前。却是三名气度非凡男子,各自脚踏飞行法器。这三人尚未靠近时,远处灵兽的吼叫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比先前更加激烈,携带而来的冲击波居然将许广林的禁制冲得不停抖动。显然那守护灵兽也感觉到这三人威胁不小。
那三名中年男子对那吼叫声却是毫不在意,当先那名中年男子一眼便瞧见那株千露叶,面露喜色道:“一千二百年以上,正好派上大用场!——玄黄子,玄红子,你们二人可不要和我争这株灵草。”
旁边两人闻言相视一笑道:“你玄青子既然开口说了,我们这趟就当是来打白工的。”
玄青子道:“那也不是这么说,若我的百转雨露丹炼成了,也少不得你们的好处。”两人齐笑道:“那是那是!”
其中一人将一枚令旗往空中一抛,形成一个强大的结界,将这周围保护起来,以方便采药。千年灵药非同小可,采摘起来要异常小心,自不能受到干扰。随后玄青子对平台上隐匿的濮晨玄许广林道:“你二人出来吧。这里已经安全了。”
此时平台上的濮晨玄和许广林早已被震惊得目瞪口呆。玄青子、玄黄子、玄红子,这可都是真武派大大有名的结丹修士。这三人乃是真武门十二化神老祖之一的玄门老祖门下,个个都有一身了不得的神通。特别是玄青子,不但位列真武门六百金丹修士前十位,更是传闻其近期有冲击元婴期的可能。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即便是内门练气筑基弟子寻常也难得见到一面,何况是濮晨玄许广林这样的旁门弟子。许广林布置的禁制在三人眼中便如同无物一般。
玄青子见濮晨玄和许广林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三人,却也不以为意,对二人道:“你二人是丹鼎门的?很好,发现了这株千年灵草,奖励是少不了的,将你们的令牌拿来。”许广林将自己的令牌和濮晨玄的令牌一齐取出。濮晨玄此时方才醒起这千露叶是许广林先发现的,自己不过凑巧路过,正欲说出。那玄青子将手一招,两个令牌便自动飞入掌中,将奖励记上令牌,扔回给二人道:“回去门派领赏吧!”速度快得濮晨玄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先前群山中的吼叫声再度响起,听声音已离得更近一些,看来那守护灵兽已经往灵草这边移动过来。玄黄子这次听得真切,讶然道:“居然是一只七级的龙象兽,怪不得这千露叶能长到如此年份。若是其它妖兽恐怕守不住这么久。”玄红子听到七级妖兽几个字登时眼放精光,说道:“那我先去会会这畜牲。”说完便化虹飞去。玄黄子摇头苦笑道:“玄红子这家伙,还是这般性急,师兄,你先采药,我去助玄红子一臂之力。”转身对濮晨玄许广林道:“你二人速速离去,免得被我们和那妖兽斗法波及。”
说话间,远处便传来一阵爆炸,冲击波将附近山林轰得一塌糊涂,好在此地有禁制保护才未受到波及。不过这种令旗禁制只是一种临时禁制,威力虽强,时间却有限,而且在结丹修士争斗的环境下,能够支撑的时间更短。濮晨玄和许广林虽然有心留下来看看结丹修士的本领,却也知道此地太过危险,只能离去。他们二人不像玄青子三人有飞行法器,只有徒步翻山越岭。许广林的如意绳这时却派上大用场,遇到难行之处都可以帮助二人轻易度过。两人走得飞快,很快便到了七八里地之外,这时身后爆炸声便频频传来,好几次威力巨大的爆炸居然波及到七八里地外的二人,搞得两人狼狈不堪。直到走出十里开外,才真正安全。
又走了一会,突然听到前面一阵喧哗声,转过一处山头,却是一大群内门弟子聚集在那里。这些弟子全都是练气期水平,由一名筑基期的师叔带领在这一带练习法术,碰巧遇到这场争斗。结丹期高手与七级妖兽之间的争斗平常极难见到,那筑基期师叔便用一块玄武八卦镜,使了个坐井观天的法术,将那边打斗的场面映射过来。这也亏得是在真武门辖内的武当山中,早有真武门布置的无数禁制可以利用,否则以筑基期的修为想要窥探结丹高手,那是绝无可能。不过毕竟等级相差太远,那坐井观天之术许多时候都会受到法术干扰,断断续续,让人看得十分难受。
濮晨玄与许广林一出现,众人便围了上来,纷纷问起那边的情况。本来料想他二人从那边过来,可能知道更多。待濮晨玄一五一十的将刚才情况大略说了一遍,这些内门弟子才发现他二人早在斗法之前便已离开,什么也没看到,还不如坐井观天。众人失望之余,其中一名弟子便道:“你们真是的,这么好的机会应该留在那里多观摩观摩。”
