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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回 关中细雨润春风 渭水君臣论治国 (3)

    龙兴五年夏五月

    云渡竹苑的茅草亭中

    之前那咋呼不已的童子,小心翼翼地送来了一副茶具、一罐茶盅及一壶热水,放下后便恭敬有礼地退到一旁。

    云楼子将脱去的斗笠与蓑衣挂在屋檐下,抖了抖鱼篓对着刘彻笑道:“今日贵客临门,寒舍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款待的,好在刚刚去了河边垂钓,手感不错吊了几尾细鳞,熬个鱼羹汤可好。”

    “客随主便!”刘彻微笑道,顺便给了一旁的铁牛一个安抚的眼神,阻止了他说话。

    云楼子便将鱼篓交给童子,又仔细叮嘱一番,那童子提着篓子便去了灶房烧鱼去了,等安排好这一切,云楼子便来到屋檐下的大水缸边,用葫芦丝沾水拿些皂荚清洗,去了手上的鱼腥味,洗净后用干抹布擦拭干净才返回亭中,随即亲手点燃一侧香炉中的檀香便开始泡茶待客。

    就见云楼子用竹镊从茶盅中取出褐绿色的茶饼,放入茶盅用水壶的热水冲泡,数个呼吸后将茶水倒入一侧的地漏中,在用热水冲泡,如此反复冲泡三次之后,茶的叶片舒展开来已然出香,最后冲泡的清茶才倒入一茶杯中。

    “故友送的茶,请。”云楼子说完,双手一架便将茶杯轻轻推送到刘彻身前。

    此时,亭中檀香淡淡的清香味浅浅游荡,混合着这清茶的浓香,倒是别有一番气韵。

    只见,刘彻微微扼首,双手拿起茶杯闭目浅尝,许久缓缓道:“香气浓郁,回味甘甜,余味不绝,当为上品!”转而郑重地说道:“居士如此盛情,刘某谢过了。”

    “不敢~大都督,谬赞了!”云楼子淡淡地笑道。

    一听云楼子直接道出了三哥的官衔,铁牛一下就警惕起来,双目炯炯地看着云楼子,心生疑惑,心道:好家伙,这个家伙什么时候,看出三哥的真实身份的,要不要叫人啊?转而看向三哥,等待其传达命令。

    却只见刘彻淡然一笑,将茶杯缓缓放下,对于这位能看出自己身份的居士,他面上反倒没有什么惊讶,毕竟在刘彻看来,能让韦相都极为重视的人,又岂是那些徒有虚名,没有些真本事的存在,但依然心生好奇地问道:“哦~敢问居士,是何以得知吾的身份呢?”

    那云楼子抬手指了指一旁的铁牛,回道:“坊间早有传闻,五军大都督身侧有一寸步不离的亲卫,其黑面大耳,眼若铜铃,形若雄牛,声似惊雷,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闻云楼子所言,刘彻哈哈一笑,侧首对一旁的铁牛言道:“阿牛~看来以后出门不能带你了。”

    身后的铁牛一听三哥这么说,顿时面露尴尬,不知如何答话,只是狠狠瞪了眼对面的云楼子。

    调侃完铁牛,刘彻转而看着云楼子又问道:“那不知居士是如何得知,今日会有人来访。难道是居士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看着对面一脸轻松的云楼子,刘彻原本以为这位别号三绝居士的高人,会如那些隐在山林的高人一般,侃侃而谈,以展现自己傲然于世的姿态,像一个满口胡言的神棍一般道出:自己略懂天象,今早观东方祥云万朵,紫气千条,当是有极贵之客自东而来的言语,以显出自己的能力出众,给人以高深莫测之感。

    却只闻那云楼子风轻云淡地言道:“近些日子去渭水垂钓,见那水之上的渔家又出来打鱼,那些停了许久的渡船也开始周转,由此可知关中大局已定。故而猜测大都督会择机寻访民间一番,但何日至此却是不知了。”

    “哦~原来如此!”闻言,刘彻眼底闪现一线狡黠的光芒,继而言道:“本都今日来此,却是因一故人举荐先生,言先生可比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乃是一位治国的奇才,故而特来此请邀先生出山的相助。”

    对面的云楼子闻言一愣,刘彻如此直白的邀约,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他对刘彻的能力也比较赞赏,也有出山辅助的想法,但要让自己出山,可不是刘彻一两句夸赞的话语就可以的,古言有曰:道不同不相为谋。在没有确认彼此目标是否相同前,楼一也不会贸然答应。

    再说了,如刘彻刚刚所言,那姜子牙与张子房可都是开国功臣啊?难道这位五军大都督是在暗示,他所图甚大吗!?又或是在试探我真实的想法,心思急转后,楼一决定先避重就轻,转移话题,便回道:“不敢,大都督过誉了。却不知大都督所言的故人是哪位?”

    “哦~正是渭县县令邢轲玉,邢大人。”刘彻言道,转而又问道:“关于出山相助一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云楼子见刘彻步步紧逼,不由心中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先看自己跟这位大都督,是不是同道中人吧!

    云楼子并没有直接回答刘彻的话语,而是指了指亭外的一片竹林,说道:“大都督,此处本无竹林,乃是某历时十载辛勤耕种才得,大都督可知为何吾会在此处栽植竹林!”

    刘彻看了看周遭高大挺拔的竹林,点了点头道:“本都,愿闻其详!”

    这边,云楼子缓缓起身,走到亭边沉声道:

    “某所栽种的是被士林所公称的岁寒三友之一的楠竹。

    其竹,远观翠绿,四季常青,秀丽挺拔,经霜不凋,雅俗共赏。”说完语气一转,继续道:

    “因其竹形高挺,即可供百姓搭房,为梁柱、棚架、脚架等物,亦可用来编织乘具,如竹筐、竹篓、竹斗等器,其嫩竹及竿箨还可造纸。其下所生之笋味美、笋干、笋衣皆可食之。

    故而可知楠竹的效用,要远超一般可供观赏的竹子,是岁寒三友中致用最上的存在,吾广植此物,乃是以物言志,便是吾一生所求所思皆是格物致用之学。”

    云楼子言外之意,自己的学识都是学以致用,并非空谈之论。

    一旁的刘彻闻言道:“圣人曾有言: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云楼子应道:“圣人所言格物深奥,吾以为万物之基在于道,道之大义在于简,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心外无物,修心证道是一途,由简入繁,格物致用亦是一法,这天下万物皆含道之大义,何故刻舟求剑,缘木求鱼乎!”

    “世人皆以心证道,先生却以物证道,不着心痕却是殊途同归。真乃大善!”刘彻大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