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几日过后，扬州问剑湖所在的岛上。</br> 明兮双手负后行在一处浅滩边缘，身后的那位首席供奉面露苦色，始终与自家宗主保持着些距离。</br> “算着时日，那陆风白大摆宴席一事，可是过去了？”明兮出声道。</br> 兰无求赶忙应声：“是四日之前的事情了...蹲守在杭州的弟子也有密信传回...”</br> 明兮前行的脚步放缓，进而停步不前。</br> “既有密信传回，为何先前不言？”</br> 有消息，就明那弈剑山庄的宴席，有值得问剑湖查探、知晓的情报。</br> 兰无求出声解释：“那夜里，有去骑入城向弈剑山庄而去，但驻扎的弟子为防打草惊蛇，并未仔细上前查探...”</br> 明兮在听其言语的一瞬间，先是面显怒容，但很快又以寻常脸色遮掩了去。</br> 这番言语解释，任谁都看得明白，后续弈剑山庄诸事，自然是更不知道了。</br> 那又何必深究其中，明兮只得继续开口言语。</br> “那可知道是入城之茸细？”</br> 兰无求出声道：“只那人似是炎阳将领，恐被其发现不敢随意追踪！”</br> 明兮一时没接上话，只是抬手眼前虚抓了几次，这才言语出声。</br> “若是什么都看不明白，尽早让那几人滚回问剑湖，换一批人前去...必须跟我盯紧了那弈剑山庄动向！”</br> 自从元宵那夜与叶成竹议事结束后，他便隐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br> 陆风白所置办的弈剑山庄，确实没有在得到却邪或是屠恶门的暗中助力。</br> 但却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江湖纷争之中，起初他还真信了那叶成竹所。</br> 当真以为弈剑山庄只是和参星观、扬风谷，亦或是风雪大观楼一样，都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br> 但时日久了，还有这可有可无一？</br> 最先与问剑湖一同得知白昼所在的，是他陆风白。</br> 间接将风雪大观楼踢出局的，是他陆风白。</br> 而后再除寻寒山的，还是他陆风白。</br> 不过是明面的上的益处，名望、利益、人手等诸多资源，全数归于他这地盟主之手。</br> 但是，倘若还有问剑湖看不见的暗处呢？</br> 是全归了那弈剑山庄，也不无可能。</br> 于此，明兮开始对却邪的一些安排，开始进行提防，他生疑了！</br> 就在明兮与兰无求言语的空档，一名问剑湖的执事跑而来。</br> 只见这身穿明黄衣饰的执事，双手窜紧一封书函，面色紧张地在两人五步外停步。</br> “禀报宗主！有密信传回！事关杭州弈剑山庄...”</br> 明兮沉声言语道：“讲！”</br> 兰无求手中不禁捏了一把汗，终于等到了新的消息。</br> “那单骑入城之人，已经查明...是炎阳驻军塞北的踏雪侯萧保立...”</br> 此话一出，明兮与兰无求两人脸色都微微一愣。</br> 虽初听得单骑入城四字，两人就都已经将那人朝军伍方向想了。</br> 可谁又能想到，竟是那踏雪侯？</br> 明兮立即言语发问：“既查得此人身份，其随行兵卒何在？”</br> 那名执事应声道：“得知消息后，就在扬州知府上下打点了一番...果然有那燎原军动向，此刻约莫行至山南，不用多时就可入南疆...”</br> 兰无求出言道：“此行若是那踏雪侯南下平叛，此次独行杭州，是否有结交弈剑山庄之嫌？”</br> 明兮断言言道：“多半是了，这些人高坐朝堂之上，自是要养些朝野外行动自如的鹰犬...”</br> 兰无求心发问，生怕将明兮再度惹恼。</br> “此次若是双方有意交好，事毕影响我问剑湖往后布局，宗主是否要提前动手？除了这绊脚石...”</br> 明兮言道：“不可贸然动手，如今功随归我问剑湖，但有心人都知晓是弈剑山庄除了图斗，若此刻动手，只会落人口舌...”</br> 两人就此沉默不言，身侧的那位执事听得这番对话，心中早已是惊骇万分。</br> 即便他知晓了问剑湖近年来的一些举动，并非名门正派所为，但都还不至违背道义之。</br> 在外人眼里，在门客卿眼中，他们的这位明宗主一直都是为明事理的好好先生。</br> 如今若是跟自家的首席供奉，在问剑湖外围如此大声密谋，还不屏退他这位执事。</br> 这位问剑湖执事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的眼神显得有些游离不定。</br> 自然被明兮和兰无求两人察觉到了，兰无求正要训斥几句，顺便将之赶走。</br> 明兮却是抬手挡下了兰无求，这位首席供奉立即向后退了一步，向明兮致歉行礼。</br> 不过几息之间，两人动作衔接得极其自然。