此言一出,濮晨玄还好,许广林却是怒气冲天。刚才他们一路上可是极度狼狈,虽说不存生命危险,不过若不小心,受伤倒是很有可能。那玄青子三人让他们在大战之时自行离去,多少有些不负责任。最好的方法其实是让他二人留下,待降服七级妖兽后再让他们离开。但那玄青子三人打内心里是瞧不起他们这等旁门弟子,所以也不会有这等作为。
想到此处,许广林忍不住对那帮真武门弟子恶言相向道:“你们这些家伙还不是只敢呆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此言一出,那些内门弟子顿时哗然。其实先前那名弟子话一出口,许多人也纷纷出言指责他是信口开河。不要说是练气期弟子,就是筑基修士也轻易不敢呆在结丹高手斗法区域内,这个道理许多人都是明白。但许广林这一句话却是将在场所有人都骂了,这就完全不同了。
这时,那名带队的筑基期师叔分开众人,来到二人面前,问许广林道:“你刚才说谁是缩头乌龟?”他说话语气轻描淡述,但不怒而威,让濮晨玄和许广林心生惶恐。那师叔笼手站在那里,冷笑瞧了瞧二人的服饰打扮,对许广林道:“你是丹鼎山的弟子?说话要注意分寸,不要信口开河!”
那许广林却是个倔脾气,若那师叔好言好语同他说理,他自知理亏,也许就会认错。但那师叔态度如此强硬,许广林脾气上来,犯了倔劲,当下冷笑道:“怎么,我若不注意,莫非师叔就要管教管教我这练气期弟子?”他虽然生气,却也不笨,故意将练气期三个字说得很重。
那师叔听了,马上明白他的心思,呵呵一笑道:“我若出手,想来你事后定然会四处宣扬说我以大欺小。这样吧……”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许广林,大致估摸出他的实力。便朝一名内门弟子叫道,“赵真出来。”
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越众而出。自报家门,乃是练气期第八层的修为,比许广林修为略低。
只听那师叔对赵真道:“你去同两位旁门师兄弟切磋一下,不需使用法器。让我们也见识一下丹鼎山的高深法术。”周围众人听到高深法术四个字,都是哈哈大笑。因为大家都知道七十二旁门各有特色,丹鼎山特长只在炼丹一途,其他类法术都不擅长。而这群内门弟子隶属于内门玄龟殿,自入门便专修各种战斗系法术,并经常有实战练习,两下比较,想来那赵真即便是以一敌二也没有什么问题。
许广林见那师叔如此瞧不起自己,正欲发作,旁边濮晨玄忙一把将他抱住,拖开几步好言劝住。然后走上前来,对那筑基期师叔和众人施礼道:“这位师叔……众位师兄弟,在下丹鼎山濮晨玄,在这里向各位赔罪。我和师兄刚刚一路奔波,有些狼狈,言语上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希望各位多多包涵。”
他说话态度诚恳,那师叔听了也微微点头,他也就是要对方这个态度。若论对错,其实还是自己这方有错在先,不过自己是堂堂正正的内门弟子,不能在这些旁门弟子面前弱了势头。现在对方既然肯服软,那就得饶人处且饶人。
师叔正欲说几句台面话,了却这一桩事情,人群中却有人大叫道:“原来你们才是缩头乌龟。”登时一部分人便跟着哄笑起来。
此言一出,那师叔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道是哪个家伙如此不懂分寸,当下冷哼一声,竟将众人笑声全数压下。他只是想要维护本门威严,并不想多惹事端。但那边许广林早已怒不可遏,将背上药篮取下,冲这些内门弟子道:“来吧,比就比。不过事先说好,谁若是输了,以后就要自认缩头乌龟。”任凭濮晨玄再怎么劝阻,都无济于事。
筑基期师叔闻言有些愠怒,心道若不教训教训你,还真不把内门放在眼中。便对赵真使了个眼色。
赵真上前去,对许广林一拱手道:“这位师兄,在下玄龟殿赵真,向师兄请教了。”
许广林闻言冷笑道:“还真是个乌龟。”也不拱手,一个小火球照着赵真脸上打去。赵真没想到他说打就打,猝不及防之下只能一个后仰,虽然躲过了攻击,却也失了重心,重重摔倒在地,非常狼狈。
旁边真武门弟子见状纷纷叫道:“不要脸。”“居然偷袭。”“耍赖皮。”
