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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如父

    “二傻子,你家那个大人物二叔是不是回来了?!你看。”

    狗蛋背着捡下的柴火,转头对不远处的辰安喊道。

    二傻子是辰安的乳名。山村里人认为娃的名起的越卑贱就越好养活,因此什么,狗蛋,柱子,大牛……很多,也是一种庄稼汉人对自家娃最质朴的期盼,希望他们健康成长,就像山坡地上的野艾草,漫山遍野的都是,再恶劣的环境都能生长。

    “嗯!俺二叔来了!”

    辰安背着捡下的柴火,粗喘着气,几步追赶上狗蛋,站在坡头刚好看见自家院门口停放着一辆马车,满脸兴奋。

    “呀,那感情好!你娃又有好吃的了啊!”

    柱子也连忙跟上来看着,一脸羡慕的说道。

    “二傻哥,上次俺还帮你掏鸟窝呢,你有好吃的了可别望了俺。要知道为了给你掏鸟窝,把俺衣服都被树枝扯破了,还被俺娘给了两巴掌呢!”。

    “额…那次的鸟蛋,你不是拿了三颗,只给俺两个吗?!”

    辰安无语的瞥了一眼柱子。

    “那俺不是衣服破了吗?!”

    柱子不愿放弃的说道,生怕辰安不承这个情。

    “那次有好东西没给你们留点?!”

    见柱子有些急眼,辰安无奈的说道,同时也嘀咕了一句“俺裤子还破了呢!”。

    “是啊,俺就知道二傻子仗义,才不像三丑那样吃独食!”

    狗蛋不忿的说道,暼了一眼跟在最后的三丑。

    “俺没有!俺吃啥独食了?!”

    三丑粗这脖子吼道。

    “哼~,上月你姑来时给你家带的红薯,你敢说你没吃?!”

    狗蛋盯着刚爬上坡头的三丑嘴角一撇说道。

    “那~,那,那是俺姑说俺气虚,叫给俺补身子的药!”

    三丑粗红了脸,有些心虚却又拧着脖子说道,反正就是不能承认自己吃独食,不然让辰安听了,这次他二叔带来的好吃的就没他的份了。

    要知道辰安的二叔,那可是爹娘都羡慕的大能人,从大城里带回来的东西,那可是个顶个的好,尤其那什么酥糖,桂花糕,龙胡子糖(龙须糖)……好吃的不得了,含在嘴里既甜又香,吃过后嘴里都是甜滋滋的。

    看着他们要争起来,辰安连忙喊道“都赶紧的,不然回去迟了,啥都没了。”

    说着就先扛起柴火麻利的向山下赶去。

    “哼~”

    狗蛋不忿的转过头,背起自己的柴火追在辰安身后。

    之后柱子和三丑也连忙赶上,生怕被他们遗的太远,回去的迟了。

    还没进门,辰安就听见院子里爹娘的笑声传出,同时伴随着一个男子温雅的说话声。温雅这个词还是辰安跟张夫子学的,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二叔说话的声音好听,不急不慢,不吵不弱,叫人听着都舒服,不像村庄里人,要么吼的像骂人,要么低弱的有气无力,听着跟念咒一样,要么就是突的蹦出一句又没了下文;但是却表达不出那种感觉,后来有一次听张夫子与二叔说话,说二叔越来越有修养气度了,连说话都这样温雅,听着就叫人舒服。然后他就记下了,也悄悄的学着像二叔一样说话,不再跟二狗子他们那样整天的追狗赶鸡的乱叫,期望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二叔这样有修养气度的人物。

    “二傻子回来啦!快看,你二叔回来啦!”

    看见辰安背着柴火进门,他娘高兴的喊道。

    “爹,娘,二叔好!”

    辰安一边将背着的柴火向后院厨房那边背去,一边乖巧听话的向爹娘和二叔问候。

    “文锦回来了,都长这么高了,能帮家里干活了!听大哥和嫂子说你现在可懂事了,而且还跟夫子读书也读的好,很好!”。

    二叔温和的笑着,看着懂事知礼的辰安。

    听到二叔这样夸奖自己,辰安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又很是害羞,只连忙说道“谢谢二叔夸赞!侄儿这都是应该的!”

