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贾忠不屑地斜着眼,讥讽道:“切~一群坐井观天的土包子,简直是白日做梦!
本大人走了十几个村子,至今还没见过一个资质过关的,就凭这个走狗屎运的毛头小子,还想要甲等?”
紧接着,他的嘴角挂上一丝冷笑,恶意揣测道:
“依我看,他指不定是从哪里捡回来的虎尸,为了博取名声才把功劳安在自己头上。”
这番明明毫无凭据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充斥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仿佛他亲眼见过阳晋这么干一样。
周围听到这话的村民们楞了一下,这出人意料的答复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碍于自身对官府人员的畏惧,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其中倒是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脸忿忿,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理论一番,却被周围的长者拼命控制住了。
民不与官斗,官府的人可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得罪得起的。
再者说,阳晋父子俩在村里的威望之高,可不是这一两句话就能诋毁的了,何必多生事端?
这番无端的诋毁,反倒是激起了众人同仇敌忾的心理。
场上的气氛瞬间凝固,村民们看向外来者的目光也愈发不善。
贾忠见状,原先得意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他看了周围的人群一圈后,嘴里冷冷吐出几个字,“一群愚民,不识好歹!”
反观李冰,对于众人如此拥护阳晋,他明显感到有些意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阳晋,若有所思。
阳晋皱了皱眉头,尽管心中对贾忠的恶意中伤颇有些不悦,但他还是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依旧一脸平静。
这一两句诋毁的话,对他而言根本无伤大雅,甚至连破防都做不到。
毕竟这种小伎俩他前世在网上见多了,跟那些键盘侠比起来,这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一码归一码,就算他再怎么大度,也无法对一个言语污蔑他,甚至瞧不起他们村的人产生什么好感。
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怎么大度。
很好,你叫贾忠是吧,我记住你了。
阳晋眼神微冷,心里暗自记住贾忠的模样,将他拉入了某个黑名单。
“够了,退下!”
这时,李冰脸色一沉,扭头瞪了贾忠一眼,愠怒斥道。
贾忠被突如其来的喝骂吓了一跳,但碍于李冰的威势,只好不太情愿地低声道:“是……”
尽管嘴上服软,但他心里依旧不解。
他不明白李大人为什么要帮一群素不相识的贱民说话,甚至为此而训斥他,明明咱们才是一伙的。
李冰并未理会,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回过头环顾人群一圈,冷声道:
“你们当中谁是管事的?”
听到这话,众人当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年纪和阳烈差不多,一身灰褐色的布衣长袍,慈眉善目,笑容可掬,一副儒雅文士的模样。
任谁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被他那人畜无害的外貌所迷惑。
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那看似浑浊的眼眸深处,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算计。
他正是东湖村的现任村长雷米,刚上任没几年,也是阳烈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之一。
“回大人,草民便是这个村的村长。”雷米拱手作揖。
李冰看向雷米,吩咐道:“你回去通知所有人,半个时辰后,村里所有十五到二十五岁的村民在这里集合,我要进行“灵试”。”
“是,草民这就去办,”雷米躬身行礼,随后嘱咐身后一人几句,那人便急匆匆地往村里跑去。
交待完后,他恭敬地看向李冰,眯着眼作了个请的姿势:
“此地路途遥远,两位大人想必赶路也累了,不如随我进村歇息一番,静待测试开始?”
“嗯,”李冰点头应道。
说罢,他将马腹一夹,驱马跟着雷米走向村里。
众人急忙闪避,生怕冲撞了这位大人,一部分人围着他们俩远远跟在身后,另一部分村民则是继续留下来围观这巨虎尸,毕竟这可是平生未见。
另一边,贾忠并没有立马跟上,反而留在了原地。
他斜眼瞥了一眼阳晋,面露不爽,刚才李冰的喝骂在他看来,全是因为眼前这个出风头的小子。
李冰他惹不起,这乡下的穷小子他还怕惹不起吗?
他随手摆弄着手中的马鞭,嘲弄道:“小子,听到本大人刚才说的话了吗?就凭你这样的货色,不会真以为靠狗屎运杀了头不入流的妖虎,就代表着你有修行资质吧?”