场上许广林却不理会,趁着先手连续几个低阶法术攻向赵真。小水剑,小冰箭,小金芒术,小土刺术,小木枪术......这些低阶法术释放速度极快,许广林接连施展,居然一环扣一环,使得有模有样。那边赵真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被这一轮攻击打得手忙脚乱,一直在地上翻滚躲避,应接不暇。倒是让那一旁的筑基师叔暗自惊心,一干内门弟子手冒冷汗。
这些人并不知道,许广林平常最喜欢专研法术,外出采药之时,也常去一些险恶之处,与那里的守护妖兽灵兽争斗,所以颇有些实战经验。这一套连环五行低阶法术乃是他自行研究出来的,叫做五行十八连,就是将一些可以快速发动的低阶法术串联使用。他修为本就比赵真高了一级,此时既是先手,又是连环攻击,赵真猝不及防之下,除了躲避,居然没法进行反击,场面相当被动。
不过许广林自行研究的这种连招毕竟有些粗糙,许多地方没法做到真正串联,对时机的把握也没那么精准,这倒是让赵真好几次从必败的边缘挺了过来。
打了一阵之后许广林心里有些急躁,别看他占据上风,但连续攻击必然会极大的消耗法力,无法长久。那赵真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勉励坚持。而赵真到底是内门弟子,本身修习的功法更为高明,实战经验也不少,左挪右腾之际,寻找反击的机会。
许广林久攻不下,法力跟不上来,法术之间的衔接破绽更大。赵真瞅准机会,捻了个诀,打出一个法术,脱困而出。正欲使个雷震术,顺势反击。不料许广林忽的左手一扬,一条绳索飞出,将赵真绑了个结实,许广林快步上前,一招烈火掌劈头打来。赵真被牢牢绑住,躲闪不了,眼见就要中招。他毕竟年幼,不禁双眼一闭,大叫一声认输。
许广林其实也不想伤人,见对方叫了认输,便欲收掌。但尚未收回,旁边冲来一人,喝道:“谁让你用法器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摔飞出去。这一下力道极大,许广林被摔得眼冒金星,半天才由濮晨玄搀扶着爬起来。只见那筑基期师叔脸色铁青的站在赵真旁边,赵真则是低头望地,面有愧色。如意绳已被师叔拿在手中。
筑基期师叔扬了扬手中如意绳道:“同门比试,除了门派大比之外,从来都不允许使用法器,你这样是违规。难道你以为只你有法器不成?赵真,取出你的法器来。”赵真闻言忙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一物,灵光闪动,乃是一件中阶法器。筑基期师叔道:“法器威力不凡,你们修为较低,控制不易,若不小心杀伤了人命,那岂不是祸事?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他本以为赵真的实力能稳赢对方,现在输了,不禁心头来气。他刚才所说虽是事实,但如意绳只是辅助法器,与赵真的攻击法器大不相同,他也是心知肚明。一想之下却是越来越生气,便一把将那如意绳撕作两段。
那边许广林见他毁掉如意绳,不禁心如刀绞。这如意绳乃是他一次外出完成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门派给予的奖励,平常使用起来最是顺心。他本就被那筑基期师叔用暗力打伤,现在怒气冲心,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当场晕了过去,慌得濮晨玄手忙脚乱的给他找药服用。那筑基期师叔和众内门弟子老大没趣,有几名弟子便上前来帮忙查看许广林的情况。毕竟是同门,若出了什么问题总是不好。一番查看后,确定许广林没有大碍,只要服下丹药,略加休息便行。
此时坐井观天法术显示三名结丹高手与龙象兽的斗法也已结束,这些内门弟子觉得呆在此地已无意义,便纷纷离去。内门弟子不比旁门弟子,个个从入门开始便有飞行法器,一时间此地灵气冲天,一件件法器飞空离去。很快便只剩下濮晨玄抱着许广林坐在那里。
待许广林伤势稍定,两人便回到丹鼎山中,对与内门弟子发生冲突之事绝口不提。这次他二人获得的奖励较平常多了许多,但许广林的如意绳被毁,心情反而沉重。接下来几天濮晨玄每天都照常炼丹,许广林却一直呆在屋里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