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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决战之前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战前的气氛如同暴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沉闷而紧张。巍巍昆仑,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有着令无数世人仰望的威严与气势。山顶云雾缭绕,积雪如银,隐隐传出几声凤鸣与鹤唳。

    大禹望着眼前的九重昆仑,不禁感叹道:“昆仑圣地,何有共工?”

    身旁的皋陶默然半晌,道:“共工本就司掌水神之力,与颛顼帝麾下的火神祝融齐名。共工部落的首领更是世代沿用‘共工’之名。颛顼帝时期,共工割据一方,兴兵反叛,想要和颛顼帝争夺帝位。颛顼帝联合各个部落势力,共工最终饮恨落败,被火神祝融重创。但共工不甘失败,又悔恨恼怒,一气之下,竟撞死在不周山下。共工部落的族人眼见首领殒命,也为群情激奋,为死去的共工鸣冤,举全族之力,势要毁掉不周山,借洪水淹没华夏地区,为共工报仇。洪水借不周山毁坏的缝隙倾泻而下,洪水如出笼的猛兽肆虐黄河中下游的平原和田地。华夏部落大片土地被淹没,很多小部落的族人流离失所。幸得颛顼帝联合其他部落及时制止,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灾祸。”

    大禹道:“共工司掌水神之力,为何还要兴风作浪,荼毒百姓?”

    皋陶道:“颛顼部落在帝丘,处河东。共工部落在河西,居于颛顼部落上游。当时黄河泛滥成灾,共工部落又常修高加固西岸河堤,导致洪水东流,冲毁东岸的大片土地和部落,也严重威胁黄河下游的其他部落。颛顼帝顺应天意,讨打共工,更得到重、黎两大祝融支系部落的支持,在澶渊与共工展开大战。最终共工寡不敌众,才饮恨落败。共工一族自此对华夏部落联盟衔恨,一心与华夏部落为敌。唉,从颛顼帝到尧帝爷到现在一百多年,共工部落与华夏部落联盟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几十场,虽然共工部落输多赢少,但遭殃的却是无数华夏百姓呀!”

    说罢,皋陶也是一声长叹,说不尽的无奈与凄凉。

    大禹望着远处,面色凝重如山岳,道:“此凶不除,天下难安!我大禹今日立誓,定要平定共工,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世界!”

    禹军众人闻言也是抖擞精神,深感自身肩负的责任之重。可现在千钧重担也只得一肩挑,万仞昆仑也只能双足行。

    禹军的士兵不禁引吭高歌:

    巍巍昆仑,四方之柱!

    悠悠黎民,生我父母!

    长虹贯日,铁马金戈!

    挥剑霜寒,犯我必诛!

    歌声浑厚有力,振奋士气,回声在山谷间久久不息。

    而此时的共工部落也在严阵以待。

    共工早已派出三千精锐的白袍水兵埋伏在弱水岸边,同时又派出两千蛇兵绕道禹军身后,准备趁禹军渡弱水之时,前后夹击,令禹军腹背受敌。

    共工阴沉着脸坐在昆仑神殿的青玉案前,他的手里紧握着一个玉杯,可他的目光却望着山下,充满着瘆人的寒意。

    他忽而沉默,忽而冷笑,忽而怒视,脸色阴晴不定,在神殿的篝火台的光影中更令人捉摸不定。

    “来人!传浮游!”共工道。

    很快两个蛇兵便将浮游带上昆仑殿。

    此时的浮游依旧是一团红色的幻影,隐隐显露出一只巨熊的轮廓。

    “拜见水神大人!”浮游的声音有些微弱,显然是血枫林一战被白泽六气剑阵所伤,依旧没有完全恢复。

    共工望着浮游,又低头玩弄起手中的碧玉杯,道:“浮游,你可知我今日为何召你来昆仑殿?”

    浮游的幻影忽明忽暗,似乎有些瑟瑟发抖,道:“属下不知!还请水神大人示下!”

    “不知?!”共工冷笑道,忽然一把将碧玉杯用力地攥在掌心,他轻轻一碾,便见有极细的玉沙从他指缝缓缓飘出。

    两只蛇兵见状便赶紧匍匐在地。浮游也是心中大骇,忙现出红熊真身,俯首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共工笑道:“哈哈!想不到怨灵浮游也会有今日!”说着笑声便又转成愤怒,道:“你可知大禹已经带着他的禹军攻到昆仑山脚下了?”

    “什么?”浮游目中又惊又怒,“水神大人,你说大禹已率兵攻至昆仑?”

    共工沉下脸色,道:“不错!禹先锁相柳,后擒无支祁,雍州败冰夷,又掳我天山云骑。如今他来势汹汹,必然要在昆仑与我决战!”

    浮游目泛红光,咬牙道:“水神大人!当日血枫林一战,白泽是趁我不备,侥幸凭六气剑阵才险胜我的幽冥鬼蝠!今日禹没有白泽掠阵,我浮游定要报当日之仇!”

    共工阴沉地笑道:“好!这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怨灵浮游!就随我一起去会会禹!让他也知道我们共工部落的厉害!”

    浮游跪拜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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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山下,阴云密布,浊浪排空,日星隐耀,山岳潜形。迷蒙的雾气笼罩在弱水之上,茫茫一片,望不到对面,只能听到弱水奔涌翻腾的声音。

    看不见的敌人往往更加危险!

    知己知彼是行兵作战的第一原则!

    可现在数千禹军列队在弱水河畔,只能望着奔涌翻腾的江水,看着白茫茫的雾气,看不见对岸共工部落的士兵。

    深秋的雾气潮湿而冰冷,在禹军士兵的长戈上凝结成点点寒露。可禹军士兵并没有在意,仍然是站着整齐的队伍,像一排又一排挺拔的长松,没有一点喧闹与躁动。

    大禹望着翻涌奔腾的江水和茫茫雾气,也陷入沉思。大禹身旁的皋陶、后稷没有打扰他,也在暗自思索共工的作战计划。

    战争本就如风雨一样变化莫测,能根据变化而灵活应对的人才能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可现在共工在暗,禹军在明,贸然进攻必然会遭遇伏击,损失惨重。更何况还有这奔腾翻涌的弱水天险,禹军若是强行渡河,更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这一切都像一重又一重无形的大山,想要把大禹压得喘不过气来。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禹,你就是那个要担起重任的人!

    大禹闭上双眼,他的眼前浮现出许许多多熟悉的人和事。有治水被杀眼神不甘的父亲,有采桑种粟倚着屋门的母亲,有一脸柔情翘首思念的女娇,有面目狰狞咆哮的相柳,有金睛雪牙怒目而视的无支祁,有浑身雪白的白泽,也有青面朱发一脸阴沉的共工。最后他想起舜帝爷在蒲坂城给他弹琴的模样。

    那天的琴室,舜帝爷左手按弦,右手拂弦,一把古朴的桐木琴便传出悠扬空灵的琴声。大禹仿佛来到一处椒兰香丘,凤鸟仰首鸣叫,白鹭振翅飞翔,清澈的河流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着金色的波纹,树上结着鲜嫩多汁的果实。

    忽然,几点冷雨打着大禹的脸颊,他才恍然醒来,发现自己仍伫立在雾气茫茫的弱水岸边,身旁站着几千名沉默坚毅的禹军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