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豆山上,沛芝师姐素手握剑,目眺远方,一群白云峰女弟子,失去了昔日虚无缥缈的仙气,多出不少人间烟火味,她们虽然没有说过什么埋怨的话,但是沛芝知道他们记恨自己多过记恨师祖。
相比于众师妹的无形埋怨与疏远,沛芝心中则是委屈万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接任白云峰首座,与凝儿师妹相比她情愿默默做一片陪衬的绿叶,可事与愿违,白云峰首座的位置还落在了她的头上,封凝儿走后,她再也没了倾诉的对象,积郁的委屈渐渐化成泪水却被她强压下去。
当看见白云峰上归来的三人中有熟悉的身影后,她再也忍不住倔强,嘴角一抿,哭出声来。
多日之后,李东阳接任了白云峰首座,不少资质优越的男弟子被选入,而一些相对平庸的弟子则被天尘子无情的驱逐,这其中不乏一些年老的供奉与长老。
天尘子雷厉风行的整顿西蜀山,一干徒众敢怒而不敢言,而其他各山知道这件事后,直感到阵阵寒意,若事态走到极端,谁还能挡住这个三百年前就是太清境巅峰的老怪物?
……
天王山,已经是一片断壁残垣,谁能想到辉煌了千年之久的战王之山会被人一掌拍散?
昔日天王山旗下二十个堂口的弟子走走散散,直到前不久,留守下来的徒众才找到主心骨,不过他们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嚣张跋扈,暗暗运行走动,想要恢复天王宗昔年的气运。
木材堂,是天王山最小的一个堂口,堂主名叫单红斋,是一个五十岁战王初境的修者,天王山还在的时候,他威霸一城,鱼肉百姓,现在却唯唯诺诺的缩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寻常修真之人多隐居深山与百姓凡人保持一定距离,而单家大宅却建在瓜州城最显赫的位置上,恢宏气派,集万千土木之盛。
单红斋独坐在书房内,琳琅满目的书籍字画,他从来没有看过一眼,摆在这里,也不过做做天王宗堂主的尊敬面子。
他拖着肥厚的腮帮,一只手扇了扇,仿佛要驱散心中多日的憋闷。
一个黑瘦矮小的弟子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后,眉笑眼开。
“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知道收敛?”
单红斋虽然呵斥了他,眼中却有奇异的光芒浮现。
那弟子低声说道:“师尊不必惊慌,听说那骨女已经隐退,而且弟子这次做的很隐秘。”
单红斋色心大起,但是一想到那个可怕的金色身影,还是缩了缩脖子。
那弟子捏着嗓子又道:“师傅,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呀!那小娘已经被我送到了后院,无人知晓的,师尊可莫要辜负了大好春光呀!”
