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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章 任翘楚

    朱罡见赵廷玉和凌焱被困,抄起脚下瓦片噼啪几下将围上来的众人放到。

    朱罡对着赵、凌二人大喊:“快走!”

    即便是三人反应的快也为时过晚,文家的家丁们拿着大棍子举着火把从四面八方的围了过来。

    朱罡欲从屋顶飞身而下,只觉得一股怪力从脚底踩着的地方传来,身体重心不稳不由得前倾一头栽倒,沿着屋脊向下滚。也是他手快,一手握着纸笔的情况下,另一只手抓住了屋檐,整个人挂在了半空。正当他环顾四周要找个地方落脚时,手指被人踩住。朱罡疼的大叫,忍痛抬头看去,见任翘楚手持一杆齐眉高狼牙锤,锤头足有西瓜那么大,看上去至少得有百十斤重。

    “你敢偷听我说话!”

    任翘楚的语气中充满了杀气,他拄着锤子俯下身看着朱罡,如此近的距离让朱罡彻底看清楚了他的那张脸。那满是褶皱的脸上像是涂了厚厚的炉灰一般全无人色,眼眶黢黑,眼袋肿成两道卧蚕,硕大的两腮像是挂在了脸上的两个梨子,恨不得摇摇头都会呼扇呼扇的摆动起来。

    任翘楚:“你是什么人?”

    任翘楚伸手掐住了朱罡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想找死?”

    这任翘楚的手较常人而言大了许多,竟完全握住了朱罡的脖子。朱罡瞬间脑袋发胀无法呼吸,血丝盘踞了双眼,四肢完全失去了控制。

    凌焱和赵廷玉为了能脱身,顶着众人从角落一直打到院子开阔的地方。见朱罡有危险,赵廷玉一招双峰贯耳将眼前的家丁打倒,赵廷玉最得意的就是轻功了,当即脚踏众人的头奔向屋檐,掏出两支针射向任翘楚。任翘楚用朱罡挡下赵廷玉的针,顺手将朱罡丢了出去。朱罡因祸得福挂到不远处的树上,虽然后背中了两针却也没扎到要害,相比被任翘楚掐死不知幸运了多少。只是苦了赵廷玉,他对着任翘楚的大肚子一连几拳打到上面,任翘楚丝毫不动,任翘楚翻手一掌打在赵廷玉身上。

    任翘楚见赵廷玉这个半大孩子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掌也就没使几分力,却推的赵廷玉连连退了好几步。不等赵廷玉站稳,任翘楚的大锤就抡到了赵廷玉的面门,赵廷玉缩身下蹲躲过任翘楚的锤击,双手抓住了锤子的长杆,如同猴子爬杆儿似的紧紧抱住了任翘楚的大锤,突然多了一百多斤重将任翘楚压的向前踉跄。

    任翘楚一愣,举着大锤,抬头看着赵廷玉对他吼道:“臭小子你跑我锤子上干什么!”

    赵廷玉:“你不打我我就下来,这都是误会。”

    任翘楚:“找死!”

    任翘楚将锤举起,带着赵廷玉重重下砸,赵廷玉后背触地,顿时觉得气血上涌,五脏六腑好似要被震裂,身上的骨头仿佛都被震的散架。任翘楚见赵廷玉还抱着不放,再次抡起了长锤往地上猛砸。赵廷玉趁着任翘楚长锤举起的一刻,迎面扑向任翘楚。任翘楚措手不及,被赵廷玉带着从屋顶摔到门前的花圃中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竟然将正在打斗的众人都惊动。

    “老爷,快去救老爷!”

    众家仆也顾不上围捕凌焱,纷纷过去查看任翘楚的状况。原本凌焱因为赵廷玉的离开显变的捉襟见肘,现在众人突然离去令凌焱喜出望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凌焱趁乱朝着大院门奔去,却迎面碰上了赶来的文丹青和文墨轩。

    凌焱:“文姑娘,我无心惹事,请你姐弟二人让开。”

    文丹青:“先是打了我弟弟,现在又在我家里胡闹还说无心惹事。”

    “我的狗!”文墨轩飞奔向趴在院子里挣扎的獒犬。却见狗嘴里流出了大堆血,原来赵廷玉刚才一脚踢开狗的同时,狗的舌头被狗咬断。加上狗在地上翻滚,狗血将草地染红一大片,又黏糊糊的沾了狗一身,加上狗本来的腥臭气味,这只号称“紫天王”的獒犬变的恐怖异常。

    文墨轩:“这是怎么回事!”