    “哈哈哈……好,好,好孩子,知书达礼,谦虚有度。”

    见辰安虽然有些羞涩紧张但任能知礼谦虚的问候自己和应对,二叔很是高兴,感觉这家里总算是有个像自己的了。

    这倒不是说二叔看不起自己大哥和大嫂,或者不喜爱其他侄子侄女,相反他对自己的大哥很是敬重,对大婶很感激;要知道爹娘死的早,自己与大哥相差年岁大,是大哥和大嫂抚养的他,后来因为机缘巧合,他遇见了贵人,长了本事,这才在外面站稳了脚根,逐渐有些能力去帮衬大哥了,因此大哥的家,就是他的家,这一家人就是他的家人。至于几个侄儿侄女他们就是自己的孩子,他爱护他们的心都是一样的。三石和丑妞还太小,看不出以后性情会是怎样的,大牛却完全跟大哥一个秉性,憨厚耿直,纯朴少言,所以他拖关系给大牛找了个手艺师傅,凭大牛那性子,他相信以后也能成个大师傅,养好一家子,过日子,不成问题。何况他给大牛找到这个师傅可是有深意的,那师傅为人品行厚道,有一闺女与大牛年纪相仿,若是可以,过个两年他就给大牛去提亲,这样一来,大牛也就完全在镇子上有跟脚了。

    至于辰安,前几次回家时还小,也不太看得出秉性,不过相比大牛小时候却是聪慧又机灵,因此他特别给大哥说了,叫送去村塾读书,就是希望家里能多几个读书人。

    这不才不过一两年的时间,这孩子就有了这变化,实在让他惊喜,想想他也不过刚过八岁而已,虽然比不得镇子上那些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是在同龄人中却是很不错的了。尤其他这一番对自己的问候施礼,规矩有度的模样,让二叔在他身上看到了几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因此心中更是欣喜。

    不过二叔终究是见过世面又在外常年干事的人,虽然心里对辰安多出了几分喜爱却也没有表现的太过,因为他还想再观察观察这孩子,是否真的像他认为的那样聪慧,有天资悟性。

    按耐着心头的欢喜和兴奋,辰安将捡的柴火压放好后,先去屋里换洗过衣衫后才再出来,手中端着他从山中捡柴火时摘的野梨和浆果,走了进来,轻轻的放在桌上,将其中最大的一颗野梨递送给二叔。

    “二叔,您一路车马颠簸,辛苦了。这野梨酸甜可口,您尝尝。”

    说完又将盘中的再依次递给爹娘和弟弟妹妹,最后自己也捧着一个吃着。

    “哈哈…好,二娃都知道关心人了。”

    二叔高兴的接过辰安手中的野梨,咬了一大口,有些酸涩但也清甜,虽然比不上镇子街市中买的那些瓜果,但也可口滋润,尤其还是侄儿的孝心,滋味就更佳了,乡情亲情的眷恋温馨,一瞬间就温暖了二叔的心。

    之后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过山果后,辰安娘再次给二叔看上茶就去准备晚饭,而辰安则懂事的哄着弟弟妹妹跟二叔打个招呼后也跟他娘去了后院,好一边照看着弟妹一边给他娘打下手帮忙;前屋中就留爹和二叔在说话。

    “大哥,二娃真的懂事多了!”

    二叔押了一口茶碗中的茶水,看着陪着弟弟妹妹玩又不时给大嫂帮忙的辰安很是欣慰。

    “嗯!这二傻子机灵,就是身子单,力气没牛娃子大,干活比不上老大,可是省心。”

    辰安爹憨憨一笑,喝了口水,把盘子中的山果推给二叔说“不像我,倒是有些像你!”

    “哈哈…大哥也这样觉得?!”

    二叔听了这话不由笑出了声,捡起浆果丢进嘴里,有种特别的黏甜味,不似野梨汁水足却又别有滋味。其实小时候他并不喜欢吃这种浆果,总觉得味道怪怪的,腻。不想现在再吃却也觉得不错,黏甜温软,暖心。

    “呵呵,可不是嘛?!七姑八婶说是你抱过的缘故。张老汉,夫子,说他和你一样,有……”

    辰安爹说着一时想不起那个词,只皱眉着有了一阵才有记起,说道“有温气,对温气,爱读书,肯动脑子,心巧。还给他起了个什么字的名字,叫文秀还是文锦的,我没听下,反正就是好学问的意思。”

    “哦,是文气!是字,想来是文锦吧!”

