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玄历945年,四月初一,晴。】
【今天,是我和柔儿的大喜日子。】
【我们俩人都不喜欢太过热闹,也没认识多少熟人。】
【所以我冒昧上门邀请雷大夫的独子雷决明,希望他们一家三口能过来见证我们的婚礼,论起辈分来,他应该算是我的叔伯。】
【雷大叔虽然感到很意外,但也欣然同意了。】
【对了,雷大夫的孙子,也就是决明叔的儿子跟我同龄,名叫雷玄参。】
【小时候我好像在学堂里见过他,感觉他虽然闷闷的不爱说话,但人还不错。】
【婚礼顺利进行,虽然并不隆重,但我和柔儿都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足够了。】
【今天她施了粉黛,化了红妆,相较平日素颜的她而言,完全就像是变了个人。】
【如果说,原本的她是一朵出尘脱俗、白璧无瑕的雪莲,那么化过妆的她,便如倾国倾城的红玫瑰般娇羞动人,美艳不可方物!】
【当时见到她这般模样的我,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我也是头一回知道,原来女孩子化起妆来,变化居然会如此之大?!】
【仔细一想,似乎…好像……有种别样的刺激(划掉)】
【嗯哼,我是个正经人。】
【啊,差点忘了……不写了不写了,突然想起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柔儿还在等我掀盖头呢。】
【良辰美景,灯火阑珊,佳人在榻,翘首以盼。】
【我想,世间最美好的事,也莫过于此了吧。】
……
【灵玄历945年,四月初二,晴。】
【昨夜一宿没睡好,今早起床的时候头有点痛。】
【床上突然多了个人,这让习惯一个人睡的我很不习惯,总觉得拘束。】
【柔儿也是如此。】
【所以,我们从躺床上开始聊天,一直聊到了天亮。】
【在聊天的过程中,抱着夫妻间必须要坦诚的念头,我向柔儿坦白了内心埋藏的那个秘密——】
【我才是导致她们兄妹被虎兽攻击的元凶。】
【当我讲述完我的推测后,柔儿楞了下,非但没有怨我,反而说了句在当时的我听来莫名其妙的话。】
【她用一种很古怪的表情看着我说;“怪不得呢,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在瞒着我,没想到……居然是这件事?!”】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笑意,扑哧一声,笑得前仰后合。】
【当时我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后来在我的一番追问下,柔儿才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讲出了实情。】
【原来,早在我到县城之前,那虎兽就已经多次袭击过平民和家畜,甚至还咬死了数人。】
【也就是说,那虎兽本就是头不知从何地流落至此的噬人恶虎,并不是我一直以为的,是因为我先动手的缘故,才导致它怀恨在心袭击她们兄妹的。】
【她的这番解释,让我顿时解开心结,如同拨云见日一般。】
【这段日子以来,因为这件事,我对柔儿一直心怀愧疚,如今事情真相大白,我总算能毫无芥蒂地坦然面对柔儿了。】
【经过这次乌龙事件以后,我感觉我们俩的心靠得更紧了,感情也更加深厚了几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好人有好报”?】
……
【灵玄历947年,七月初七,阴。】
【为了避免被人指认出我是杀害县令独子的凶手,这两年来我们一直隐居在此,平日里来往的也只有决明叔一家。】
【不过好在我和柔儿都已习惯了这种山野生活,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倒也乐在其中。】
【唯一可惜的就是,我的大侠梦算是彻底破灭了。】
【但凡事有得就有失,哪能两全其美?】
【在决明叔的药物调养下,柔儿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不过依旧无法根除病根。】
【据决明叔所讲,只要柔儿的身子照这样下去细细调养,不出什么大状况的话,不说能长命百岁,但再活个四五十年是没什么问题的。】
【对于这个结果,我们已经心满意足。】
【对我们而言,能够陪伴对方一起白头偕老,这样的结果已经足够好了,万万不敢奢求更多。】
【我已经想好了,等真到了柔儿离开人世那天,我处理好她的后事后,就跟着她一起离开。】
【反正这世上只剩下她是我唯一的牵挂,如果她不在了,那我活着也没啥意思。】
【能够同赴黄泉路,柔儿就不会感到孤单了。】
……
【灵玄历948年,二月初五,大雨。】
【今天,我从决明叔那里得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与此同时也是最坏的消息。】
【柔儿她……】
【怀孕了。】
【前段日子,她就总是头晕作呕,上个月癸水也没来,这几天干呕反胃的症状也愈发严重。】
【不过当时我们都没往那方面想,还以为是她生病了,就让决明叔来家里瞧了瞧。】
【结果发现,柔儿居然已经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
【当时,就在决明叔告知我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就像是被石头砸中一般,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写下这行字的时候,我复杂的心情依旧难以平复。】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激动,接着开始茫然,最后变得惶恐,直至如今的担忧与焦虑……】
【我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好是坏。】
【据决明叔讲,以柔儿的身体情况,能够怀上胎儿的概率根本是千万中无一,这也是我们之前一直没往怀孕这方面想的缘故。】
【这个孩子的出现,就像是老天赐给我们的礼物。】
【可坏也坏在这里,柔儿身体本就虚弱,她日常服用的药物对胎儿又有损害。】
【也就是说,如果打算生下这个孩子的话,柔儿必须停药。】
【可这样一来,她的身子到底能不能坚持到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天,这正是我们所担忧的关键。】
【万一出了差错,无论是何结果,我们都承受不起。】
【对于怀孕这件事,柔儿的看法跟我完全不同。】
【得知自己怀孕后,她简直要激动坏了,喜极而泣。】
【其实就算她不说我也知道,自己不能生育这件事,一直是她解不开的一个心结。】
【两年来,有关怀孕生子的任何言语,我都不敢轻言出口,生怕她联想到自己,又要郁郁寡欢好一段日子。】
【如今美梦成真,她的态度异常坚决——】
【生!一定要生!!!】
【既然柔儿都这么说了,我又能怎么办呢?】
【要是我敢说个不字,把她气出个好歹来不是更要命,只好先尊重她的选择了。】
【毕竟她这么固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我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是这个脾气了。】
【唉,柔儿她还是这么天真,今天一晚上都在碎碎念,明天要去找决明叔的夫人取取经,学习一下如何织毛衣,她要亲手给未出生的孩子织一套用来保暖。】
【毕竟按照孕期来算,怀胎十月,也就是明年的九月孩子才能生下来,正值秋末天气转冷。】
【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看她已经有这个苗头了。】
【可作为丈夫,我不能像她那样天真,我必须将这件事的所有风险全部考虑进去。】
【生孩子本身就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更何况是她身子骨这么娇弱的人,更是险上加险。】
【万一停药后柔儿身体出了问题怎么办?】
【万一她经受不住生孩子的痛苦怎么办?】
【万一难产……】
【不行,不能再想了!】
【再想下去,我感觉我脑子都要炸了,迟早会发疯。】
【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了,柔儿睡的正香,可我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想了想还是爬起来写写字,舒解一下内心的焦虑。】
【等天一亮,我就去找决明叔商讨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能降低风险的对策。】
【最让我糟心的是,我对医术药物这方面的知识一窍不通,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就只能指望决明叔了。】
【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柔儿一定要好好的,至于孩子……唉,听天由命吧。】
【如果柔儿的身子真的不行,那我就算会被她怨上一辈子,也要将任何威胁到她生命的东西亲手扼杀……】
【哪怕它是我未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