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愕然,就是张铭也怕这些人突然攻过来,怕是不死也得残废。
但如今退无可退,即便手脚僵硬,也是向前一步,“我便是,你们,你们砸我的楼做什么?”
显然,就是张铭自己也听出了自己声音的颤抖。
那大汉不以为意,指着张铭,再指着四周道:“悦来楼吃坏了我兄弟们的肚子,以后便不能再开了,否则某等见你开一次砸一次。”
说完不由顿了一会儿,几人也没说话,似在等张铭回应,只是半天也没见他回一句,怕是已经吓破了胆。
“走。”大汉一声令下,众人踢踢拌拌地出门而去,直到门外传来“滚开”喝骂声,二人才知道他们已经走远了。
张铭舒缓了一会儿,才看见十几米外,碎桌椅下,灰色衣袍的白发老者那般熟悉,他慢慢靠近,才发现老者头上冒着鲜血。
掀开碎桌椅,翻过老人的身体,才发现不仅后背,老者惊愕的脸上,也有几道血孔。
此时那还有一丝生息,张铭呼吸急促,想哭,却是哭不出来,心中悲苦交加之下,却是没有半点声响。
店里那些伙计起不来的此时才敢喊出声,能动的伙计却是慢慢沮丧的坐起,与张铭亲近的慢慢走过来,站在他身后。
“去叫大夫,”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才有人动了起来。
一整晚,悦来楼的陷入了冰点,往日忙碌和欢声笑语都消失不见,那个半夜还会来出后院去楼里看看的白发老者此时也只是冰冷地躺在地上。
张铭在旁边坐了一晚,天微亮,不准众人跟随,他独自抱着福伯的尸体朝张府而去。
福伯是张府的老人了,至于真名,张铭不得而知,也没问过,他是第一批跟随张任的,一直是府里的管事,后来年纪大了,就只负责照顾张府的大少爷。
随后大少爷被赶出张府,这个慈祥的老者,不忍大少爷一个人在外,便也跟了出来,至今两载有余。
张府的门房清早打门,见到了这一生都忘不了的一幕,被逐出家门的大少爷,抱着一动不动的老管家,跪在门口。
门房也是张府的老人,知道这事不好收拾,赶紧跑回院里去,恰好今日府里的主人,张任正在府中。
不一会儿,几个护卫鱼贯而出,将张铭二人接进府中,大院里,一张太师椅上正坐着一个两鬓微白的中年男子,其人与张铭有五分相似。
只见他两眼凶光,如鹰眼一般盯着地上的老者,眉头紧锁,右手两指搓着短须,再看向一旁跪倒不起的长子。
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听见这声叹息,下方张铭才有得动作,他再拜,“请父亲为福伯报仇,”嘶哑的声音之中,头磕地的响声却是被掩盖。
张任眉目刚舒缓有紧紧皱了起来,他张任有今日全是自己一刀一剑用实力拼出来的,而现在他的儿子却因为实力不足为人所欺,说是笑话也不为过。
至于地上惨死的老者,在他眼里也就那般,死了他也不过是皱皱眉罢了,心中不悦的还是地上的长子,为何便是个修行废物。
父子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两旁的护卫却是不敢有丝毫动作,他们自知家主平时严肃,但今日这般更是压的人出不来气。
“唉,”再一声叹息,终究老虎再毒,也不会食自己的儿子。
“你回去吧,悦来楼也别去了,去城外找个偏僻的地方,规规矩矩地过完这辈子吧。”说完也不看地上的张铭,转身便准备离去,
“请父亲为福伯报仇。”
身后传来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张任的步伐,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院里。
其余护卫将福伯的尸体抬走,也都离开了,只余张铭,张任没有说话,其他人更不敢驱赶。
终究事大,张母徐氏早已得知此事,当知道张铭还跪在原地,本来已经下定铁石心肠的她还是觉得去看看这个无依无靠的儿子。
轻盈的脚步声走近,一双手扶着张铭的胳膊,将他扶起,抬眼一望,徐氏那逃脱岁月的容颜出现在正上方,只是此时没了记忆中的不耐和嫌弃,有点只是平淡和微不可露的不忍。
小婉奋力将张铭整个扶起,看着前方熟悉又陌生的母亲,他没有急着再拜,然后喊出那句报仇。
母子二人对视良久,无人先开口说话,两年来也是如此,张铭回来过几次,并没得到半分好脸色。
徐氏知道丈夫心中的抱负,而这么一个长子却是谁都不能接受的,与其再增加瓜葛让大家都难过,倒不如好好再了断一次。
“张府在城外十里有座院子,现在便赠予你,那悦来楼此后就与你没关系了。”
看着张铭麻木的神情,徐氏再次开口,“小婉,你家原姓苗,现在我恢复你本姓,将你许配给张铭,你可同意?”
苗婉呆呆地看着夫人,又看看大少爷,脸色随即一红,微微低下头去。
“嗯,你们去吧,好好过日子。”
张铭不知道如何出的张府,恍恍惚惚回到了悦来楼,第二日安排了一切就出城去了。
另一边,张远听了下人汇报了所有事情,也不过是不屑地骂了句废物,连累福伯,也没说什么其它重话。
倒是对福伯那个和善的老爷子死了心中有些郁郁,他毕竟在张府修行的时间多,除了对这个大哥有些不满外,对其他人还是没有那么刻薄。
张铭驾马车面无表情地向城外驰去,身边苗婉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时偷偷看向张铭。
城墙上,几人簇拥着吴能看向远去的马车,“哼,躲在城里我还找不到机会下手,你现在出去了,可要你好看,跟过去看看他们歇在何处。”
“是,”属下不消片刻便纵马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