    文丹青见状,将衣袖挽了个扣,绕着手臂扎紧拦到凌焱身前:“看来少侠还得多留几日。”

    “那就莫怪在下无礼了!”凌焱列开架势,垫步上前,挥拳打向文丹青。文丹青侧身躲开,以手刀挡开凌焱的拳头。凌焱并不擅长拳脚,自己的火铳也不在手上,文丹青又步步紧逼,他迫于无奈,只好以拳脚与人相搏。

    凌焱接连两拳打出均被文丹青躲过,待第三拳打出,文丹青侧身躲开,下蹲后肘击凌焱的腹部。剧烈的刺痛让凌焱弯下了腰,文丹青食指弓起,抬手一击标指顶在凌焱下颚处,酥麻酸痛的感觉瞬间刺激了凌焱的唾液腺,口水伴随着凌焱的身体后仰,从口中喷出。文丹青借着凌焱后仰之际,一招扫堂腿将凌焱放倒,接着抬脚踏向凌焱。凌焱翻身滚到一旁,挺身而起。

    文丹青贴近凌焱,右手变手刀状劈重凌焱左手,将凌焱没来得及抬起左手封了回去。随后反手一挥,指尖划过凌焱的眼睛。凌焱双目疼痛,热辣的感觉使他泪水涌出,左手下意识的去捂眼睛,瞬间没了战斗力。文丹青右手挥开的同时,左手一招崩拳打出,正中凌焱胸口,凌焱被瞬间打翻。随后上前反拧着他的胳膊将凌焱按在地上押了起来。

    朱罡缓过了劲,他背过手去拔下身上的针,从树杈间探出头来观察下面的情况。朱罡虽是个跛脚,轻功却也十分了得,他见下面乱成了一锅粥当即顺着树滑下来。如同一只跳出洞野兔,嗖嗖几下到了窗户的下面。朱罡翻进屋内,见桌上各类账目依然整齐的摆在那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拿起塞到衣服里,抓起桌上的灯点燃了窗子上的油纸,随后从跳出后窗跳出,趁乱逃走。

    ……

    一架渔舟,载着真武派的六个道士和浑身漆黑的花云停在了白节山的小码头前。

    ……

    “我去你的!”

    被家人连拖带拽着扶起来的任翘楚,一脚踢开刚才压在身上的赵廷玉,指着他骂道:“给我打!”

    两个家仆左右一个架起赵廷玉对着他的肚子连打数拳。任翘楚上前迎面一脚踹在到赵廷玉身上,连带着抓着赵廷玉的两个家仆直接飞了出去。赵廷玉的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大树上,后脑在树上撞出咚的一声闷响,双眼也因为撞击瞬间一片白。腹腔内一阵灼热的火辣感觉由下往上,从丹田直冲顶门。后背遭到撞击后,赵廷玉趴到了地上,腹部又因为摔倒后的挤压,一口血从嘴里喷出。

    “敢打我?”任翘楚整理着被弄脏的衣服。

    “把他俩给我掉到树上!”

    任翘楚一声令下,几个家仆七手八脚的将赵廷玉和凌焱挂在了树上。任翘楚从家人手中拿过一条鞭子,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又甩到空中啪的打了个响儿。随后抡起鞭子就要往赵廷玉身上打。

    “住手!”

    文丹青抱住了任翘楚的大手。

    “姑父,手下留情。”

    任翘楚:“你要做什么?”

    此时传来一阵哭声。文墨轩浑身脏兮兮的,手上粘满了泥和狗血,哭着拉着任翘楚的衣角。

    “我的狗死了,姑父我的狗死了。”

    “起开!”

    任翘楚一脚将文墨轩踹翻。又见他浑身脏兮兮的哭闹,被推倒后直接在地上打滚哭。任翘楚见状更加恼火,挥起手就要打,文丹青伸手抓住了任翘楚的手腕,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姑侄俩怒目而视,一时剑拔弩张。

    人群中挤过一个白胡子老头,脸上几道碳灰的印记。此人是任翘楚的贴身管家任吉。

    任吉:“老爷,火灭了,跑了一个,丢了几分清单。”

    任翘楚手上撤了力,挥起来的巴掌松了下来,直挺挺如同胡萝卜般粗细的手指头弯曲了下来。文丹青也放开了任翘楚,转而去安慰满地打滚的文墨轩。

    任翘楚大吼道:“还不快去追!”

    窝了一肚子火的任翘楚大手一挥,几个家丁纷纷抄家伙冲出了门。

    “先给我打一顿,然后在给我问问他们是谁派来的,敢监视我!”

