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之下,西方的天空一片火红之色,天际间披上了璀璨的霞光,层林尽染,起伏的不断的山峦之巅,在余光的照耀下发出金色的光芒,无数飞鸟在森林的上空飞翔,仔细寻找自己的暖巢,而在那些阳光照耀不到的阴暗之地,蝙蝠与蛇鼠也在洞穴中蠢蠢欲动。
一阵马蹄声传来,一百余起驰下长安西北的渭水长堤,向着长安西门缓缓行来,在春天的碧绿的原野上,留下一条火红的飘带。
骏马之上的骑士明盔亮甲持枪而立,身后的红色披风在晚风的吹拂下,随着自己的主人上下飘动,骑士把控制战马驰骋的节奏,缓缓靠近巍峨的长安西门,待那些守门戒备的禁卫军看清来者,正是上午出城的豫州骑军,缓缓放松了紧张的心情。
通行令牌自然是需要查验的,韦相早已安排好兵部给予吕誉通行九门的手令,在正常时辰,豫州军的八百骑兵可以极为方便地通行,这里是京畿重地,骑兵入城后只能进入核心城区外围的殿前军换防营地,吕誉便与主公刘彻分开,之后刘彻则领着铁牛,池力等十余亲卫返回修政坊的驿馆。
一路之上,刘彻的双眉一直紧锁着,与韦相的半日言谈让刘彻得到了许多情报,这些让刘彻的思绪出现不小的波动,懿安皇后与韦相的身影交错在脑海中的出现,这座京城最强大的两派势力的表现,让刘彻着实头痛,因为刘彻根本无法判断谁说的才是真实的,又或者都是假的,越是思索越是心浮气躁。
回到驿馆,刘彻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嘱咐亲卫不要打扰,一路行来铁牛见三哥神色凝重,也明白三哥刘彻越到一些难题,难得的乖巧得很,护着刘彻进了房间后便隐在暗处警戒。而庭院内外的亲卫则小心谨慎地在各处戒备。
回到房中刘彻在软榻上缓缓坐下,抬起右手捏了捏睛明穴,深深呼出一口后开始闭目养神,回想韦相的话,让刘彻觉得整个长安局势,变得如同重重迷雾一般让他有些无从下手,思索中的刘彻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时分,因为急事,铁牛才不得已唤醒了刘彻。
“三哥!三哥!”铁牛躬身在软榻一侧,轻声唤道。
“嗯!?”刘彻闻声猛然惊醒,一见是铁牛便轻轻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点,问道:
“阿牛!有什么事?”
“三哥,青狼都帅遣人说有要事禀告。”铁牛见刘彻脸上还略有疲态,缓缓道。
闻听是青狼遣人来,刘彻不由嘱咐道:“打些冷水来!”
“好!”不多时,铁牛便亲自端着一盆水送来过来。
刘彻挽起袖子,鞠了一捧清冷的凉水泼在自己脸上,然后拿起搭在盘边的丝帕擦了擦脸,顿时刚刚的倦意便如潮水般退去,双目重新变得晴朗又明亮起来。
见刘彻恢复了精神,铁牛在一旁笑道:“三哥,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来人我们验过了腰牌,是青狼银牌,核对过没有问题。”
“嗯!让亲卫弄些羊汤与面饼就行,你去带人先去偏房一谈。”刘彻对铁牛嘱咐道。
“嗯。我这就去办!”铁牛点了点头,出门将盆递给外面的亲卫,然后转去大步去了后院,不多时便将一个身材瘦弱的老者带进了一处隐秘的偏房中。
偏房处,隔着一道珠帘,那一身粗布麻衣的五旬老者进了房间后,见珠帘后有一人影便知是自家大狼主,忙单膝跪地沉声道:“青狼银牌老六,参见主人。”
“坐下说话吧。”刘彻的声音缓缓传来。
“诺!”老者立马起身恭恭敬敬地坐在外间的圆桌边,一边从左侧的衣袖中抽出一只蜡封的小圆桶,说道:“主人,都帅让小人带来一封秘信,说一切安排等主人看完后再做定夺。”
狼卫出身的池力接过圆桶验看无损后,交予内间的铁牛。
接过圆桶,铁牛按照秘法开启封口,才将其中的密信小心取出,又将圆桶放入一边的水盆中,这桶内存有黑火药,量虽不多但若是开启方式不对,会点燃黑火药将其中的密信摧毁,这是墨云轩传递密信采用的手段,知道开启方法的人只有最核心的人员,再次验看密信上的封口无误后,铁牛用一把小银刀挑开密信封口,确认安全后才递给刘彻。
刘彻接着光亮细看密信后,原先略紧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将密信递给铁牛并示意其销毁后,起身在内间缓缓踱步,少时,提笔写了一封回信,妥善封存后交给外间的老者,并嘱咐道:“你再带一句话给青狼都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那只隐狼。”
老者闻言忙躬身应道:“诺!”
随后刘彻让池力将老者带出偏房,秘密送出驿馆。
月影之下,刘彻在铁牛的护卫下返回了自己的房间,羊汤与面饼已经放置在桌上,亲卫还细心地加了几碟小菜。
刘彻闻到香味,呵呵一笑便让铁牛与自己一同吃饭,喝止暖胃的羊汤,用面饼夹着小菜那吃的叫一个香啊!
铁牛将三哥心情不错,吞下口中的大面饼笑问道:“哥哥!今日你见的那个老头是不是来头很大,他的那个护卫可不好惹。”
“嗯!~~”刘彻沉吟了一下,回道:“来头是不小,那老者便是权倾朝野的韦相国。”
“啊!?”铁牛闻言一愣,“那钓鱼的小老头就是大周朝廷的宰相?!”
见刘彻轻轻点了点头,铁牛啧吧啧吧了嘴,喃喃道:“怪不得,那个家仆气势凌人。”转而问道:“三哥,俺看你与那小老头说了那么久,看起来挺投缘的。”
“哈哈~~投缘?!嗯~~也许吧!”刘彻微微一笑道,又端起大碗抿了一口羊汤,微微眯起双目,其之中精光闪现。
表面上今日与韦相的一番言谈,因为获得的太多的信息,让刘彻有些无所适从,但休息几个时辰后,刘彻突然想明白了。虽然韦相说了很多宫城的秘闻,但若是想透了就会明白,这些看起来极为惊人的信息,对自己来说根本没有太大的意义。
自己来长安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关中平原不会落入杨阀之手。
若是能获得一个可靠的盟友自然是好的,但若是不无法分辨谁才能作为自己的盟友,那么索性不去想了,管他暗影有几重,我只需守住婆娑树影下明镜台即可。
所以刘彻准备密令军卫署,继续按照事先制定的关中方略执行,豫州军的军事行动不但不能有丝毫的减缓,而且从韦相的口中刘彻也感觉到了这位宰相的可怕,虽说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了,但俗话说:物老为妖,人老成精。
这位相国大人毕竟侍奉过三代帝王,其敏锐的洞察力让刘彻不得不重视起来,所以之前的关中方略可能需要变得更加激进,才能应对京城可能发生的变化,刘彻需要手下的将军们尽快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