    虽然大哥说的不清不楚的,可是二叔还是从他别扭的咬字中听明白他说的什么,也觉得有那么一些意思,然后再看着院中的辰安,低抿了口茶,若有所思。

    在院中看护着弟弟妹妹的辰安,本就留意着屋中的二叔,毕竟二叔在他心里是那样高大,是他以后想成为的大能人。此时感觉到了二叔的注视,回过头来,对上二叔的目光,虽然错愕却也回以礼貌一笑,并未太过小家子气的慌乱。

    见此,二叔不由一愣,也清雅一笑,开口说道“文锦是个聪慧有悟性的孩子,说不得我们家还真出个读书人!”。

    “哈哈……”

    虽然辰安爹嘴上说辰安不像他,文文弱弱的干活不如老大,可是听老二这个大能人夸奖辰安,心里却是高兴不已。

    “那也是有你这个读书人啊,所以他像你,也能当个读书人了。”

    “呵呵,大哥尽夸我了,我算什么读书人,不过识得几个字罢了。”

    二叔被大哥的话逗乐了,虽然知道大哥没懂他说的“读书人”的意思却也没去辩解,因为他知道大哥这是疼爱他和夸他就够了,至于这些大哥不懂得,他懂就好了,他来守护这个家和为这些事谋虑,就让大哥这样简单的过活就好。

    “大哥,我这次回来呢,是有事跟你商量!”

    在拉了一阵家常又听着大哥断断续续说了些村庄里的“大事”和各家趣事八卦后,二叔开口说道。

    “哦!啥事,咋还要跟我商量呢?!”

    辰安爹看二叔突然郑重其事的模样,一下子紧张起来,却又觉得老二这神色不像坏事,猛的反应过来,只激动又开心的说了一句,让二叔一愣的话。

    “那家的闺女?!”

    “啊?!”

    二叔愕然的看着大哥,不明白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在看到大哥那欣喜又欣慰的笑容时又反应过来,只哭笑不得的说道“大哥,你误会了!不是什么那家闺女!”。

    “啊!?不是闺女?!那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大哥诧异的看着二叔,听他说不是那家闺女,就吃惊的想到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毕竟在他心里,自家这个弟弟是极有本事的攒劲人,就算找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当媳妇那也是配得上的,所以惊喜不已。

    “大哥!说了是误会,不是要说成家的事!”

    二叔很是无奈的说道,不过却丝毫没有怪怨大哥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大哥是关心自己,都说长兄如父,他们兄弟正是如此。

    自从爹娘死后,大哥为了撑起了这个家,承受了太多,也受了太多的苦。要知道大哥不过只比他大十多岁而已,现在也不过死十出头却已经花白了头发。

    这几年日子总算熬过来了,自己也终于能替大哥为这个家做点事了,但是大哥给自己操心的习惯却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总挂念着他。希望他早日成家,娶个媳妇,因此这才有了这一番误会。

    “哦~!不是这个啊?!”

    大哥有些失落,激动的心绪和脸上的欢喜似潮水褪去,残留下一丝丝茫然,有些惆怅又不甘的看着二叔,无奈而又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低落的说道“二楞,你现在是干大事的人了,其他大哥也不懂,给你操心不上,可是…”

    说到这里大哥目光落向了院子里嬉闹的三个孩子,神情慈爱的缓缓说道“你看大哥的娃都四个了,牛娃子都已经学手艺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俺爹娘死的早,不然这事也不用我这个大哥操心,可是现在……看着你这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看,一个人冷炕冷茶的,大哥脸臊的慌,心里难受!总觉得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俺爹娘!”。

    辰安爹说着就红了眼,长吁短叹不已,就像他真的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不过在他心里,也确实是天大的事了。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爹娘不再,自己这个长兄就应该替二弟操办这事,可是他却……没本事啊!

    “大哥!你别这样说,你已经把我照顾的很好了,是小弟不好,是小弟让你担心了。”

    原本温雅的二叔见自己敬重的大哥因为自己的事如此伤怀和自责,他顿时有些慌了,连忙抓着大哥的手,诚恳认错。

    “大哥,你别生气,你说的话二楞记下了,等这次过去,什么事都不急,就先把这个大事放在心上。你看咋样?!”

