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蒋休与胡成互识互助,二人在陈友定的屯中颇有名分。胡成的勇力,蒋休的身份,成为有关的讨论。
胡成也正是在这样的处境闻知蒋休与曲长蒋壹、将军蒋钦真有些什么关系。
“蒋休,你不是迫于衣食而投军吧?”
蒋休闻此斜身,权且停下手中的刀,正欲张口,巡逻的新什长见状一声急厉:“蒋休!胡成!”
老什长与修理军械的什长交替,新来的这位态度刚硬了不少,先将胡成的气势控遏,但关于蒋休的身份倒是一个难题。
操练兵器结束后,新什长命令二人过来,是问军练时失责的缘故。
胡成先口应答:“是我叫住蒋休的,此责在我,要罚当在我!”
新什长不言语,吊着眼视蒋休。
蒋休心里明白自己让蒋壹代罚的事迹在这宣城军中有如何后果。现在又突然安插个伍长进来,功未建而威存,这是大忌。
蒋休拱手,折腰是言:“不烦什长劳苦多言,蒋休愿自去本月应得钱物,以明军法。”
“今日暂不记过,下次还有,自当明军法处置。”新什长满脸不悦之色,本什围观者,处陈伯不忿,未有人敢敲着脑门,说句“不是”。
之后的会练,本什无异色作响,这让新什长觉察到一番该有作为的妙处。
“蒋休,你又何必担此状?”胡成见身旁的人没有受罚该有的安分样子,心里既好受,亦有些苦涩。
蒋休将多余的钱财散与本伍他人后,先塞了一句“不必自扰自忧”,而后略有沉默,再对着胡成说:“请问,你都听到有关我的什么了?”
“他们说……哦……是!你是不会我们忧虑的事了。”胡成的腔调拔高且恼气乱冲。
蒋休头绪有所活动,还是先试探着问:“你怎么知道的?”
“大家都这样说,他们也那样说,别只问我!”胡成一股血气涌上来,指着自己拿钱弟兄离开的方向。
“嗯……”蒋休没有发声,这时的默然更让胡成觉得似乎一面都不得保存,心里被挠着痛。
校场还得腾出给其他曲受练,时间不多,夜长梦多,蒋休决意出言:“胡成,你须想想,现在境况仅若是我愿所存?休不敢以官压人,毕竟以势压人可伏,却终究不能使人心悦诚服。”
“喂!我奉校尉令前来,此屯此还不退场……!”
胡成什么都没搁置的直奔向外,差点撞到前来喊话的兵士。
“这位大哥,他心有苦闷,难以抒发,还望以己度彼,见谅。”
“嗯?这,好吧,好吧。”他本来的不善面容一见清蒋休容貌,委却下去,忙变成苦色应和。
“好,感谢谅解。”
蒋休上揖过后,不作停留,抽身返回蒋院。一众人中,领前方的校尉面有难色,中军蒋钦未发一言。此后校场按常时,有声云起云落。
蒋钦父子的关系稍破弥合,二人在最初的无言后仍转向平时,常有论谈吴中用兵的进况。
以蒋钦从县中得到的消息,西面都督周瑜领军数万,从江夏郡出兵攻打南郡。
南郡江陵,荆州地理布防的重心,是联通吴蜀,至荆南荆北的要害之处。曹操虽退,尚留为征南将军的重将曹仁镇守于此,又命汝南太守李通、江夏太守文聘、横野将军徐晃、折冲将军乐进、奋威将军满宠从守。
面对如此严密的布防,刘备同派遣将领、兵马助阵讨敌。据言传,周瑜与刘备组建联军,周瑜径取江陵、彝陵,刘备绝北道以困曹仁。
“都督用兵之初,益州将袭肃携众从远归顺,兵威可见。”蒋钦把盏,饮酒正盛。练兵之事,劳与逸合,每月休期如时至。
“父亲,都督赤壁火战,我等未能效前力战,不知何时可以冲阵夺土?”蒋壹好酒,饮酒活气,豪可敢战。
“曹仁虽勇矣,刘备有雄图,南郡得时,刘备又该如何安置?”蒋休置杯不问,脸色束紧,正是不近人情之相。
“我等非用兵制策者,不可急图,不能妄言。”蒋钦闻二子言,附手于腰中利剑,饮酒起而入院,习武强体。
“休弟,父亲之言……似在说你?”
“兄长,父亲之言,弟不知。不过你临阵之时,应该为时不远了。”蒋休一声念道。
……
“胡成,此言属实?”
“豫章日后必见……你若不信,是你蒋家的事。”
周瑜用兵于外,江左之内却未能安附。
豫章郡,地势三面环山,南部丘陵,因其地势为求联络通达,灵帝时并置数县。因县辖数目极多,又在初平二年移卢陵、石阳、平都、赣县、雩都、南野六县于庐陵郡。
不过,因多于其地建城置县,郡内辖治数目仍多,加之当地少浸汉礼,山中居民多还保持着一些本地的风俗。汉民与山民杂居之,汉民或因避赋潜入山中,山民或借县里结连宗社,杂结勾连,为有反心之人用之,地难治平。
未久,五月初,豫章郡彭泽、历阳、乐安等县伙起流寇,郡兵征讨。及平历阳,共攻乐安,彭泽县贼遇讨北徙,分股流入新都与丹阳郡内。
流入新都郡者,对外号为“黟贼”,贺齐平之。邻郡孙瑜初闻,以为贼兵复兴,遂令各县备兵以防患。而流入丹阳者,倚山道而行,虽屡为近县攻讨,尚可余存。及至安吴县始明,破之,报于百人匿于宣城山丘。此时,已为六月,乐安已平。
蒋钦知境内有贼,便议兵事。
“将军,彭泽流贼游掠数县,今已入宣城,当立出兵平之,勿使贼再入内。本曲请战!”
发言者为曲长蒋壹,按其军制,蒋钦下有两校尉,数军司马,远不用一曲长独战。
“不可,贼军数目不详,守山倚险,未可轻取。不过汝可为我部先锋,试其军阵。”
最终,蒋钦取二千兵马,下设一部校尉及数曲。另由蒋壹率领的一曲为先锋,查敌数目,观是否骁勇。
蒋壹见到蒋休的第一句话是:“休弟,汝能通天乎!”
蒋休自然没有什么通天推演之术,对出兵征讨的心愿已成,却是告诉:“倘若非贼是民,兄能刃否?”
蒋壹褪却面上的喜色,很平静的说道:“降尽接纳,战则唯有杀之。休弟如何?”
“我不刃,有人代之。”蒋休以认真的口吻说着顽皮搞怪的话。
“如此这般,休弟不若为文。那汝还入征否?”蒋壹声调放的很快,感觉是在逃避其中某些东西。
“当为共征。不过若真是危急,自当出刀拟之。”
蒋壹听得明白,拟而非刃,那座山估计是难以劈开了。对自己尽管有动摇,可显出杀敌的样子仍难违背。
“此役我护左右,凡遇敌,勿要出手,我取其首级。日后汝自斩敌。”
蒋休内心清楚,自己还是趁能望其山的时候,不要踞其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