单红斋眼中出现几道血丝,装模作样的道了句‘下不为例’,便向后院火急火燎的走去。
推开房门,一个丰腴的女子被束缚在檀香木床上,那女子衣不蔽体,身躯扭动间露出一大片雪白和曼妙曲线,见他进来,眼中顿时流出两行清泪,口中求饶的发出呜呜之声。
单红斋顿时血脉沸腾,与南方婉约小娘子不同,北方女子鲜有这肤白貌美之色,不过他却没有急于动手,一双鼠目不停的在女子隐秘出游荡。
女子双眼泪如泉涌,手腕麻绳捆绑处已经挣脱出一圈红瘀。
单红斋闭上眼睛,嘴角上扬,细细的品味着她最后的抵抗。
门外那名弟子透过窗纱看着那个身影,心中沾沾自喜:这一次,劳资肯定飞黄腾达了,不过他刚一转头,就看见一副恐怖的画面,喉结滚动,死亡的气息瞬间布满全身,他正想喊叫,头颅便被人一剑斩下。
房内的五指,已经触摸在雪白的肌肤之上,女子认命般闭上了眼睛,只是屈辱的泪水依旧在滚落。
单红斋石化,突然感觉身后有一个可怕的气息传来,手指僵硬的停在凸起部位,传来的触感已经不是柔软,而且一种从未有过的死灰。
他艰难的转过头,只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僵尸立在身后,多年修炼的直觉告诉他,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僵尸手指微动,白光一闪,单红斋人首分离,一股血泉喷了女子一身,她意识到了不对,睁眼一看,就被眼前的景象吓的昏死过去。
啪嗒啪嗒———
单府这一方天地下起了绵绵细雨。
第二日清晨,单府上下七十八人和木材堂一干徒众,全部人首异处。
无人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瓜州城的百姓却奔走相告,普天同庆。
单红斋作恶多端,很多人都以为是某一位狭义的修客所为,唯一知道真相的被救女子回到夫君怀抱,闭口不言。
又过了几日,天王宗另一个的堂口被人用同样的手法全部诛杀,战王中境的刘宇毫无还手之力,被人一剑斩首,这一次,人们才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
接二连三的噩耗传来,短短七日,天王宗残部被人连灭了五堂。心思敏捷,狡诈如狐的石兑连刺客的影子都没看到,这其中只有一条消息,就是那刺客所过之处都会细雨连绵,一时间,天王宗余下的各堂闻雨色变。
北方的百姓开始还在欢庆鼓舞,直到一具无头之尸僵变伤人,刀枪不惧,他们才惶恐起来。比起被人欺凌压榨,那鬼神之力更让人感到惧怕。
石廉与石兑整合旧部,暗暗的严防死守,可是意外还是接连不断的发生,仸视堂,匀枸堂,向华堂又接连被灭,不过这一次,有人看见一具行尸在雨中飞天。虽然不能断定它就是凶手,但是这个消息已经在天王宗内部传开。
只是短短十几天,天王宗有生之力被诛杀了一半,石兑与石廉商议很久,传出一条尸王杀人的消息,变相向中原各山求救。
消息传来,北方之域有尸王出没,残忍好杀,喋血恐怖,伤害无辜。
……
这一日西蜀山来了许多流民,他们在山门山叩首请命,想请西蜀剑山的仙人帮他们解决煞气入侵的事,不过,却被西蜀山弟子轰了出去。
赤霄峰的密室位置隐蔽,戒备森严,这里一直都是西蜀剑山掌门闭关的场所。
天尘子在白雾中缓缓睁开眼,神态庄严。
“为师本想替你从塑道心,不想你已另悟一道。”
李东阳三人盘坐在他对面,他这七八年间独钓寒江雪,悠然自得,确实另悟一道,不知道能否入了师尊的法眼。
果然,只听天尘子道:“山水自得,悠然其乐,小道尔……”
对于天尘子的评判,三人皆是有疑问而不敢言,前者也从他们眼神中看出一些质疑。
“我辈修真,所为何?别人眼中的仙人,不过只是聪明点的凡人而已。”
“生老病死,变幻无常,终究只是沧海一粟。”
“若不能长生,何来大道?”
石台下盘坐的三人默默不语,大有道不同不相为谋之意味。
天尘子并不奇怪三人的想法,继续开导道:“为师年长三百九十八岁,若早年而卒,可有现在的太清境大圆满?”
三人思虑一番,神情缓和不少。
“为师云游三百年,虽没得长生大道,却也寻了一门捷径,我现在传授于尔等,你们可愿。”
三人静坐良久之后,同时默默点头。
石室内的空气波荡起来,天尘子大手一挥,三条黑线没入三人眉心。
黑线入体,灵海翻腾,玉星三人面目扭曲起来,痛彻心扉的感觉自心底传来。
“师尊,这……这是什么!”
三人不停挣扎,不一会,便没了动静。
天尘子静静的看着昏迷不醒的三人,嘴角上扬起一个得意弧度。
“一个半步太清境,两个上清境,也还算勉强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