他抬起头,目光停留在村口挂着的“东湖村”牌匾上,面色陡然阴冷下来,冷哼道:
“哼,痴心妄想!就凭你们这穷乡僻壤的破地方,再过个一千年也别想出一个甲等资质。”
说罢,他便欲驱马跟上前方的队伍。
“等等!”
阳晋突然的一声喝止,打断了他的动作。
贾忠回过头,面带不善地看向阳晋,“怎么?你小子似乎有什么意见?”
阳晋一脸平静,像是毫不在意般问道:“那我要是测出来是甲等资质呢?”
“你?就凭你?”贾忠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忍俊不禁地咧开嘴,蜡黄脸上的褶子皱成一团,更显丑陋几分。
阳晋面不改色,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贾忠看。
贾忠慢慢收敛笑意,眼前这个不识趣的毛头小子让他有些恼火。
“你要真测出来是甲等资质,本大人当场跪下叫你祖宗!”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阴测测道:“可你要不是……嘿嘿,我要你跪下来给本大人舔鞋!”
“怎么样小子,敢赌吗?”他挑衅道。
这句话像是一把重锤,重重敲打在众人的心上。
“小晋,别冲动!听叔的,千万别答应!”
“是啊,官府的人咱们惹不起的。”
“……”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劝说声在耳边响起,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浓浓的担忧,生怕阳晋一时冲动答应下来。
虽然他们也挺希望阳晋能是那所谓的甲等资质,但是稍微动点脑子想想就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要不然奖赏也不会那么丰厚了。
家族百年的赋税,这可是一笔天大的财富,怎么可能让人轻易拿到?
这个赌局根本就是不公平的!
“大哥……怎么办?”雷辰悄悄拉了一把阳晋的衣角,脸上写满慌张。
他何曾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阳晋回身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紧着转过身来,眼神一凛,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赌!”
话音刚落,众人顿时泄气,连连摇头,一时间各种叹气声接连响起。
“这不是瞎胡闹嘛!”
“唉!这怎么能答应的呀?”
“糊涂啊,糊涂!”
……
贾忠愣了一下,他原本只是想给阳晋一个下马威,倒也没想到他会答应。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愣头青,难道他看不出来这个赌局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嘛?
简直就是个蠢蛋!
不过这样也好,贾忠居高临下地看着阳晋,看傻子般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很好,希望你到时候能说到做到!”
随后,他抬起自己的靴子随意一瞅,如同交待奴仆般,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正好本大人的靴子有些脏了,到时候你可要给本大人舔干净点。”
一想到这张足以令无数少女为之迷恋痴狂的英俊脸庞,将会在一个时辰后对他俯首跪舔,贾忠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从心底不断涌现的强烈快感,令他激动得浑身肌肉都在颤栗。
此情此景,阳晋眼里闪过一丝厉色,藏在绷带里的右手已紧握拳头。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的人,可都没几个好下场。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熊熊燃烧的怒火,冷冷地盯着贾忠,一字一句道:“希望大人到时候也能说到做到。”
“……”
贾忠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下一刻,他的眼神变得阴翳,身上衣袍鼓荡,一股威压从他身上传出。
如同强风袭面,围观众人顿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数步,这才勉强稳住脚步,个个一脸震怕。
“敢这么跟本大人说话,简直是不知死活!”
