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闭口不谈的轩辕烨,两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
云天林无精打采的瘫坐在地,眼神中失去光芒。“难道又是法则的压制?”余兴不解,他转身看向天空,冥冥之中似有一只巨手掌控一切。
“那倒不是,提前告诉你答案并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只会让知晓者白白承受内心那千刀万剐的痛苦,何必呢?”轩辕烨罕见的充满人情,让两人并不怎么适应。
好在他们的理解能力比较强,纳兰若接着问道:“按照前辈的意思,云宗主,或者更全面一点讲,云家的存在,就是个悲剧?”
点点头,轩辕烨回答:“说的很好,小姑娘。实际上,悲剧并不仅仅是云家那么小的范围,完全可以波及到整个修士界。神选者的残渣,真仙的残次品等等,都是更高界面对你们的称呼。”
二人脸色阴晴不定,尤其是纳兰若,从墨绿到深黑再到紫黑。
余兴艰难开口:“我们的存在如此没有价值吗?”
轩辕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难道你觉得,你们的存在很有价值吗?”他直接走到余兴面前,那双龙瞳紧紧盯着男人的脸,神情奇异。
“我只能说,并非如此。”余兴没有上套,他退了一步,淡淡回道。
但轩辕烨没有放弃,他跟了上去,继续追问:“既然如此,那你觉得,天下修士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向世界发起不可获胜的挑战?向真相求取没有回答的问询?”
闻言,余兴皱着眉头说:“我怎么会知道?你是了解我的,那种先天下的理念可不是我余某人的风格,我只希望追寻到【真相】,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人,我没兴趣了解他们的想法。”
“坚定的利己主义者吗?这点你倒是和当年的紫级挺像。”撇撇嘴,轩辕烨最终选择了放弃。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余兴仍旧坚持己见,那还能有什么办法?
话语的攻击,怎么打动求真者那坚定的内心呢?
......
二人注视着化作尘埃的云天林,带着他的祝福从云剑宗离开了。
几乎在余兴从云剑宗出来的同时,曾经的部下突然出现,浑身带血的半跪在面前。看着周遭血色的天空,他虽然不解,但仍旧先手将男人治好。
喘着粗气,原本用于掩盖身份的衣服早已破碎,余兴将他的外套披在男人身上,随后开启阵法【三才·四方之身】,屏蔽周围的世界。
男人缓了好一会才能够说话,他断断续续的讲道:“客卿...大人,丹宗对我们发动了袭击,迄今为止,已有,咳咳咳,已有数万的战士迎敌。我们死伤惨重,那位丹宗宗主似乎通过计算掌控了虚实的力量,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余兴神色一凝,问道:“青莜没有和你们一起行动吗?她现在人在哪?”
男人鼻子一酸,话语几乎带着哭腔:“客卿大人,青莜小姐早我们一步上了战场,就是她正面对战后得出的结论。只可惜,她现在...”
坚强的战士,在余兴面前泣不成声。
余兴感觉自己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多少人,被卷入了这次战争?常备力量还剩下多少?民众的死伤情况呢......
这些东西在他的脑海中开始盘踞,险些打算乱了余兴正常的思考能力。
用杀伐之气强行稳住心神,余兴将一只手轻轻按在男人的肩膀上,一边帮助他恢复力量,一边通过【寻迹】来查看现场情况:
丹宗宗主接近疯狂,四位高手联合对敌,试图将其控制住;
云兴城,段家死伤惨重,或者说,整个千玄生灵涂炭。高层战力几乎全体重伤,再起不能;
青莜四肢全断,灵力被抽空,先天道体几乎被毁,毁容,境界跌落,估计是被【侵蚀】给反作用到了;
慕容家的两位故人重伤,只能靠宗主给的特制灵药维持生命。风维断臂,一只眼睛失明,段云和段晖等人灵力亏空,全部用于设立护法大阵;
温家与丹宗决裂,以温英伟、温听雨、温启英等人为首的炼丹师带着大量的丹药前往各处战场进行救治工作,用温英伟的话来讲,这次的事情更像是【赎罪】与【还债】;
凝华雪原的面积开始缩小,千玄森林原本的永冻土地带也被战争的热浪彻底熔化,开出现火山区......
将所有信息统合归纳后,余兴难以掩藏自己的愤怒。在走之前,他向纳兰若交代了些事情:“接下来我要去处理丹宗的问题,如果你有空的话,帮我照看一下云兴城城内的百姓就再好不过了。在这里,我代表所有云兴城的民众向你致谢。”
他弯下了腰,为自己的人民低下头颅,恳求他人的帮助。纳兰若当即答应了请求,她看了一眼爱人后,转身离开,前往云兴城。
由于长时间的战斗与逃亡,战士早已筋疲力尽,此时瘫倒在地沉睡。余兴将他收入太虚身的内部,像个长者一般轻轻说道:“睡吧孩子,我会带你们回家。”
......
