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长安城中有殿前军辅助巡城司马,维持城内的治安,但殿前军的大营并不在城内,而是分别在外城东西各置的两座卫城中,分别称为左右戍卫城,这是长安整体防御架构中的支撑要塞,即便是长安这样的都城,也同样需要多要塞来构成完成的防御体系。
只是为了方便驻守九门的殿前军换防,在长安城外城靠近东西南三面城墙的地方设有三座可住宅二千人的殿前军内城营地,作为每次换防时的临时驻地,战时殿前军会分出大半的兵力驻守九门。
返回修政坊的住处后,刘彻便回到自己的临时书房查看各处送来的情报,城中潜伏各处的狼卫会将各处谍探密送的重要情报第一时间送达修政坊。
其中军卫署送来的情报,大多是汇报各路人马的调动情况,让刘彻可以随时掌控豫州军全局的部署,其实在他离开庆阳城的同时,整个豫州军治下的各路精兵强将,就按照先前军卫署的方略部署开始调动。
关中平原的西边部,端木云鷟领着二万关山精骑及一万豫州军步军正从武威城赶回天水城,而严遂领着的主力军团也已经向弘农郡秘密调动,中部的霍济军团也在林水附近伺机而动,预计十天左右各个军团大概都能部署到位。
目前来看,一切都正按照刘彻先前的计划推进。
“嗯?”当翻看着各类情报文牒的刘彻拿起一份谍报看后,不由地皱起了眉毛。
这份情报是驻守贺南山凤凰城的高平送来的密信。
“主公亲启:某将得到深入草原的探子的密保,西北的鞑靼部有大举越过阿尔泰山南下的迹象。结合去岁的大雪,推测漠北鞑靼部可能有不少牛羊被冻死,故而南迁想要掠夺回纥部的牛羊,预计草原开春后,鞑靼部极有可能与回纥部展开一场混战,某将请命趁此机会,选拔精锐骑兵在时机合适时,扮作鞑靼人突袭回纥部留守的核心地带---狼居胥山下的草原大汗庭。某将静待主公明示。”
刘彻缓缓将高平的密信在桌案上,靠在软榻上思考起来,不得不说,高平的这个建议十分打动刘彻,若是真能偷袭得手,那么鞑靼部必将与回纥部势成水火,那样草原人内部就会混战成一团,豫州军北部防线的压力自然会小很多,可以让刘彻可以调集更多的力量转入关中平原,确保关中攻略顺利进行。
从天时看,现在的时间是三月底到漠北开春适合大军团作战,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现在就开始筹备的话,时间还算充裕。
地利方面,凤凰城的二万骑兵有去岁漠北作战的经历,对漠北地域情况有一定了解,也对草原人的作战方式比较熟悉。
人和方面双方各占一半,草原人的虽然是主场作战,但依照高平的想法,是精骑突袭,这个成功率还是有的。
若是此次突袭成功,那豫州军获得的利益也极大,整个北部边境将会因为草原人的内斗而压力骤减,不过相对的若是突袭失败,要是让草原人发现背后折腾他们的是汉人,那极有可能捅了马蜂窝,以草原人有仇必报的性格,北部边塞估计会狼烟四起,纷争不断。
其实在刘彻看来,漠北的草原人终究是心腹大患,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只是当下相比于更为重要的关中攻略,草原方面他也是有心无力,但不可否认漠北草原人牵制了豫州军大量精锐骑兵,这对刘彻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而刘彻不断挑动漠北内斗的更深层次原因,在于回纥部在去岁辽东大胜后依然建立金国,这不单单对于豫州军是个威胁,对于整个九州汉人都是巨大隐患,纵观历史,每一次北方草原出现统一后,都必然南下,每每都会给九州汉人造成极大的伤害,这也让刘彻深为忌惮。
思来想去,刘彻坐起身来轻声自语道:“一个月时间,不如让云和先挑选精兵,若关中大局落定,当可一试。”想到这里便提笔写了一份密信,让高平先行筹备,但具体是否发起突袭要等自己的最终命令。
随后刘彻又翻看了部分墨云轩递送的密保,突然一个名字猛然跃入刘彻的眼眶。
“刘樵?!”刘彻看着这个名字微微愣了愣神,继而淡淡一,喃喃道:“刘二叔,看来你也不放心我入京啊!这下好了,墨云轩的两位都帅都来长安城了,但愿此行不要让我失望啊!”
就当刘彻在修政坊内查看各类情报的同时,同在长安的平康坊相府内也正上演着一出父慈子孝的局面。
相府后院厨堂
相府的后院极大,沿着二丈高的围墙,栽种了许多高大的国槐与栾木,庭院正中有一三尺高的花坛,其中栽种一株枝繁叶茂的桂树,通过茂密的枝叶,隐隐可以看见后厨的门口跪着一人。
庭院中原先护卫在外的家丁,早已秘密撤去,此时整个庭院都空落落的。
而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相府二公子韦焯,正跪拜在厨堂门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进来说话!”韦相慈祥的身影传来。
“是,父亲大人。”韦焯缓缓起身,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恭敬地走进厨房。
“知道为什么罚你吗?”韦相一边拿着锅铲翻着茴香饼一边问道,哪位相府老仆则站在一丈开外,眼观鼻、鼻向心,宛若木头人一般站立着。
“孩子,上林围场的事,做得太过冒失了。”韦焯思量一番回道。
韦相扫了一眼这个小儿子,这是自己四十多才生的这个小儿子,从小就聪慧过人,自己也是十分喜爱,只是被其夫人庞氏宠溺得太过骄横了,心中一软,不悦道:
“哼!你以为父我,是因为你去上林围场密劫小公主生气?你择机而动,时机把握得极好,只是魄力不够,功亏一篑,不过事后补救及时,倒也不会给对手落下口实。今后凡事不动则已,动则以雄狮搏兔之力,一举而定。明白了吗?”
“孩儿受教了。”韦焯忙躬身回道。
“安平郡之事,下面的管事已经向我汇报了,此事败了虽与你无直接关系,但作为主事人,你还是要受责,罚你禁足一个月,其间不许出府,”看一眼神情略显落寞的小儿子,又嘱咐道:“你去书房多看些书,总是有益处的。”
“孩儿明白了!”韦焯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但面上却是不敢有丝毫不满,躬身退出厨房,又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后院。
“相爷。。”老仆待二公子离开后,忙单膝跪地道。
“你啊!又想为那小子说情,罢了!”韦相举了下手中的锅铲打断了老仆的话,望着散发茴香香气的饼子淡淡道:“安平之事可见那刘彻绝非一介武夫,如今他就在长安城,不让这小子出门也是让他暂避刘彻的锋芒而已。”
“相爷,如此看中那豫州将军?”老仆面露不解道。
“嗯?!哈哈~~看中谈不上。”这位历经三朝的韦相笑道:“只是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长安好久没有这么有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