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位于灵水之南,灵水自西往东临城而过,浪打船头,浩浩汤汤。
其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自古就是“联络四域、襟带万里”的交通枢纽和军事要塞,以“金城汤池”之意命名金城,是晋州节度使的治所,城中有百姓二十余万人。四面城墙不同于常见的城墙四门,而是共有八门,东南西北除了设置正常的城门外,在其不远处另外设有一座稍门,这样的设置是因为,金城一开始就是作为西北防御吐蕃的军事要塞,而稍门主要是让百姓通行,其开门较小,而正门是方便大军及辎重通行,但平时并不开启,主要原因就是防备吐蕃骑兵可能的突袭。
晋州的民风彪悍,身体健壮,大周王朝就发迹于晋州龙津,而太祖起家所建立的强军:大卫龙津军,其骑兵犀利所向无敌,皆因战马都出自晋州龙岭的山丹马场。良好的兵员加上上等的军马,打造了一支强军。但近百年大周朝廷势弱,整个晋州也被三大家族把持,尔虞我诈,内斗不止,再加上吐蕃不时东出,劫掠晋州,使得晋州百姓无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此时的金城南门及东门外,来自定西城的十万端木军,已经立起了十余座连营,营中座营帐无数,战旗迎风飘扬,军士们在将官的带领下来整齐列队出营,在城下摆开阵势。
金城的东门之上,荆州节度使王平拧着眉毛,面色铁青地看着城下的端木军。
“报!大人,端木军射入城中的信。”一名披甲的亲军,双手举着一个绑着竹筒的箭矢,来到东门城楼上。
一旁的将军见状,伸手拿过箭矢,挥退亲卫,微微叹了口气,将竹筒中的信件取出交给了节度使王大人。
王平将信展开扫了一眼,脸颊抖动,吹胡子瞪眼,一把将信件撕得粉碎,怒道:
“端木老贼,欺人太甚。”
随即狠狠将碎片洒向城楼之下,仿佛丢的不是信,而是口中的端木老贼,或许是王大人心中愤恨因而用力过猛,失了重心的王大人差点从墙垛口掉下去,还好身边的亲卫眼疾手快才将其抄了回来,避免了节度使大人阵前失足摔下城楼的惨剧。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王平此时早已失了文人风度,咬牙切齿,神色怨恨。
周围的心腹心中嘀咕,看来那信里劝降的话,很不入节度使大人的眼啊!
王平此时当然愤怒,自己将爱将党兆复及风翎长枪卫调往萧关,就是因为端木老贼的一封密信。当时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信了老贼共取安平郡的鬼话。现在看来,这端木老贼从一开始就盯着金城。
此时此刻,这事却只能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在说。
一名威武的将官拱手大声道:“大人,虽然党将军带五万大军前去萧关,但城中仍有三万锐卒,死守数日。待萧关的大军回击,内外夹击定可击溃端木军。”
王平闻言面色稍缓,眼神透着决绝,恨声道:
“正是,诸位将军要加强金城八门的防守,再令城中青壮悉数征调协助防守城池。我已经令密使出城联系党将军,待党将军的大军回击,定让端木老贼尝尝我风翎长枪卫得厉害。”
“诺~”众将忙拱手道。
吩咐完,王大人在亲卫的搀扶下了城楼,回城中府邸休息。
就在王大人离开东门城楼的同时,
金城南门外数里的一座土坡之上,数十精骑护卫着端木军的数名将军正在勘查地形,筹划攻城的方略。为首一人头戴金盔,身着金甲,神采奕奕,指着金城,挥斥方遒,仔细一看,正是武山县中与刘彻有过一面之缘的端木家主:端木鸿擎。
其身后一名黑面大将排众而出,拱手道:“家主,少将军领军在泥湾滩伏击铜城守将高正海大获全胜。而手握金城精锐的党兆复又被豫州军牵制在萧关,现在金城就是孤城一座。末将请命攻城。”
“哈哈~现在的晋州节度使王大人定然惊恐不已,城中不过二三万守军,末将也请战攻城。”另一将军也拱手请战道。
端木鸿擎看着手下这些请战的将军们,心中很是满意,摆摆手道:
“兵法有云:上战伐谋,我已经令人送去劝降信,先礼后兵。
大军远征而来,不急于一时,暂且休息一夜,明日再整军攻城。”
“诺!”众将虽然着急也知道后面的仗有得打。
随后众将各自领军回营,大营中随军的工匠开始连夜打造、拼装各类攻城器械,准备第二日的攻城。
之后二日就是惨烈的攻城战。
金城守军靠着萧关大军回防的信念以及坚固的城防,将端木军的十余次攻城击退。城墙上下狼烟四起,护城河早已被填平,东南两门之下伏尸数千,城墙不远处散落着数架被床弩击毁得井阑,鲜血喷溅的城砖之上早已变成了黑褐色。
端木军攻得猛,金城军守得狠。第一日的攻城,守军的滚木礌石就损耗殆尽,城中沿着城墙的屋舍早已被拆散,房梁垒石都被青壮搬上了城头。无数失去房屋的百姓,在这个初春的寒夜中被冻得瑟瑟发抖,虽然不时有军将们从他们身边走过,但没有人去管他们,乱世之中别说拆房舍,就是杀人充做军粮并不罕见。这些百姓只能祈求神佛,这战事能早日结束。
中军临时搭建的望楼之上,端木鸿擎看着端木军发起的又一波地攻击,被金城军击退。此时他面沉如水,这些金城守军的坚韧超过了他的预计,在他看来,此时已经是一座孤城的金城,面对十万端木军的早就该举城而降。但金城守军目前来讲没有放弃,而且从刚刚来看他们打的极为凶狠。
就在端木鸿擎有点摸不住头脑的时候,一名身高八尺、着白袍银盔的年轻将领登上望楼。
“父亲,孩儿刚刚探到一个消息。”
“哦!快说。”
“节度使王平前日回府之后,重诺全军:待党将军回防金城便散尽家财,重赏三军。”
端木鸿擎以手扶栏皱眉喃喃道:“这金城守军这二日如此死守孤城。缘是如此。”
一旁肃立的端木云鷟轻声道:“父亲,金城我们端木家势在必得,恐怕只能强攻了。可惜关山精骑不善攻城。”
眺望着金城的端木鸿擎,虎目微眯:“下令全军休整一夜,明日东西南三门一起攻城,破城就在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