    二叔讨好的保证着,哪里还有先前的淡雅沉稳,整个一毛头小子模样。

    “而且我还要找个大户人家的闺女,知书达礼的小姐,不然咋配得上你这个攒劲的弟弟呢,不是?!到时你就给我说亲去,那样才倍有面!”

    “哈哈…你啊你,就是哄大哥是个粗人,说不过你!娶媳妇是过日子的,哪管什么面子里子的?!”

    辰安爹被二叔几句就又逗的直乐呵,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又语重心长的看着二叔。

    “俺明白你是个干大事的人,心里要装船!不过有个老婆,生个娃,那也是头顶头的大事。你可莫玩耍着光哄俺高兴,就不当回事。”

    说完又不放心的不了一句。

    “大户人家的闺女好,那些知书达礼的小姐俺弟也配得上。可别想着俺催你就乱点麻子,知道不?!”

    “好,大哥,二楞记下了。这头顶头的大事,到时先要你这个兄长把关,好不?!”

    二叔嬉笑的说道,表示自己一定照做。

    “唉~~你娃你,叫俺还咋说呢!看那猴样,还读书人哩。”

    辰安爹不由笑骂。

    “你说要商量个啥?!”

    辰安爹这才想起自家弟弟要跟自己说事的话。

    自家这个弟弟是个有本事干大事的人,他的许多事情自己已经没能耐去说,可是每有大事,他总是会跟自己商量着,哪怕自己不一定听懂也帮不上什么。

    辰安他爹心里明白,那是他抬举自个,把自己这个大哥放在心上;用他们读书人的话来说,是敬重。因此他虽嘴上念叨不用,听不明白,叫自个看着弄……其实心里甭提多高兴。

    每当二叔说着商量的事给自己听时,辰安爹看着眼前的大小伙子,总会有种莫名的错觉,那就是他们又回到了曾经彼此相依为命的时候。那时自己这个大哥是有用的,被需要的,是自家弟弟的依靠,保护着他。

    现在,被保护的那个孩子长大了,有本事了,成了村里人都称赞攒劲,有本事,干大事的人物……这让他甭提多高兴和骄傲,就连平时走路都腰杆子硬了,说不出的舒坦。为啥?!他是俺弟啊!俺辰家的。

    但是谁又知道在这些情感之余,他心头的酸涩和失落?!不是见不得二愣子好。这世上如果说谁最真心希望二愣子好,他山娃敢拍着心口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只是有时看着二愣子这样有本事,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却不能帮他什么,还总让他操心着家里,心里不是滋味啊!

    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山娃心里莫名的生出一种感觉,一种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就是二愣子明明就坐在眼前然而他却生出怎么都靠近不了的感觉,就像是有一种无形的雾气在他们间阻隔,让他看不清摸不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弟弟越走越远,越来越远……

    这让他有些害怕却又无力,生怕真的有一天,自家这个弟弟就没了,他再见不到了。

    尽管山娃明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荒缪而可笑的,二愣子不可能跑了,不要自己这个大哥,然而心里却总说不出的难受和害怕。

    为此,他还特意跑去跟张老汉,夫子说过这个事,因为他想读书人聪明,或许知道这事是咋了?!

    张老汉听了他乱七八糟的话。山娃觉得自己说不清楚但又都已经说了,可是表达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所以才觉得自己说的乱七八糟。不过张老汉却听懂了。

    “视弟若子,长兄如父,不过如是!”

    张老汉看着眼前的山娃,粗糙黝黑,佝偻着身子,有些邋遢却又一脸憨厚耿直的模样,长叹一声。

    “山娃,二愣子有你这个大哥是他的福气啊!你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其实不过是对他的关爱太甚,就像雏鸟离巢时,老鸟的不舍和牵挂以及担忧和焦虑。可是你要知道,天空才是雏鹰的向往,大海本是蛟龙的归属。我们这些老鸟除了祝福他们,就剩放手和守望。二愣子他是个干大事有抱负的人,所以他必定要高飞远游,但是你也不用担心,他会忘了你或抛弃你,他不会,因为你是他的根。树长再大都离不了根,雄鹰飞的再远终将倦鸟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