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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刑天后人

    只听夷彅一声大喝,使出“天箭啸九泉”的绝技,三条金龙裹挟着天山云骑数百枝羽箭,盘旋而下。

    正是:

    天上飞箭似游龙,

    百里红尘溅火星。

    金光万点曜日色,

    回首相看烟波宁!

    只听“轰”的一声巨震,地面不住得颤动,金色的光波从中间扩散开来,数百位能骑善射的共工骑兵应声跌落马背,一个个摔得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三军听令,攻!”大禹站在高处,眼见天山云骑此刻人仰马翻,节节溃败,正是攻击的机会,右臂高举,下达进攻的命令。

    禹军士兵早就等得望眼欲穿,个个如猛虎下山,飞豹跃丘,浑身抖擞,精神百倍,喊声震天地挥动兵戈杀向天山云骑。

    天山云骑虽然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悍勇之士,但大多震落马背,惊魂未定,而且失去他们的青骢高马,他们便没有机动速度的优势。

    天山云骑的副首领云翳自然知道,没马的骑兵战斗力还不如步兵。他忙下令:“快……快上马!”

    当然有经验的骑兵都不会轻易离开他们的马,但此刻他们最头疼的是,如何从一片混乱中找到“自己的马”。

    马群浩浩荡荡,烟尘滚滚,奔腾不息。

    可这群战马早已被刚才那一招从天而降的箭法吓得魂不附体,四散狂奔,它们比脱缰的野马更加战战兢兢,只顾撒开蹄子狂奔。

    这时云翳忽然站起身来,他拢手吹了一个响哨,一匹马似乎在迷失的沙漠找到了水源的方向,从混乱的马群中找到云翳,往他身前跑来。

    更多的骑手开始站立起来,学着云翳的模样,拢手吹起响亮的口哨。

    这是一种骑兵与战马的暗号,更是属于他们的默契。

    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响起,更多的战马安静下来,有序地用耳朵旋转捕捉主人的信号。

    伯益眼见越来越多骑兵寻找到自己的战马,道:“不好!弓箭手准备,快放箭!”

    禹军的弓箭手“嗖嗖”射出几十枝白羽箭,惊退数匹战马,刚安静下来的战马又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云翳恨得直咬牙道:“好你个禹!兄弟们,射箭!今天就是战死,我们也要跟禹军拼个鱼死网破!”

    天山云骑不愧是久经战场的勇武之士,纷纷抽出箭囊,搭箭在弦,瞄向冲阵的禹军将士。

    此刻白鹤已带着夷彅和雪渺安全落在不远处的一处高地。

    夷彅刚落地,便望向正在激战的两军将士。一边是利箭在弦的天山云骑,一边是奋不顾身的禹军士兵。

    “放箭!”云翳一声怒喝。

    “嗖!嗖!嗖!”数十枝羽箭破空射出,一排禹军士兵中箭倒地,眼中仍然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可禹军没有退却,又是一排禹军冲上来,像巍峨的山岳,像奔腾的江水,浩浩汤汤,勇猛无畏!

    “放箭!”云翳挥手喝道。

    又是数十枝羽箭像迅捷无比的白色毒蛇窜出,用它们锋利的毒牙咬向冲锋的禹军。

    “砰!砰!砰!”又是十几个皮肤粗糙、目光坚毅的禹军士兵倒在血波之中,他们的脸上还洋溢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向着远处的夕阳。

    残阳如血,血染残阳!

    又是一排禹军冲了上来,他们的面孔更显稚嫩,充满着清晨的露水和春天的迎春花一样的活力。可他们的目光仍然坚毅得像无法撼动的山岳,他们的每一步都是那么掷地有声!

    “放……放箭!”云翳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似乎感受到一种真正的恐惧。

    他现在才明白一个道理:勇者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他原来以为的百步穿杨,一箭封喉,现在完全变成吓唬人的假把式!他看着从战友尸体旁继续爬起冲锋的禹军,他们的目光如点点星火,一盏一盏点亮,最终燃烧成令人恐惧的可怕战意!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天山云骑,好多人的手上已开始出汗,羽箭开始不住地颤抖。

    他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

    然后,他便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云翳!”他听到有人喊着他的名字,接着是一匹马冲过来的声音。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脖子一凉,接着便有滚烫的血液流出。血痕像红色的蚯蚓沿着云翳的脖颈蜿蜒爬行,他的瞳孔一点点放大扩散,渐渐失去冷傲的神采。

    “扑通!”云翳高大的身躯从青骢马上重重落下,天山云骑瞬间就围了上来,用手臂将他们的副首领托了起来。

    他们的眼神中早已没有战意,满是颤抖与恐惧。他们如同秋风吹落的黄叶,在寒意中蜷缩取暖。

    一个虬髯剑眉的黑衣男子手持长戈,勒马站在他们身前,他的背后是目光坚定、面孔略显稚嫩的年轻禹军。

    “你们的首领已经战死,赶紧投降大禹司空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你是谁?”

    “我是刑戚!刑天的刑,干戚的戚!”

    “你……你是战神刑天的后人?”

    “不错!正是先祖!”

    众人不禁心中一凛,眼前这个虬髯剑眉的黑衣男子竟然是刑天后人!

    一个长须骑兵有些不信,问道:“战神刑天何等威武,当年与轩辕黄帝征战沙场。黄帝用轩辕剑斩下他的头颅,葬在常羊山。谁知刑天一缕精魂不灭,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持盾牌和巨斧,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死战不退,最终耗尽神力而死。据说此后常羊山终日阴云密布,碧天不开,时时有闷雷在山谷轰鸣回响。有人说那是刑天不甘心这样失败,因为愤怒而叹息。你说你是战神刑天后人,可有什么证据?”

    刑戚仰天狂笑,长发在风中猎猎飘动,说不出的粗犷豪迈!

    “你说我不是刑天后人,那你敢接我一戈吗?”

    那长须骑兵望着刑戚手中黑蛇般恐怖的长戟,顿时噎得不敢应声,只得无奈干咳几声。

    刑戚见天山云骑面面相觑,知道此刻是震慑他们军心的最佳时机。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素缟。只要再给他们一点震慑,便可让他们彻底丧失战意!

    见此情景,刑戚挥舞黑色长戈,在空中斜划一道,只见长戟过处,人马辟易,轰的一声,直在地上砍出一丈多宽的裂痕!

    “这……这……”天山云骑此时正是群龙无首,军心涣散。眼见禹军之中能人辈出,先是神秘的红衣少年射出那从天而降的神箭,又是这神力恐怖的刑天后人。

    他们的手开始颤抖,箭囊纷纷扔在地上,他们的人也从马上下来,呆若木鸡地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