贾忠正想抬手给阳晋一个教训,眼角余光忽然瞄到阳晋身后那具剑齿虎尸。
只见虎首面目狰狞,死不瞑目,仿佛在死前受到了巨大的折磨。
再朝阳晋看去,只见他一脸淡然,丝毫不为所动,再加上站在他身后那个高大魁梧的“壮汉”……
贾忠脸色阴晴不定,一番权衡利弊后,他缓缓放下手掌,冷哼一声,“本大人大人有大量,今日暂且放你一马。”
“我等着看你给本大人跪下时的表情,希望还能和现在一样硬气。”
贾忠放下这句狠话,便猛地一夹马腹。
身下的青鬓马受痛之下,高高立起前掌,发出一声悲鸣,随后毫无顾忌地朝着村里飞奔而去,留下漫天尘埃,呛得身后众人连连咳嗽。
马背上,贾忠脸色阴沉。
鬼知道这小子用的什么花招,竟然能以凡人之躯杀死一头凡境妖兽。
而且看他的模样,指不定手里还捏着什么底牌,不得不防。
不过,就算你再怎么手段通天,也绝对想不到,甲等资质会有多么难得一遇。
想到这,贾忠嘴角浮上一丝冷笑。
整个黄石县统辖疆域内,他们游历了数百个村镇,几十近百万的人口,至今遇到过的甲等资质也不超一手之数,概率可以说是十万中无一。
无论是天生神力的猛士,还是颖悟绝伦的奇才,再怎么天赋异禀的人他们都见过,可测出来的结果却往往不尽人意。
修行资质,不同于普通的天赋,它虚无缥缈,玄而又玄,又怎么能是凡人所能轻易揣测的。
靠着一些投机取巧的小手段,走运杀了头妖兽,就妄想自己会是那万中无一的修行天才?
简直可笑!
这个赌局你绝对输定了!
贾忠眼里掠过一丝快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视线回到阳晋身上。
见贾忠已经走远,众人便急匆匆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朝他说道。
“小晋啊,这下你可惹了大麻烦,那官府的人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吗,你干嘛非得跟他较劲,唉!”
“是啊,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忍一忍不就过去了。”
“这要是输了,难不成你还真给人舔鞋去,依我看,还不如赖过去,反正咱才不吃这个亏哩!”
“就是就是,我早就看那个胖子不顺眼了,就算输了咱也不认,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看那人的样子,这件事估计是没那么容易善了。”
“哼,我才不信咱们会输,晋哥哥那么厉害,肯定能赢的!”
“晋仔,说实在话,你真有把握吗?”
看着众人期盼中带着担忧的目光,阳晋心里一暖,脸色也柔和下来,轻笑道:
“大家伙就别担心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清楚嘛?”
说到这,他狠狠一握拳,环顾四周,眼神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敢说出口的话,哪一句没兑现过?”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
众人相顾而视,回想片刻后纷纷点头,无一质疑。
要说村里他们最信得过谁,阳晋要是排第二,那谁也不敢排第一。
毕竟阳晋可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
就连资历更老,威望更高的阳烈都要排在他后面。
谁让他好吹牛的脾性在村里都早已经家喻户晓了。
既然阳晋都这么说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可不信的。
“小晋啊,你当真不是一时冲动?”人群中,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如此问道。
“您放心,我既然敢赌,就一定有十足的把握!”阳晋信誓旦旦道,如胜券在握。
“太好了!”
听到阳晋如此肯定的回答,众人纷纷松了一大口气,气氛顿时变得活络起来。
看着众人一副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样子,阳晋嘴角微翘,不过在他的眼神深处,依旧能看出一份凝重。
虽说是有十足的把握,但这也只是为了安抚乡亲们,不让他们过于担心。
毕竟他也不能完全肯定,自己身上的异常百分百是甲等资质的表现。
只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也容不得他退缩了。
光是回想起刚才贾忠那极具侮辱性的动作和表情,阳晋就感觉心里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最大年龄也不过才十八岁,正处于年轻气盛的年纪,哪能受得了这种侮辱?
如果连这种侮辱他都能忍气吞声,唯唯诺诺,那他这辈子都得生活在这一幕的阴影下,还谈何修行?
更何况,先不说他能赢的几率更大。
就算是输了,凭他的实力,鱼死网破下贾忠也绝对讨不到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要先问问他这沙包大的拳头答不答应了。
跟贾忠这种摆明了要欺负到他头上来的人,他是犯不着遵守规矩和讲道理的。
这一身的肌肉和力量,才是他真正的底气所在。
自身异于常人的敏锐感知告诉阳晋,在贾忠身上,他完全感受不到足够致命的威胁与压力。
这也就意味着,贾忠本身的实力并不足以碾压他。
而贾忠之后的表现也完全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对方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也就不会选择收手放过他了。
只要知晓了这一点,那就完全足够了。
阳晋紧盯着贾忠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迟早有一天,他会好好跟对方算下这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