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竹苑
渭县县城以北,靠近渭水南岸的地方,有一片方圆数亩且临水的土丘,他外围靠近河堤的一侧栽种了一片垂柳,翠绿的嫩芽依然绽发,偶尔有飞鸟掠过水面停在树上。
云渡竹苑名为竹苑,自然是少不了竹子,在其后面靠近土丘中央的地方,就是一大片翠绿笔直的青竹,竹子的生长本就对水源有较高的要求,既要有充足的水源供给,同时因竹子的根系较浅,又需要有良好的排水,所以一般的竹林都在临水的高地上生长较好.
云渡竹苑的竹子并非都是专门栽种的青竹,但远远看去依然身姿挺拔、绰然而立。
一行马车在通往渡口的官道一侧缓缓停下,刘彻跳下马车望着远处的烟雨蒙蒙的竹苑,微微一笑道:“你们在这里候着,铁牛一人跟来即可。”
说完,刘彻便带着铁牛,漫步走上一条蜿蜒的土埂小路向着云渡竹苑走去。
小道的两侧皆是收割完去岁冬小麦的田野,麦根粗壮看来去岁的冬麦收成不错,可以看到麦秸的株叶上还带着晶莹的露水,甚至不远处还有几只野鸭,正在麦田的秸秆中游走,寻找着遗漏的麦株,一边叨食,一边嘎嘎地叫个不停。
刘彻带着铁牛舍了大队,沿着小道很快便来到云渡竹苑外,这里土埂小道变成了青石铺就的林间石道,延伸到林间深处,小道上用圆木竖起了一块朴素的门头,上面用隶书写着云渡竹苑四个大字,字迹圆润、清晰公整,让人看了隐隐生出一丝赏心悦目之感。
正当刘彻准备拾级而上之时,就见一身着黑衣扎着冲天鬏的童子一边嘟哝着,一边拿着竹篾的扫帚,正从林中向外大力清扫着小道石阶上散落的落叶与碎石。
一直警惕的铁牛见状,神色一紧,抬步上前挡在刘彻身前,大声道:“哎~~小孩!此处可是云楼子的居所?”
那童子此时正在小声埋怨着自家公子,大清早就让他起来清扫山道,冷不丁被铁牛出声打断,吓得一个激灵,待转身看清身后竟然站着一个眼若铜铃,面相狰狞的黑脸大汉,顿时一声惊呼甩手丢了扫帚,撒丫子就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大喊道:“公子~~公子~~不好了!来贼人了!”
铁牛一听那小孩说自己是贼人,顿时脸就更黑了。正待发怒却被刘彻抬手打断。
“阿牛~你还是这么毛躁,如此对主人还是失礼了。”说完,刘彻笑着绕过铁牛,沿着石阶继续前行,闻言,铁牛摸了摸脑袋,才晓得是刚刚自己太莽撞了,只得灰溜溜地赶上几步,跟着三哥继续往里走。
土丘并不大,不一会的工夫,刘彻来到了位于半山腰上的一座颇为文雅的小院,外面是竹子扎成的篱笆,庭院内有三座茅草为顶的屋舍及一池碧水,此外就是临水的一座六角小亭。
刘彻并未入院,而是停在篱笆围墙外,拱手朗声道:“在下豫州刘彻,久闻居士大名,今日特来拜访。刚刚有些误会,惊扰了童子,还望居士海涵。”
说完,二人便静静等在院外许久~~
只闻清风吹拂竹林发出的沙沙声,却不见一人从屋舍中出来。
本来铁牛还因为自己的莽撞给三哥惹了麻烦心存愧疚,但一见自家三哥,如此谦逊有礼的拜访,对方竟然许久都不闻不问,把三哥晾在外面,他顿时心中就腾起无名之火。
就闻铁牛,冲着屋舍的方向哇哇大叫道:“呔~~老匹夫?!别不识好歹,我家哥哥脾气好,俺铁牛可是暴脾气,再不出来迎接我哥哥,小心俺拆了你的房子!”
一旁的刘彻忙安抚道:“铁牛~不得无礼!”
铁牛气呼呼地走到一旁,等了一会依旧不见主人出来,顿时爆发了!就见他撸起袖子朗声道:“你这厮的谱忒大了些,如此怠慢三哥,看俺给哥哥出气!”说罢,紧走几步就要上前拆了那院门。
就这此时从右侧的山林中,传出声来:“壮士!摸拆~~摸拆~~”
闻声,刘彻这才发现篱笆墙的另一侧还有条小道隐在林荫之中,看朝向很可能是通往渭水河边的,在那声音落下没多久,就见一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渔夫,气喘吁吁地从小道跑了上来。
“壮士~某在河边钓鱼,刚刚听得童子来报,匆匆赶回,绝无怠慢之意,绝无怠慢之意。”渔夫一手扶着膝盖,缓了口气,赶忙解释道。
“我家弟弟性子急躁,惊扰主家了。”刘彻一时也摸不准此人来历,瞪了眼铁牛后歉声道。
“无妨~无妨~”渔夫直起身来忙摆了摆手道。
刘彻此时才看清渔夫的样貌,清秀儒雅,是那种放在人群中鹤立群鸡的存在,哪有半分渔夫的模样,心道:刚刚此人言说童子来报,看来此人便是那三绝居士-楼一,楼济源是了。
当刘彻打量楼一之时,楼一也正目视刘彻,简单的一眼之后,楼一心中便有了计较。
相比楼一的清新脱俗的儒雅气质,久在军中的刘彻不但多几分英武之气,而且数年统军,让刘彻无形中散发无上威严的气势,刘彻的样貌虽然称不上俊美脱俗,但也属于比较耐看的那种,更何况他与生俱来的随和气质,会给人一种亲近之感,让任何见到他的人,都会觉得他看起来很舒服,自然而然地放松身心,无形中拉近彼此的距离。
就见两人相视一笑。
那楼一抬手拿下斗笠,笑道:“两位,请随某来。”说着上前几步推开篱笆门,领着刘彻及铁牛进入庭院,此时,那名之前胡胡乱叫的童子,也气吁吁地跑了上来,但他一眼看见铁牛也在场,顿时远远躲在篱笆门外,不敢再进来。
看着自家公子也在一侧便大声道:“公子~贼人啊!!还不快跑?!”
闻声,楼一转头对童子言道:“忘了为甚,让你早起去清扫山道了?!”
“公子不就是说会有贵客来访吗?”童子愣愣回道,转而双目圆睁,盯着刘彻及黑面的铁牛道:“难道~~这贼人就是公子所说的贵人?!”
楼一不禁哑然对着童子笑道:“别咋咋呼呼的了~~快去煮茶,好款待客人!”
那童子闻言,只得跟进庭院,极为尴尬地笑了笑后,迈着小碎步跑进一侧的灶房去煮茶去了。
楼一将两人引到亭中坐下道:“屋内湿闷,二位便在稍坐,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