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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先救人,再杀人

    “汉孝文皇帝十四年,匈奴单于十四万骑入朝、萧关,杀北地都尉卬,虏人民畜产甚多,遂至彭阳。使奇兵入烧回中宫,候骑至雍甘泉。”

    这是史记原文中记载的一段话。

    李欢脑子里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得到,汉文帝时代,匈奴的斥候军在甘泉宫附近劫掠过。

    可现在是汉武帝时代啊!

    那这些匈奴人又他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众人纵马一顿猛追,可这些匈奴兵,就像是瞬间遁地飞天了一样,不见踪影。

    “君侯,那边有一个人还活着!”

    有士兵大叫了一声!

    遍地的死尸里,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满脸是血,左边肩膀上还插着一根箭矢,手里竟然死死的攥着一口匕首。

    看到有人骑马过后来,竟然还想挥舞匕首,可失血过多,他的小脸苍白得可怕,只是抬了一下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司马迁一看,顿时跳下马背:“廷尉的稚子,你可还认得我?”

    男童看了一眼司马迁,干瘪发白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便直接晕了过去。

    “张汤的儿子?”李欢也跳下马背。

    霍去病和李敢也勒住了战马凑了过来。

    李敢凑上前来,看着被司马迁抱在怀里的稚子,摇摇头,惋惜万分:“我上个月还和他一起钓鱼……他伤成这样,血流了那么多,活不成了。”

    李欢沉着地检查了一遍,思索道:“还能活,马上带他回去,我来给他止血救命!”

    “君侯,真的能救活吗?”李敢期待万分的看着李欢。

    李欢点头:“你忘记了,我懂岐黄之术的!”

    “那我们还追吗?”

    “不用追了。”李欢远眺了一眼:“狼烟烧起来,大军马上就会行动起来,只是……”

    他还是觉得太奇怪了,这些匈奴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四下里找一下,还没有断气的,全部抬回去。”

    李欢不想看到这个七八岁的孩子,就这样死去,至于他是不是廷尉张汤的儿子,并无关系。

    草草烧了一把草木灰止血后,张汤稚子被抬到半建成的安阳侯府。

    与此一并被抬回来的,还有二十三人。

    只不过这些人中,除了张汤稚子外,全部都是那些勋贵子嗣们的随从。

    李欢剪开鲜血模糊的衣服,看着在稚子后背露出来的狰狞箭头,先是折断了前胸的箭羽,沉思了片刻,就让边上的李敢和司马迁把小匕首烧红。

    他自己则取来镊子,死死的夹住稚子后背探出的箭头,准备拔出留在稚子身体里的这一根箭头。

    烧火的匕首虽然可以烫糊伤口止血,但会不会引发体内大量出血,李欢也不敢百分百保证,只能寄希望于这稚子福大命大了。

    数个呼吸之间,一切准备就绪,李欢用眼神示意李敢抱稳了昏迷中的稚子。

    李敢满头大汗,手抖的厉害,竟然有些抱不稳。

    眼前这稚子是他的好友,而今这般模样,他实在是没法稳定下来。

    李欢只好让在外边坐镇的霍去病进来。

    霍去病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李敢,眼神凶恶,但知道这是救人的关键时候,也没吭声,粗壮的双臂夹住了稚子,李欢这边倒数了三个数:

    “一!二!三!”

    残留在稚子肩膀上的箭矢,带起一串血花飞溅了李欢一脸。

    “啊——”

    昏迷中的稚子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声,浑身忽然快速地抽搐了起来。

    霍去病闷哼了一声,瞬间就控制住了稚子。

    李欢大惊:“别太用力,把他挤死了!”

    霍去病双臂微微一松,半昏迷的稚子如同癫痫发作一般的抽搐了片刻,彻底没了动静。

    看着那冒血如同小泉眼的后背,李欢沉稳有序的夹起烧红了的小匕首,按着血糊糊的后背上烫了下去。

    “哧哧——”

    血肉焦糊,烟子升腾,怪异的炙烤气味,混杂着血腥味道充斥在所有人鼻腔内,但鲜血立刻就止住。

    稚子此刻宛若死掉一样,毫无动静的任由李欢把伤口烫糊止血。

    霍去病额头上也见了汗水,生怕自己太用力把这小老弟给挤死了。

    但好在,这简陋的手术还挺成功……

    李欢立刻扭头看着眼泪往下掉的李敢:“前几天我从荒地里捡回来的那些根茎,正在高台上晒着,最左边簸箕里的那种,快点捣碎了拿过来!”

    李敢点了一下头,如风一样卷出房门。

    李欢所说的是在荒地里边发现的野三七,以前他都用这东西来泡酒的,所以也就很清楚此物的功效。

    但没想到,随意从荒地里捡回来的一些中药,竟然还真派上用场了。

    捣碎的三七,直接敷在稚子前后肩膀的伤口处,用干净的纱布包裹起来。

    霍去病这会儿也有些疲惫的走出房门外去。

    李欢手上的动作不停,准备去其他抬回来那些人的房间里。

    “主人,汉军到了,校尉要见你!还有那些勋贵的子嗣中,有丞相的儿子,也要见你。”

    翠花一看李欢走了出来,便立刻迎上前来,可看着李欢血淋淋的双手,一张白净的脸,也瞬间有些害怕。

    “主人,我端水来给你洗洗……”

    “不着急。”李欢指着下边安置另外二十三个重伤者的房屋:“让校尉来见我,丞相之子就叫他安心等着。”

    又不是丞相来了,就算是丞相来了,自己也可以看心情。

    他下楼前,又看了一眼目中透露恐惧的翠花:“你就和去病在这里,不要下去。”

    翠花忙应了一声。

    城门校尉奔道李欢跟前,单膝跪下:“末将保护君侯来迟,请君侯责罚!”

    李欢低着头,把身边这个人小腹上的箭矢用镊子拔除,如同此前一样,用烧红的匕首烫焦了伤口止血,随后方才转头看了一眼边上满脸担忧的城门校尉:

    “匈奴人呢?”

    “车骑将军带兵围杀中。”

    李欢转身看向了另外一个后背被射了三根箭的仆从,眉头皱了一下。

    箭矢正好射到了这人左边的肾脏,哪怕这人这会儿还能挣扎,痛苦的呻吟呼救,可这定然是没得救了。

    “起来吧,事发突然,怪不了谁的。”

    李欢叹了一口气。

    城门校尉则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匈奴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吗?他们是怎么越过我大汉的边军,出现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