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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身为潇湘剑客沈玉山的独子,沈莹自小受父亲的细心指导,再加上他本身就天资聪颖,在同龄人中绝算得上翘楚之人。

    可惜他遇上的是城九酒。

    没人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孩会有如此的武功,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打破世间的常理。

    沈莹也不知道,他呆呆的盯着被城九酒咬住的剑,心中踊跃出一股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

    如果这个女孩的剑出鞘,那将会是怎样的威力?

    城九酒张开嘴巴,轻啐一口后道:“你现在这样子莫说报仇,恐怕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的。”

    沈莹默默收起剑,突然对城九酒跪了下去,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我个人性命无足轻重,只求你帮我杀了那个人!”

    城九酒没有着急扶起他,而且蹲在面前轻声问道:“你已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沈莹没有否认:“是。”

    城九酒接着问道:“如果我不帮你呢?”

    沈莹道:“那我就跪到你帮我为止。”

    城九酒笑道:“这是最蠢的做法,我与你非亲非故,你就是跪死在这又与我何干?”

    沈莹仰起头,道:“我可以给你银子。”

    城九酒有了兴趣,问道:“银子?你有多少?”

    “我已被天禄府通缉在册,你若将我的人头带到天禄府可以得到五万两银子。”见城九酒似乎被打动了,沈莹紧接着又说:“只要你答应日后帮我报仇,我现在就可以自裁。”

    城九酒低下头思考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天禄府离此地最少百里路程,我带着你的人头赶上几个月的路只得到五万两银子,还要为你杀人,这并不划算。”

    沈莹急忙又说:“你不止能得到五万两,我还可以把我父亲的剑给你。”

    “你父亲的剑?”

    “是。”沈莹重新将剑拿出,道:“这就是我父亲的潇湘剑,我死之后这把剑也会是你的。”

    城九酒差点又要笑出来,沈莹手里这把破剑若是潇湘剑她就把自己眼珠子挖了,但她没有说破而是反问道:“我只要答应帮你杀了那个城九酒,你的人头和这把潇湘剑都是我的?”

    “不错,都是你的。”

    城九酒有些不明白沈莹的这种信任从何而来,问:“你为何这么相信我?”

    沈莹一脸坚定的说:“因为你是独孤小英,独孤家的人答应的事绝不会出尔反尔。”

    城九酒道:“我并不是问这个,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确信我能杀得了那个城九酒?”

    沈莹道:“因为你接住了我的剑。”

    城九酒道:“世上能接住刚才那一剑的人绝不算少。”

    沈莹道:“但你能在五步之内接住我的剑,就连我父亲也做不到。”

    “可如果我现在杀了你,这把潇湘剑和五万两银子依然是我的。”城九酒笑道:“我可以把你的死栽赃给天禄府,还不用帮你杀人。”

    沈莹一脸不可思议,惊叫道:“你居然会说这种话。”

    城九酒道:“我不仅会说,我还可以做。”

    沈莹道:“你不能这么做!”

    城九酒追问道:“为何不能?莫忘了你之前还一直求着让我杀你。”

    沈莹瞪大眼睛,他发现自己确实没办法辩解,嘴里似乎塞进了烂桃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城九酒又说接着说:“你也不要用江湖侠义那种话来压我,你只求我帮忙杀人,却没想到我若答应了你,我会有怎样的风险。”

    城九酒说完站起身,从驴背上拿起葫芦灌了一口酒,接着又道:“若是因为没人帮你报仇就生无可恋,那你确实该死,因为这是你自己的事,你却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沈莹仿佛泄气般的坐在地上,突然张口问道:“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现在自身都已难保,还能如何报仇?”

    城九酒反问道:“你现在还未死,剑仍然在你手中,为何报不了仇?”

    沈莹道:“我全力的一剑尚不能伤你分毫,更不要提那个女人,我这样去只能是送死。”

    城九酒道:“你现在去找她确实是送死,但若十年之后莫?你的剑虽然稚嫩,但已有剑道大家的雏形,若你回家一心修炼,十年后应该可大成。”

    沈莹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犹如夜晚被乌云笼罩的黯淡星光,城九酒敏锐的捕捉到了,问道:“难道你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莹嘴唇已有些颤抖,缓缓说道:“我已经无家可回了。”

    城九酒问道:“你父亲死了,还有你的其他家人,他们人呢?”