</br> 似乎这样的戏码，早在问剑湖中上演过许多次了。</br> 明兮言语道：“既要让问剑湖能走出此方地，就该有常人没有的魄力，你可明白？”</br> 执事立即拱手道：“属下明白！宗主教诲不敢忘，往后必定竭尽所能，为问剑湖效力！”</br> “宗门上下如你这般赤诚的弟子，还有很多，你们都是我问剑湖往后可以依靠的骄傲！”</br> 明兮言语的同时，一手抬起拍打在了执事的肩膀上。</br> 听得此言，这位问剑湖的执事不禁鼻子一酸，感激涕零地向明兮行了一礼。</br> 其躬身之姿，早已过半，任再向下压去。</br> “多谢宗主！！！”</br> 明兮言道：“我与兰供奉还有事相商，你先回吧！”</br> “是！”</br> 执事言语过后，整个人保持着行礼的动作，不曾起身半寸，一直向后退步而去。</br> 直至行到了二十步开外，这才站直身子，郑重其事地向明兮再行一礼，而后向宗门内返回。</br> 明兮等其走远，言语出声：“此人往后寻个机会，将其外调出去，严加监管，若有异动，立即处理掉...”</br> 兰无求出声应道：“宗主放心，稍后便去安排！”</br> 在辈分有别的场合下，有时唱红脸的不一定是义士，但在旁唱白脸的多半是其搭戏之人。</br> 不然曾会有那么多，白脸唱罢，红脸就立即登场的戏码？</br> 明兮思虑了一番，再次出言道：“弈剑山庄一事可暂缓些时日，但南疆之事需加派人手查探，注意不可被那却邪察觉到！”</br> 兰无求拱手行礼道：“明白！”</br> 对于屠恶门在南疆再起霍乱一事，问剑湖自然早就知晓。</br> 迟迟未有动作的缘故，就是因为对却邪，还有对弈剑山庄，他明兮都要做下防范。</br> 果不其然，此次却邪没有对他下达任何指示。</br> 根本没有让问剑湖去染指南疆一事，他明兮便安坐岛上静观其变。</br> 弈剑山庄也如他猜想的一样，在南疆消息传开之后，就开始大肆宣扬庆庄之事。</br> 引得周遭一些门派都有声讨弈剑山庄的意思...</br> 什么屠恶门未除，江湖仍存亡危急之际，你弈剑山庄就在此大摆宴席，是做于何人看？</br> 什么即便你弈剑山庄有斩杀贼子功绩在身，曾能如此猖狂，将旁人都不放在眼中？</br> 什么江湖安定虽非你弈剑山庄一派撑起，但也不该如此躲于他人余荫之下，偷闲享乐！</br> 自然这些话，也传入了问剑湖之内，传入了明兮、兰无求耳郑</br> 也曾有弟子想他们禀明心中愤慨，希望能够问责弈剑山庄一番，但都被明兮回绝掉了。</br> 因为作为除了弈剑山庄以外的唯二明白人，他自然知晓陆风白意欲何为。</br> 大摆宴席，就是给他看的。</br> 不放在眼中的人，也是他明兮。</br> 至于那些余荫嘛，就是问剑湖替其“善后”时，所得的名利双收。</br> 故而明兮以不作为，而去回应陆风白的举措。</br> 要的便是让弈剑山庄全数人，自个在那独自唱独角戏！</br> 可让他没想到的，突然南下的燎原军和那位踏雪侯了...</br> 这也让明兮对却邪的举动，产生了些疑虑。</br> 依照先前却邪所为，南方诸事应都是交由那叶成竹来处理。</br> 如今多出来一位疆场厮杀的踏雪侯，是朝堂之上的权利更迭，还是却邪另有所谋？</br> 在其身侧的兰无求，正准备告退去处理方才安排的事宜，却又被明兮出言叫住。</br> “原先却邪留于城中的眼线，可还能联系上？”</br> 兰无求出言道：“待手上诸事处理完，我便乘船入城造访一番？先前并无撤离迹象...”</br> 明兮言道：“若是能请来却邪有话语权的那几人，就邀其入岛相商，并且加派人手看护岛内！”</br> 兰无求立即会意，应了一声就朝问剑湖内部走去。</br> “我这就去办！”</br> 离去的路上，这位兰供奉心中不禁有些感叹，自家这位宗主的手段狠辣。</br> 若是往后南边该改姓萧了，问剑湖此刻确实该动手了。</br> 只有与却邪彻底撕破脸后，才好跟那踏雪侯谈条件。</br> 但若是南下的燎原军只为平叛，并不干预南地政事，那问剑湖就该跟却邪重新稳固关系。</br> 好让问剑湖的地位，能够更加稳固！</br> 最后问剑湖此处浅滩，只剩下了明兮一人。</br> 看着脚边不时被浪花打湿的细碎沙石，他注视了许久，接着便是一脚踩在了其郑</br> 一处坑洼，就呈现在了明兮眼前。</br> 等到下一次浪潮席卷而来，由于他那一脚踩踏而出的凹陷，不少湖水聚拢其郑</br> 泥沙被湖水浸湿，突然就有一尾细虾破土而出，在那处坑洼之中打转。</br> 明兮不知心中何处升起的怒意，根本不等浪潮退去，又是一脚递出！</br> 将那尾细虾伴随着湖水一同踩得稀碎，久久未撤去力道。</br> 直到心中怒意平息，整个人就转身离去。</br> 徒留一处不堪入目的水洼，在那浅滩之上，任凭浪花侵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