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历史的长河,人来人往,绝大部分人都籍籍无名。能闪耀一时的凤毛菱角,能名留青史的更是屈指可数。其中不乏时代的开拓者,开明贤能的君主,横扫四方的将军,诡谲善变的谋臣,传业授道的大家,巧夺天工的巨匠,可谓行行有状元,各自独领风骚。
乱世已去,但是各国之间仍是虎视眈眈,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烽火再起。
守城兵士罗天啸,在这样的时代之下,也不甘平庸下去。从小,他目睹了战争带来的灾难,尝过食不果腹的窘境,也见过无辜的百姓,被士卒残忍的杀害。
所以,罗天啸从小立志,要当一名将军,持手中刀剑,保一方水土,守家国安宁。奈何无论自己多么努力,现在却只是一个守城兵卒,不值一提,但心中志存高远,从未半分妥协。他认定对的,就会坚持到底,如果认定错的,决不会俯首折腰。
罗天啸怒目圆睁,手中长戟稳稳指着可疑男子,他牢记着自己的职责,哪怕只是一名守城士兵,“例行检查!”
这可疑男子,正是宇文炳天,对方干净利落的动作,还有那长戟上冰冷的寒光,令得他一惊。这样威武的男子,很少出古家门的宇文炳天,还是第一次见,在心中赞叹对方身材挺拔,英姿卓绝。
被人拦下,古秋月可不乐意了,纤纤玉手抬起,就要去推那长戟,可她哪推得动,只能喝令对方,“你是何人?为何阻拦?”
“罗天啸!”这兵士泰然答道,虽是随口一答,却声如洪钟,令得人心头一颤,他瞧了瞧古秋月,又继续盯着背着背篓的男子,“你是何人?”
被人无视的感觉,并不好受,古秋月四下一看,此刻守城的就这么一个愣头青。正在无助之时,抬头正看到了三个瘦弱的身影,忙招手示意。
宇文炳天心中苦笑,一定是自己样貌不佳,此刻更是异常狼狈,才被这兵士拦住。对方这般强势,自己可是跟着古秋月出门的,脸上也是没了面子,但还是答道,“我是古家,侍卫丙。”
听得对方声音,罗天啸不自觉楞了一下,这声音陌生中透着几分熟悉,再仔细看看那人的相貌,认真思索了一下,只听得身后一人大喝一声。
“古家家主出行,你也敢拦!”
罗天啸这才放下了手中长戟,脑子里却疑惑,这陌生男子为何令得自己有股莫名的熟悉感觉?他转身看见将军古耀文,拱手行礼,也没说话,如一个石雕般,纹丝不动。
古耀文摆了摆衣袖,引着古秋月出城。
宇文炳天松了口气,看了看这个名叫罗天啸的士兵,对方的虎豹之姿,做个兵卒,真是可惜了。也不停留,背着背篓,快步,准备跟上古秋月。
突然,罗天啸以很低的声音,急切喊了一句,“你姓甚名谁?”
宇文炳天没有回话,诧异地歪了歪脑袋,脚下却没有停顿,心想此人难道是要找我报复,我一个小小的侍卫至于吗?
古秋月跟随着二哥来到城门外,二十人的精壮士兵,整齐列队。只见那些兵士皮肤黝黑,精神抖擞,盔甲光亮整洁,不苟言笑,一片肃穆。
宇文炳天扭头看着罗天啸已经消失在视野之外,朝着眼前一看,又开始咂嘴了。今天见到的这些士兵,各个都气宇轩昂,自己在他们面前,弱小的像一只麻雀。他有些羡慕,处于这人与人强烈的对比与反差之中,不由得也想着驰骋沙场,戎马一生。
可他并不知道,面前的二十人,那可是精锐中精锐,放眼洛县的兵士,不如他的还多得很。
在宇文炳天惊叹之时,他看到古耀文和古秋月,两人低语谈论着什么,自己安静在旁等候。不知道为何,他想起来万管家的那套不听、不看的理论,此刻心中有点叛逆了,偏不想那么做。他蹑手蹑脚,慢慢往前挪了几步,耳朵伸直了,也只听到如蚊子般的嗡嗡声。正当他准备再靠近一些时,只听得古耀文咳嗽了一声,声音洪亮了一些。
“那就听家主的!”
“放心,二哥!”古秋月拍着古耀文的肩膀,让一旁的兵卒看傻了眼,一是惊叹古家家主的天仙容貌,二是奇怪身为女子的她,为何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别样的风范。
宇文炳天再看看那些士兵,一个个眼都直了,心想刚才莫不是在装,几步上前,想要挡住他们炽热的目光。巧也不巧,古耀文低声的说话声,又响起了,被他清清楚楚听到了。
“那件事,确定了吗?”古耀文用手指了指一旁的士兵,认真盯着古秋月,他要看清对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他们中很多人,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
古秋月面不改色,脸上尽是坚决,语重心长说着,“二哥,秦公子的支持尤为重要,他是个你我都得罪不起的角色!”
“可是……”
轻叹一口气,古秋月放下家主应有的威严,又劝说道,“他已经答应,此事之后,再不为难我古家。”
古耀文也跟着叹了口气,点点头,喝令众人回城去了。
秦公子!
宇文炳天心头一紧,他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他想起了那日偷听到的对话。这个人,绝对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他知道古秋月答应了这人什么不简单的事情,那是什么样的事情?与这些兵卒有关,却是他猜不到,而且以他的身份,也是绝对帮不上半点忙的。
宇文炳天不禁又大胆想到了改变,想到了路过,他能不能成为一个不一样的人,不再是一名侍卫,拥有足够的力量,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正在他愣神的时候,古秋月甜美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现在的他,还是一名侍卫,他现在要做的是查案。
众人散去,罗天啸手持长戟,立于门的一角,悄悄看着远处离去的二人。那背着背篓的男人,逐渐在他脑中盘旋,直到与记忆中一人完全重合。他僵硬的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浅浅朝着远方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