    “也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沈莹抹了抹眼泪,平静说道:“我父亲死后,我的母亲承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不久撒手人寰,有一些我父亲得罪过得的人也找上门来,我的两个大哥也死在了那些争斗之中,就连我也不知道为何就被天禄府追杀,想必与那个城九酒也脱不了干系。”

    城九酒听的心中略惊,她没想到自己会让沈莹家破人亡,可她想不明白大内直辖的天禄府与她有什么关系?城九酒一时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去想,拿起酒葫芦递给沈莹,道:“那就更不能随便去死了,你若是不能为他们报仇,你的父母兄弟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

    沈莹颤颤巍巍的接过葫芦,仰起头几口灌了个干净,城九酒瞬间挑起眉头,这个畜生怎么给她喝干净了!这荒郊野岭的去哪偷酒去?沈莹没注意到城九酒的脸色,将酒葫芦重重摔在地上,道:“小英姑娘说的对,我若不将那个城九酒千刀万剐,妄为男儿……小英姑娘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什么……”城九酒强忍一巴掌拍死这个男人的冲动,扶着额头说道:“想通了就好,那么接下来……”

    “独孤家以剑术独步于天下,接下来我想与小英姑娘并行去独孤府上拜见独孤剑圣,求他老人家授我剑法。”

    “那你还是死吧。”城九酒从小驴背上抽出梨花剑,沈莹急忙连退几步,惊讶问道:“小英姑娘你这是?”

    “呃……你难道没听说我父亲上月初就已身死?”城九酒道。

    沈莹惊的跳了起来,叫道:“什么?剑圣前辈暴毙?上个月?”

    城九酒见沈莹强烈的反应不像是装的,心中暗想看来独孤家并没有将剑圣已死的事公告天下,于是挤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就在上月,我父亲突发恶疾不治身亡,我因此了无牵挂才离开了家。”

    沈莹恍然大悟,他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误顶撞了眼前的独孤小英,急忙抽了自己一嘴巴解释:“我确实不知道此事,说错了话小英姑娘千万不要介意……”见城九酒摆了摆手表示无妨这才停住,抓了抓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城九酒轻咳一声,对沈莹劝道:“江湖中的剑道世家并不是只有独孤,你若不知去何处我可以给你引荐几个。”

    沈莹摇了摇头,竟又是跪了下去:“不用了,既然独孤府上暂时去不得,我想不如拜你为师学习独孤剑法,若你不收我为徒就砍下我的头吧。”说完闭上眼睛真的伸出了脖子。

    城九酒几乎忍不住想要抽自己一耳光,怎么就被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男人给赖上了,但想到这个男人正因为自己所作所为导致家破人亡,心里不免生出些愧疚,便走到沈莹身前将他扶起道:“七尺男儿头顶青天不要动不动就给人下跪,我答应教你便是,以后你我就以兄妹相称。”

    沈莹大喜,正欲说话被城九酒打断:“你别高兴的太早,要杀那个城九酒绝非易事,我虽答应教你但能不能成在于你自己有多少耐力和恒心。”

    沈莹小鸡啄米式的点头,似乎认定了眼前的姑娘:“只要你答应教我剑法,怎样折磨我都可以。”

    城九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少女娇媚的笑脸让沈莹不由得痴了一眼,随即甩了甩头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城九酒歪头思考片刻,指着身后的小驴子说道:“驴背上有把小铁锹,你去拿来把这些尸体埋了我们就离开。”

    沈莹不解:“埋这些人作甚?”

    城九酒已走到一边将沈莹扔下的葫芦捡起,找了块石头坐下缓缓说道:“他们只是奉命办事,也是被父母生养长大的人,不应该曝尸在这荒野被野狼叼了去。”

    “你可怜他们这种人?”

    “可怜?他们一点也不可怜。”城九酒摇了摇头,道:“但他们也是人,死了至少也要保持人的尊严入土为安,不能当做野兽看待。”

    沈莹沉默片刻,默默走到驴子旁找出铁锹开始挖了起来,城九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这个沈莹本性还不坏,扭头伸了个懒腰正想闭上眼眯上一会儿,余光却看到远处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这人影又的很慢又越来越近,竟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

    城九酒并未理会,闭上眼似乎真是睡着了。

    “你们……是谁?这……这是什么地方?”

    沈莹举起的铁锹僵在半空中,扭头看向这个中年大汉,这一看倒是让他傻了眼,这个男人披头散发,一身肮脏不堪的灰布衣服若是加上布丁就跟乞丐没什么两样,沈莹离着老远就闻到男人身上的酒气和汗臭味,忍不住问道:“这位大哥,你是?”

    男人好像醉的很严重,一屁股瘫在地上,沈莹这才注意到男人还拄着一把剑,只是剑同样用灰布绑的严严实实的,男人勉强用剑撑起半个身子,半靠一块石头喊道:“这是……什么地方……百花楼怎么去?”

    沈莹问道:“离这里不远,看大哥你这模样不像是能花的起钱的人,不知去那儿要做什么?”

    “找……城九酒啊。”

    不仅沈莹愣住,城九酒也猛的睁眼看向这个男人。

    “找谁?”沈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重重的问了一遍。

    “城……九酒?好像是这个名字。”男人嘟囔道,一边用手使劲拍了拍自己脑袋,随后一头栽在地上打起了呼噜,竟然是已经醉过去了。

    沈莹与城九酒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