    文聘急匆匆的从后院跑过来,喘着粗气对任翘楚和文丹青道:“老爷,小姐,你,你们快去看看,老太君刚才咳的厉害,一口气没上来昏过去了!”

    ……

    冷凝霜奉上六盏清茶,转身端坐桌前:“既然六位天师出面我自应当相助,可近几日身体实有不便之处,恐难相助。”

    六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冷凝霜起身走到栅栏门前拔下了门上的插销,转身做到桌前捧起茶一饮而尽,将碗中剩余的碗底和茶梗就地倒掉,盘起二郎腿,双手放在膝盖上,端坐在桌前。

    见冷凝霜摆明了送客的态度,真武派的六个道士也不好在说什么,纷纷起身打算离去。

    长生子右手浮尘搭到左臂,左手掐诀施礼道:“既然医仙不便,那怪贫道叨扰了,告辞告辞。”

    随即转身往外走,长青子拉住长生子低声耳语:“师兄,她被神鹿所伤,你看。”

    长生子回头,见冷凝霜坐的僵直,很不自然,又见到屋前衣架上晾晒的衣服背上还有未洗掉的血污。

    长生子拦下众人,转身拱手施礼对冷凝霜道:“此次我师兄弟六人一起下山,全因门中出了悖逆之人,他诓骗家师的神鹿和仙鸟,下山为虎作伥,师父这才让我等下山将他收回去,以门规严惩。”

    长青子在一旁道:“我真武一枝,自祖师开宗立派以来已有百年,这神鹿是百年前祖师到齐云山中闭关修炼时所收,传至今日已有一百三十余年,十年前家师令门下弟子郭京携神鹿仙鸟下山护国,却不了他听信歹人巧言,鬼迷心窍在山下助纣为虐,师父这才让我等下山以正门规。”

    应龙子站在冷凝霜身后道:“请恕贫道直言,我观医仙举止轻缓,后背处药香和血腥味混杂过重,莫不是被神鹿伤了背部,那鹿角上的毒素一旦沾染上,必然肌肤生脓疮而后溃烂,寻常药物难以治愈,若是深入骨髓可就要危机性命哩。”

    冷凝霜见这几个道士一唱一和的喋喋不休,心里已经知道了大概,这几个道士是打算和自己交换。也正如应龙子所说,自己用了很多方法背上的伤势总是复发,始终不见好转,这些道士这么说这也算是正中下怀,可冷凝霜碍于面子放不下身价,行走江湖近二十多年从不轻易求人。她转身看向应龙子。

    应龙子躬身施礼:“前辈恕罪,小道并非有意僭越,只是自幼在药房中长大,对气味比较敏感。”

    应龙子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个葫芦放到了桌上。

    冷凝霜苦笑:“如此说来倒是在下不识抬举了。”

    ……

    “站住,别跑!”

    “不跑是傻子!”

    朱罡边逃边回怼,因为跛脚所以跑起来窜跳着,显得十分狼狈。

    任吉虽然上了年纪,可却腿脚灵便,他从腰间拿出个算盘扔到地上,左脚踩着,右脚在后面一蹬,如脚踏飞轮滑行前进,身后跟着十几个人拿着棍棒刀枪,牵着各种各样的狗,高举着火把紧追不舍。

    朱罡爬上路边的树,借着树跳上房顶,沿着民房的屋顶七拐八拐的乱跑,直到甩开了文府的家丁才停下来休息。他从腰间取下个手臂粗细的竹筒,将文府拿来的账目卷成卷儿塞了进去。心中默念道:“算了,赌一把!”

    他将记录的内容抄写一份。做好这一切后,他沿着街道,专挑背着月光的黑暗处,来到棵大树下。顺着树爬上树顶,在枝叶茂密处拿出之前藏起来的鸟笼,取出信鸽将抄了来的情报发出去。又把藏了账簿的竹筒放进鸟窝。

    白色的信鸽在黑夜格外显眼。

    “管家,看那!”

    任吉手搭望眼,老眼微眯,夜色下一只白色的信鸽渐渐远去。

    任吉微微一笑:“哼毛头小子,都跟我来!”

    任吉一声令下,文家众人纷纷聚拢过来。

    朱罡在巷子深处,抠下块墙砖,露出墙壁内的夹壁,夹壁的砖洞里干净整洁并无半点灰尘。

    朱罡忐忑的看着手里叠成方块的纸念叨着:“但愿这里有人,但愿这里有人。”

    随后将纸放到里面,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犬吠,昏暗的巷子立刻灯火通明。任吉带着文府家仆站在了朱罡身后和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