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五年三月二十九晨
长安皇城之中
通过了安上门的刘彻等人,也算是平生第一次真正进入了大周朝廷的枢纽之地,在一名城门当值官吏的引领下,几人沿着皇城东侧的回廊,向北前往尚书省六部的办公处,在那幽长回廊两侧的门厅道口外,随处可见手持长枪、身披金甲的御林军,雪亮的长枪及战甲在阳光下发出淡淡的寒光,果然是皇城大内禁卫森严啊!
几人行走时,遥望左侧隔着围墙也能看到的用橙色琉璃瓦做顶,气势巍峨的太极殿,刘彻的内心突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情愫,哪怕隔着高墙及无数的御林军,他依然能感受到太极殿传来的恢弘磅礴与无比威严的气势,哪里是代表至高无上皇权的象征,静默无声却又实实在在地发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铿锵之音。
那种若有若无的气势,环绕并激荡在太极殿上空的寰宇之中,让人不由自主在内心深处,生出拜服之心,那便是一个王朝的磅礴气运,只是此时这种强大的气运,除了让刘彻有一丝异样的感应外,并无其他影响。
那名引路的官员迈着端正的方步躬身在前,不时出声提醒众人跟上,行过东侧的夹道及数座廊桥后,又领着众人往西经过几处庭院,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几人才来到了尚书省的六部处理公务处,此处的门口同样有数名御林军守卫,再次验看相关文书后几人便进入了兵部所在的庭院。
因为现在大周朝廷实际控制的地区,不过关中平原,再加上名义上的皇帝周灵帝身在扬州,六部许多官员,都收到过诚王以皇帝陛下的名义发出的南迁令,其中不少人已经前往杭州,故而长安的六部仅剩了一个空架子而已,也并无多少事务需要处理,衙门里的官员们或三三两两在廊下低声谈话,或在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见刘彻等人进来也只是扫了一眼便不再在意。
见此情景,刘彻所领的随从更是对大周王朝心生鄙夷,这哪里还是执掌天下兵马之权的堂堂中枢,这衙司的官员竟如此散漫无礼,这样的行事作风都能在兵部干,可见长安朝廷内部何等糜烂!
在门房小吏的引领下,刘彻等人来到兵事部(外地将领陈情、述职等事务的交接办公司),本来刘彻猜想带着兵部的公文,在这里走个流程就结束了,但办事的官员一见他是外官入京述职,立即就动起来歪脑筋。
接待刘彻的是一名兵部的员外郎,姓韩,名琨,是四十多岁的官场老油条了,一身的肥膘显然是养尊处优惯了,当刘彻进门呈递公文时,韩大人的神态甚是倨傲,其实按照大周品级来论,这兵部的员外郎不过是正六品,而刘彻身为豫州将军,他的品级是从三品的实权将领,但大周王朝太祖在施行集中皇权的制度后,长安所谓京官的实际权利,确比地方官要大很多,就有了所谓“京官大三级的说法。”
这位韩大人瞥了一眼刘彻的述职呈文,便知来者是豫州将军刘彻,心中更是轻视起来,这位丢了豫州跑到西北的豫州将军,有段时间,可是这些兵部大人们闲来无事时的谈资之一,在他们看来所谓的豫州将军不过是丧家之犬,他的态度也轻慢起来,耷拉着眼皮淡淡道:
“刘将军,你这呈文言辞有些不当之处啊!”
“哦!?愿闻其详!”刘彻似乎并未觉得有不妥之处道。
见刘彻不是很上道,韩大人将述职呈文随手丢到书案上,端起茶杯拔了几下便说道:“刘将军啊!既然你是进京述,这呈文自然要多加润色,不过将军你乃是武官,不明其中窍门也是可以理解的,若想上官青睐将军,这呈文还需本官稍加润色方可。”
“哎呀~!”刘彻拱手笑道。“那就烦请韩大人为本将润色一二,本将谢过了。”
闻言,韩大人将端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了回去,轻笑道:“那润色之资,刘将军可有备妥!”说着韩大人比划了一个数铜板的手势。
见刘彻面露疑惑之色,韩大人目光贪婪地提点道:“黄的没有,白的也行啊!”
“这个?”刘彻故作不解道,“本将不知韩大人所言何物?难道述职不是呈文登记即可吗?”
“嗯~~~”韩大人闻言,面露不愉之色,斜斜地坐回椅子上沉声道:“难道本官做事,还需刘将军指派不成,既然如此!刘将军就请回吧。”说完,看都不愿看刘彻一眼。
此时,刘彻仿佛反应了过来,笑着在衣袖中摸索一番,取出一块金条,抬手拖起掂了掂道:“韩大人,所言润笔之资是否是此物?!”
一见刘彻拿出黄橙橙的金条,韩大人仿佛天生的咪眯眼顿时大开,笑道:“对!对!正是此物。”说着便起身伸手来拿。
结果刚刚拿到金条,就被刘彻猛地一手捏住手腕,疼的他想丢了金条却又舍不得,便僵持在了哪里,韩大人龇咧着嘴怒目道:“刘彻,你欲何为?”
“哈哈~~”刘彻闻言哈哈大笑道:“你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六品的朝廷官竟敢当众向本将军索贿,真是胆大包天,今日本将定要好好教训你。”
说着一抬手便将肥硕的韩大人从公案后丢了出来,韩大人如圆桶一般握着金条在地上滚了几滚,随即被池力一脚踏住身子,挣扎几下都没能起身,正待出言呵斥,却被刘彻出声打断。
“别打死了。”刘彻冷哼一声对池力吩咐道,说完自己便坐到了公案之上,
闻令,池力便对着韩大人热情地招呼起来,狼卫出身的他自然精于各类刑讯手段,所他的力道位置把握极好,能把人打的皮开肉绽却又不会伤其性命,随着拳脚不断落下韩大人便鬼哭狼嚎起来,很快便引来了相邻公舍办公的其他官员,不少官员围在房外的庭院中听着韩琨的惨叫,不少人都吓的面色煞白,有几个机灵的赶紧跑去喊卫兵。
不多时,十余名御林军士便持枪赶来,但当他们看着如山般堵在门口的铁牛时,都倒吸一口冷气,也不敢贸然冲击,一名校尉排众而出,大声呵斥道:“何人胆敢在兵部造次?”
此时,刘彻大步走了出来,身后的池力一手提领着头肿如猪头的韩大人,刘彻扫了一眼韩琨,对着众人大声道:“此人身为兵部官员,竟敢当众向豫州将军索贿,还敢偷袭本将军,真是胆大包天,本将只是正当自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