段云在城主府内来回踱步,他心中不安:“老余到底跑哪里了?上次去玄铭宗还是二十年前,现在怎么看不到人影了?”
各位高层也是唉声叹气,青莜的事情对他们打击不小,本以为是同盟,可没想到丹宗那帮家伙能这么无耻。
城主和几位将领也无法出去作战,因为他们的灵力全部用于维持云兴城周边的阵法,根本抽不开身。可战争不能不打,否则就是屠城,灭种。
城主府的大门突然松动,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中,余兴提着文心那血迹未干的头颅,缓缓朝段云走去。
“那是,丹宗副宗主,文心吗?!!”李清山惊呼,那头颅虽然血肉模糊,但根据骨骼和尚存的灵力,他还能勉强辨认出死者身份。
点点头,余兴擦了擦手上冒着热气的鲜血,面无表情:“这家伙起码有三千多个分身,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把他们全杀了。废了点事,但好消息是你们不必再将灵力用于守护云兴城。这周边的丹宗造物全被我搞定了,玄铭宗的支援也会在半天后到达,前来帮忙的是纳兰若,云哥记得去接待一下。”
这几句话,他给的信息量对于众人而言几乎爆炸。但余兴并没有理会,他在尽可能了解现况后,留下迎敌的方法和自己的动向后便迅速离去。
几乎是一路狂奔,余兴朝着青莜的位置疯狂靠近。很快,他便来到了救治青莜的战地医院,面前是束手无策的温家人。
他们已经尽力保住了青莜的性命,但对于虚实,实在毫无头绪。所以当医生们看到满面怒火的余兴时,如同目睹希望的曙光一般,纷纷自觉给他让路。
双手结印,余兴将灵力元素化,以虚实灌注其身躯,用部分龙息填补损缺失的修为。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长达半天的【治疗】后,青莜逐渐苏醒。
起身,她尚且有些迷茫。余兴将其以阵法的形势包裹着,直接带回了他在云兴城的领地内。
......
好一会,青莜才缓过来。在她的记忆中,本来自己都几乎身死,在无尽的黑暗中不断下落,直至深渊。死亡在向她招手,虚无在对她微笑......
可在那一片漆黑中,余兴伸出了自己的手。那只手充满金色的光芒,照亮整片深渊,将她生生从死神口中拽了回来。
她紧紧的抱住了余兴,如同当年余兴抱住她一样。
余兴没有拉开她,任由青莜抱着自己。他轻轻地叹息:“这么多年,是我不对。身为客卿,我理应协助城主处理杂事,可却把它们全交给了你。”
青莜低下了头,略带着哭腔:“不不不,是我能力不行,辜负了师兄的信任,让那么多还未知晓敌人真身的战士死于黄沙之中,埋骨他乡...”
揉了揉师妹的头发,余兴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鼓舞道:“这不是你的错,丹宗宗主的叛变实在太快。我就说他怎么可能真的耐得住性子,沉寂二十多年?”
说着,在青莜眼中,他身后模糊的出现一个巨大的罗盘。罗盘的材质难以形容,古朴而富有质感。指针和方位均由带血的骷髅制成,让人不寒而栗,头皮发麻。
不知为何,她竟能看到罗盘的正反。惊奇的是,那上面镌刻着数不尽的白骨与亡灵,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压迫着青莜,似乎要逼得她离开余兴——
正常人也确实会这么做,但对青莜而言,他余兴又怎会止步于师兄?
在青莜心中,余兴的地位早已从字面意义上的恩人、师兄,变成真正憧憬、崇敬、追求的前辈,成了只要心中想到,就会充满力量的人。
她没有逃走,反倒是盯着余兴,眼中充满光芒。后者茫然的看向后方,没有发现异样。
摇摇头,他将战场上的事情告诉青莜,并追问:“你觉得,那家伙真的掌握虚实了吗?”
“什么意思?”青莜一愣神,她想了想后,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难道说,他的力量并不来自于自身?”
余兴没有回答,反问:“还记得你是怎么明悟虚实的吗?”
青莜疑惑:“不就是接触【虚实】后,凭借以往的经验和自己是理解,去分析和感悟吗?怎么......难道说?!”
她震惊的捂着嘴巴,不敢相信脑海中所想的答案。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他领悟到的究竟是什么,没人知道。我只能从丹宗其他人身上下手,用实力硬碰硬打一场。”余兴皱着眉头,显然是对现况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