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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遇袭

    众人行出一段距离,柳轻衣随在队伍后面,不时回头看向隐元城,只见隐元城的轮廓渐渐消失不见,被一片黑朦朦的光幕所代替。不知何时,四周竟起了大片弥漫的黑色浓雾。

    待得行到茫荡山范围时,黑雾愈见浓厚了,十多米开外,已经不大看得清。

    村长许晋提着一把黑色长刀,骑着风骨兽当先开路,带着队伍快速地在茫荡山脚的密林中穿行。

    行过一程之后,众人来到茫荡山脚的一条山涧小道,一阵山风穿涧而过,带起大片水气朝外袭来,众人面上俱泛起一阵阵寒意。

    许晋带着众人走了十多步后,忽地站住了不动,跳下身子摸索了一下地面,鼻子跟着嗅了嗅泥土,变色道:“有埋伏,大家小心点。”遂用手中长刀刮了地面泥土,露出了前面的一个陷坑,足有三四米深样子。

    湖庙村众人一见之下尽皆色变,各自扯出随身携带的刀棍等武器,分散在山涧两侧,屏息四下观望,小心地防备起来。

    许天宝提了铁棍靠在一块山石后,警惕地看着山涧两侧。

    柳轻衣手无寸铁,只得提着鱼篓也挨着许天宝躲在山石后面,一时间心里砰砰直跳:“不会真有人来打劫吧?”

    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现代人来说,这样的事他确是从未经历的,陡然遇上这样事,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他心中深知这方世界压根没有法律可言,靠的全是武力,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说不得便成了真正的弱鸡。

    突然前面山涧道路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只数息功夫,便见三十多名手提刀剑、头戴红巾的汉子自黑雾中抢出,将众人堵在了涧道上。

    柳轻衣躲在山石后,伸长了脖子观望,见这些人个个其壮如牛,手上舞刀弄剑的,一时间紧张得不行,手心微微起汗,身子也发起抖来。

    许晋略打量了一番来人,骑在风骨兽上抱拳道:“原来是众位青红原上的红巾兄弟,来时我等已经在原上拜山孝敬过诸位了,不知为何还要在此设伏,莫非是有何误会?”

    对面领头一名提刀虬须大汉一阵狂笑,沙着嗓子冲许晋道:“你那点子东西,打发要饭的吧!我知道你们村盛产灵食,今次肯定赚了个盆钵满斗,你们若是识相,留下所有财货元币,统统给我滚。”

    许晋一拍座下风骨兽,上前几步,冷声道:“前几次我们到原上都是按照规矩办的,本以为你们也是按这个路数划下道。如此看来,倒是我高看了你们,就你们这几条柴,就想把我们湖庙村吃下,也不怕嘣掉牙。”

    虬须大汉脸露凶相,道:“嘿,还真是硬骨头!都说你们湖庙村扎手,我今次倒要把你们骨头拆了,秤秤有几斤几两。”不待答话,虬须大汉便将手中长刀一挥,带着众红巾盗提刀从涧道两侧掩杀了过来。

    湖庙村众人也是极为悍勇,各自舞着手中武器,毫不示弱地迎上去,双方顿时斗作一团。

    村长许晋骑着风骨兽,状如猛虎般在战圈里穿行,不时手起刀落,斩杀着一个个红巾盗。那提长刀的虬须大汉见许晋如此身手,便自带了两三名好手围着许晋游斗。

    许天宝背靠山石,将手中铁棍舞得密不透风,柳轻衣缩在许天宝身后,左躲右闪,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眼见涧道里两方人马俱是真刀真枪地以命相搏,不时有人血流满面、人头落地,柳轻衣几时见过这样的阵仗,耳中不断传来的厮杀、惨嚎声,吓得几乎三魂去了二魂。

    且说那许天宝初时还能护得柳轻衣一二,等闲两三匪人几乎近不了身。但时间一长,也自力乏,便也自顾自地引了对手奔走相斗。

    柳轻衣失了保护,只得缩在山石一侧,心中把许晋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他参加这狗屁倒灶的押运队伍,简直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一名提着短剑的大汉,刺倒了一名湖庙村村民后,眼见柳轻衣缩在山石后,就近提剑朝他斩了过来。

    柳轻衣不敢同那汉子硬拼,他既没有湖庙村村民悍不畏死的气概,也没有学过任何拳脚把式,只一个劲地惊叫着躲闪,好几次都是依仗山石险险避过。

    那汉子见柳轻衣像只耗子似的东窜西跳,也不急于追逼,如同戏耍猎物似的将柳轻衣迫在山石一侧,时不时地捉住机会便在柳轻衣身上划一剑。

    不过数息之间,柳轻衣身上手臂已中数剑,鲜血顺着手腕往下淌,他几乎感觉不到疼,却受自己的鲜血所激,脑袋清醒了几分。知道自己这样不是办法,忙装着脚下一个踉跄,趁那大汉抬剑砍来的空隙,举着手中的空鱼篓向前一挡,一个箭步从大汉腋下钻了过去,朝着涧道一头发足狂奔。

    那大汉一怔之下,大骂出声,一把甩开缠绕着半边剑身的鱼篓,重又提着短剑自后怒吼连连地追了过来。

    柳轻衣沿着涧水一侧跑出数十米,眼见那大汉仍旧不依不饶地尾随而来,也不管什么方向,只一路往雾浓处使命地钻。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只觉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喘息声,便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寻了一处草多坡地,就势往草里一滚,身子贴着草坡往下滑去。

    囫囵间耳中哗啦一声,顿觉全身一凉,落身处竟是一个水荡。

    柳轻衣不习水性,本能地从水中往上窜,猛听得上边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一惊之下,连忙将身子伏低,头靠在荡边水草阴影处,大气也不敢出。这一番动作之余,方才发现这个水荡不过刚刚淹到胸口,不由心中大定。

    少顷,只听先前那名大汉从上面骂骂咧咧地走过,想是四下搜寻不到,便又骂骂咧咧地折返了回来,期间并未多作停留。等到脚步声再次远去之后,柳轻衣伏在水荡里捱了许久才爬上岸来。

    惊魂甫定之际,他举目四望,但见四周的黑雾已经散去不少,但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心下不由一阵茫然。

    他观察山势,见周边地势已然趋缓,想是已经出了茫荡山范围。便凭着大概记忆,自行选了个方向行去,走了莫约两里路左右,只觉得冷飕飕地浑身疼痛,身体发起抖来。

    他先前中那大汉几剑,身上又浸了水,只觉得步履愈发地沉重,眼见左近一座无名山峰,望了望并不算高的山势,心想:“本想找一户人家,一路行来却迟迟不见人烟,不若到这半山找一个背风的山洞对付一晚,明朝再向前赶路。”

    柳轻衣一路蹒跚着往山上行去,却并未寻见山洞之类的藏身之所。

    行到一处山坳背风处,天色已然黑透,朦胧中瞧见不远处的石堆里长了一大堆干枯植物,便走过去试着躺下。

    那干枯植物齐身长,包裹着柳轻衣的身子,令他感觉异常地温暖柔软。许是紧张疲累,这一躺下,他很快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