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四年
十一月中旬
雍州东北贺南山下,苍茫大地,四野莽莽,狼烟孤直,风吹不散。
早先草原人的骑兵每次南下劫掠,其打头的先锋斥候就会猎杀所有的汉人游骑甚至零散的汉人,以保证其大军行进的秘密,因为只有达成突袭才能获得更多的猎物,但自从历代王朝在边境建立大量的烽燧堡用来狼烟传信后,草原人每次南下劫掠所获就少了许多。
面对这些坏事的烽燧,草原人也不是没想过拔掉他们,但这些孤悬戈壁之中的堡垒,大多设立在险峻之地,不但易守难攻且数量又极多,若是一个一个地攻击,不知道要搭上多少草原勇士的性命,所以权衡利弊后草原人放弃了拔掉所有烽燧的想法,这些边境传讯的小堡垒才得以长久的存在。
但并不是说这些烽燧堡垒的守军就高枕无忧了,草原人无时无刻不像暗影中的狼群,盯着这些守军,不时发动突袭摧毁一些位置极为险要或者深入了草原深处的堡垒,踩过红线的深入探查都会遭到对方的凶狠且无情的攻击,使得双方在边境保持微妙的平衡状态。
不过即便有烽燧狼烟传信,每次南下劫掠的草原人,依然能劫掠到大量的战利品,其内在的原因说出来可能有些无稽又可笑,因为并非所有边境的百姓,都能躲进如凤凰城那样的坚固要塞型城池中,不少平头百姓只能聚集在相对安全的小城池,在哪里虽也有城墙及驻军护卫,但肯定无法与凤凰城这样的大城相比,若是哪些草原人不怕死发了狠攻击,到也极有可能打的下来。
所以每次草原人南下劫掠,为了保平安,类似这样的城镇都会交上不少粮饷做为卖命钱,这是其一,其二,即便是边境地区,自然也有不少适合农耕的丰美之地,也就有一些地方豪族的农庄大院,这些地主豪族们也会通过给草原人送钱粮买个平安,让草原人不会彻底毁了这些农庄。
草原人其实并不傻,他们也明白自己南下劫掠的目的,就是抢粮食等物资,好让部落渡过漫长的寒冬,若是他们次次都杀光抢光,汉人们就会越来往汉人帝国内部迁徙,到时候自己就得真拿命去拼抢了,草原人明白细水长流的道理,自然也不会做出赶尽杀绝的事,在基于一些其他的因素,所以两方都保持着一种默契,大家各取所需,并不需要每次南下都杀的彼此尸山血海。
但凡事都有例外,若是遇到草原上出现极寒天气,部落的牛马大量死亡,那时草原人就会毫无顾忌的烧杀抢掠,掘地三尺地抢夺各种资源,若是草原首领不让部众去抢汉人们的粮草,哪些饿红了眼的草原人就会抢了这些大叶户等首领们。
在生存面前,尊贵的地位毫无意义。
在凤凰城全城宵禁的第二日黄昏
轰隆隆如闷雷的声响从东北方传来,巨大的声响传遍了整座凤凰城,很快大街上出现了大量的全副武装的军士,他们一队接着一队向着四个城门方向进发,哪些校尉军官们则策马在大街上飞驰,沿街的商铺都在衙役的喝斥下提前打烊,整座凤凰城到处都是军士调动的情景,哪些沉闷有序的行军脚步声,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吃过晚饭后,许掌柜及一些商行的领队一起,带着几名随从在已经关闭的东门口,跟衙门设立在此的通关小吏,打听何时放行的情况时,他们自然也听到了东北方传来的巨大响声。
随即人群中的许掌柜便对几名随从使了个眼色,几人立马会意鼓噪一同前来询问的商行客旅们,缠住了城门口的府衙官差,喧哗吵闹起来。
一些守门的军士见状赶忙持枪前来维持秩序,顿时城门关卡处一阵骚乱,而许掌柜则趁乱一个闪身顺着一侧的甬道,跟着一队军士上了城墙,此时的许掌柜如同鬼魅一般,几个极为精妙的闪身,来到一处隐在门楼阴影中的城垛口,当他探头看向东北方后顿时面沉如水。
在凤凰城的东北方,哪里是一片由贺南山脉,往东南方向延申出来的起伏戈壁,没有任何遮挡的丘陵地形,正因为没有遮挡许掌故才看到了,一大片黑色浪潮般涌来的草原骑兵,无数的骑兵遮蔽了戈壁,如同奔腾的浪头在戈壁丘陵中起伏不断,一浪搞过一浪,汹涌澎湃,无穷无尽,给人以极大的视觉震撼。
漫天的黄沙、烟尘都遮蔽了哪一方的天空,让东北方更显的阴沉黑暗,让人感觉这些骑兵都是来自九幽之地的恐怖存在,一片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就在此时,一阵铠甲的碰撞之声传来,一队赶来增援的军士来到了许掌柜所在的墙垛口,校尉大声呵斥着军士吩咐道:“列队!!戒备!!”
随后,越来越多的守军来到城墙之上,很快到处都是守军的军士,握着长枪紧张地盯着城外那无尽的浪潮。
城下的骚乱很快便被平息了,在官吏及军士的劝导下,各个商行的掌柜们只得接受短期无法出城的事实,众人只得垂头丧气的返回客栈,而许掌柜也不知何时回到了人群中,还不停地摇头叹息,顺带安慰同行的其他掌柜,从始至终这些人都没有发现他曾经离开过,除了隐藏在极暗之中一双锐利狼眼。
从黄昏一直到上半夜,城外的“草原人”都没有歇着,他们似乎一直在攻击位于凤凰城西北的西堡,而且城里的百姓都看到西北方向火光冲天、以及不绝于耳的喊杀之声,直到子夜过后动静才小些,城中守军也调动频繁,因为宵禁百姓们都不敢出门,大家都惶恐不安地渡过了一夜。
就在百姓们为着凤凰城的未来担忧不已时,做为豫州守军主将的高平,也在凤凰城中的将军府中坐立不安,此时的他也有些紧张,却不是为了哪些所谓的草原人。
他现在最在意的是主公交代的事情,就在高平在偏厅来回踱步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名全副武装的亲兵校尉快步来到偏厅,还没等他说话,高平就急急道:
“如何?他们动了没有?”
那校尉见到一身便装的高平便拱手道:“回禀大将军,动了!”
“哦!没有被他们发现破绽吧。”高平面色一紧忙问道。
闻言,那名亲兵校尉拱手道:“大将军放心,小人一早便用亲卫秘密调换南门部分守军,不会惊动哪些人。他们是下半夜时偷偷出的城,趁着我们巡城的间隙溜下城墙,往南去了。”
“很好,城内的人盯紧就行了。”高平一拍手掌,接着嘱咐道。“暂时也不要去惊动他们。”
“得令!”亲兵校尉拱手道。
随后高平吩咐忙了一夜的校尉下去领赏,好好休息休息。
自个深深呼了口气,思量着:主公让自个演戏实在是不适应,还是上阵杀敌痛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