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彻眼神凶狠,迎着齐戈的目光答道:“十二岁的时候,杀了人才逃到长安,否则这鬼地方,谁会过来。”
齐戈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在酒肆里打人?”
张彻眯起眼睛,不悦道:“他对我说了脏话,我没忍住手。”
齐戈问道:“就因为这个原因?”
张彻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个理由,对我来说足够了。”
齐戈问道:“你的父母呢?”
张彻道:“小的时候,父亲带着商队出门,再也没回来。母亲改嫁,那家人家对我很不好,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齐戈从店铺看向后院,见有四个少年蹲坐在那里,无所事事,说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张彻回头看了看院落,转身答道:“他们是我在宣阳坊的几个朋友,听说我要跟着你,也想一起过来。”
齐戈上下打量着张彻,随后放开手,走到穆天身边,低声道:“穆天,这小子我要了,等会儿我就带他去城南客栈。”
穆天面无表情地问道:“怎么,最近那里缺人手?”
齐戈轻蔑道:“温乔与我有私仇,跑到客栈里来遣散了一批外来流民,现在客栈里很缺人。”
张彻能够很清楚地听到这些对话,却仍旧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刀剑,沉默不语。
穆天神色冰冷地应了一声,答道:“你带他走吧,在这里也碍事。”
齐戈将张彻带回城南客栈,柯永和王裕坐在大堂靠墙的桌子边,碰巧看到眼前的一切。
王裕朝柯永使了一个眼色,说道:“永哥,齐戈又带了人过来,听说还是个凉州人。”
柯永看着张彻,不屑道:“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还好我们是长安人,否则也要被赶出城了。”
王裕道:“温乔这次做得还挺狠。”
柯永问道:“王裕,你打听到孙传尧去哪里了吗?”
王裕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齐戈说他出城了,我看不像,他的房间到现在还空着。还记得吗?齐戈警告过我们不要再提孙传尧的名字和去处,我看这事情不简单。”
柯永冷笑道:“他该不会是逃走了吧。”
王裕嘲弄道:“走了也好。”
柯永道:“我可不想让他走,我的仇还没报呢。”
王裕道:“他怎么办?”
柯永道:“齐戈带来的人,小心点,不过也别让他在这里太好过。”
三天之后,蒋以泉和阿吉去了越王府的客房。两人准备给孙传尧换药,又带了一些新药过来。
孙传尧看了看蒋以泉,又看了看阿吉,目光停留在阿吉那只残缺的手臂上。
蒋以泉观察着孙传尧脸上的表情,是厌恶,蔑视还是杀戮。然而,他只是表情淡然地折回视线,最后停留在自己的伤口上。
蒋以泉缓声道:“孙传尧,换药的时候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蒋以泉拿起孙传尧的手臂解开纱布,覆满臂膀的淤青还没有退下去,伤口结着深红色的痂,比前两天的颜色更深,却已经不再流血。
蒋以泉道:“伤口愈合得不错,我和李景宣说别让你干重活,看来他是听进去了。”
孙传尧摇摇头,笑着答道:“这两天他们什么事都没让我干,除了吃饭就是休息,若是把我养懒了,以后就不给他们干活了。”
蒋以泉看着孙传尧,也笑了起来,转身道:“阿吉,把药拿过来。”
阿吉来到桌边,从药箱里拿出两个釉色烧瓷药瓶。
蒋以泉将药瓶交给孙传尧,说道:“青色的瓶子是天南星,用于解毒止血,蓝色的瓶子是野葵根,可以愈合伤口。每天早晚服用,五天之后我们再来王府,别把这些药弄丢了,我们不会为了你特意再来一次。”
孙传尧点了点头,看着阿吉,说道:“他一直跟在你身边?”
蒋以泉答道:“是的,我将他从小带在身边学习医术,长大之后,可以有一技之长用来救人。”
孙传尧听着蒋以泉的话,眼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内心痛苦,没有答话。
蒋以泉打破屋内沉寂的气氛,说道:“时间不早了,阿吉我们走吧。”
孙传尧起身,将蒋以泉和阿吉送到北门。北门站着四名侍卫,马车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
孙传尧看着马车离开才转身,脸色骤转,语调严厉地对着其中一个侍卫,说道:“宋哲,这两天来过吗?”
侍卫跟着孙传尧边走边说道:“昨天他带了马蹄铁和黍米过来。”
两人来到几步之外的墙边,确信没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侍卫才抬起头说道:“齐戈,这两天没联系上你,很担心你的情况。”
孙传尧望着眼前的男子,此人在来青酒店见过,他是善迁。
善迁到王府之前,修剪了胡子,五官仍旧坚毅冷漠,眼神却没有之前的凛冽杀意,显得晦暗低沉。他确实应该隐藏起来,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王府边门的侍卫。
孙传尧望着北门的情况,低语道:“李景宣和温乔都在怀疑我,让齐戈等等,等我能出王府,再和他联络。”
善迁道:“你是怎么回事?”
孙传尧道:“我的手受伤了,蒋以泉替我治伤,一两天好不了。”
孙传尧沉默片刻,问道:“善迁,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善迁冷笑道:“这和你没关系。”
孙传尧道:“当然有关系,我杀李景宣的时候,需要你配合我的行动。”
善迁眼中嘲弄道:“孙传尧,我看你是搞错了,到时候你一个人动手,目前为止我只负责替你传话。”
孙传尧看着善迁,心中一团怒火,却又不能多说。两人走回北门,善迁回到门外,孙传尧回到后院客房,没再说过一句话。
蒋以泉和阿吉坐在马车上,马车摇摇晃晃,这回速度到是不快,阿吉开口问道:“师父,孙传尧会用刀吗?”
蒋以泉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阿吉道:“我只是有些好奇。”
蒋以泉无奈道:“他应该会一些,不过他好像更羡慕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