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泽看丞兴半天不说话,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你还需要别的吗?我帮你去取。”
“不用了,其他的东西你应该都会做,我如果想吃会让你给我做的。”
“这个我也可以学,不就是个饼吗,看起来不难。”
“是不难,只不过有些繁琐,别学了。”
“没关系,我的时间都在你这儿。”
“是我耽误你的时间了。”
“你看,我就猜你会这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慢慢改吧。”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刻意改变什么,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我理解不了不代表你就需要改变,做自己没错。”
“那为了公平起见,你也要做自己,不必事事迁就我,要不然我会觉得亏欠你,我不喜欢亏欠别人。”
“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你说。”
“你的防备意识太强,而且我觉得你稍稍有点儿迫害妄想症,你不愿意走进别人的生活,也不希望别人走进你的生活,我说的对吗?”
夕泽没有说话,也许丞兴说的是对的,可她无法回答。防备意识?在这个到处充斥着虚伪和欺骗的世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防备意识吧。迫害妄想症?如果没有危机意识就能保证一生平安吗?况且,没有哪个人能真正走进别人的生活,也没有哪个人真正会大敞心门。
不过她还是感到很欣慰,丞兴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用心了,可随即夕泽又开始害怕起来。有些东西并不是她不想要,不奢求,而是这些东西一旦拥有了就会随时面临着失去,用短暂的拥有换取长时间的患得患失是她所畏惧的。
丞兴的这种用心会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但最终的结局一定是虚无。她瞬间看到了远方的自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食不下咽,精神高度紧张,然后无所事事的浪费着一天又一天。
不!
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只为能让自己的心安逸一些,让自己的外表看起来坚不可摧。
“食不言寝不语。”
“怎么了?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
“没有。”
丞兴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拿起汽水喝了一口,眼睛一直看着夕泽,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问道:“夕姐,你为什么吃素?”
“吃素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很多人都吃素,不用没话找话,吃吧。”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我就想知道你是为什么?”
“其实我不算真正的素食主义者,家禽肉类我也吃,我是指在有的情况下,但不刻意强求。”
“所以呢?为什么?”
“人类已经够残忍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们变成了某种生物的口粮,事先还要被抽筋扒皮,煎炒烹炸,换作你,你会怎么想?”
“我们是食物链的顶端,不用考虑那些。”
“很值得骄傲吗?”夕泽瞬间没了食欲,放下了手中的半块披萨,冷冷的看向丞兴。
“我认为这是自然规律,人类要生存,首先就得填饱肚子,哪怕是动物,为了生存,不也在捕食猎物吗?”丞兴反驳道。
“仅仅是为了生存,为了填饱肚子?”难道吃碗大米饭就生存不了,不能填饱肚子了?夕泽觉得很可笑,人类总有各种理由为自己的残忍和愚蠢狡辩。
“既然活着,就要享受生活,我们有这个条件,也有这个权利,为什么不用?”
“不结婚的人不会劝别人离婚,可结了婚的人总喜欢对不婚族评头论足;不生孩子的人不会说别人的子女是个错误,有孩子的却总要对丁克人士指指点点;胖人不会嫌弃瘦子吃得少,而那些瘦子却总喜欢用肥胖来取笑别人;这像不像杀生的人在指责心存善意的人不懂生活?”
“可你刚才也说了,对家禽肉类不反对,它们也是鲜活的生命,你为什么要双标?”
“家禽毕竟受过人类的恩泽,付出就要有回报不正是人类的潜意识思维吗?而那些在被人类大肆破坏家园之后还靠着自己的毅力努力生存下来的野生生物不欠我们的。人类总想着一味的索取,是不是太自私了?”
“难得啊,看来以后我想了解你的思维就得用这种方式。”丞兴突然露出一脸得意的欣慰。
“什么意思?”原本还沉浸在愤怒之中的夕泽一时有些懵了。
“你别生气,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你,你平时总也不怎么说话,我就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难得你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说出来总比憋着强。”
看着丞兴满脸堆笑,夕泽想生气也生不起来了,心里还偷偷给丞兴加了一分。她故作忸怩的将头转向其他地方,看着周围的空座上渐渐坐满了的人,还有那些来来往往挑选着食物的人,他们叽叽喳喳、虚与委蛇、目光贪婪,夕泽脸上的表情逐渐褪去,眼中寒霜渐凝。
“别看他们,看我。”丞兴伸手挡住了夕泽的视线,“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其他人与我们无关。”
是啊!
人本身就是个矛盾体,在谴责别人双标的同时其实已经将自己圈在双标的框架之内了。
可悲可叹,自行原谅吧!
吃完饭后,夕泽不想回家,丞兴就载着她在这个城市来回穿梭。五月份的天情绪多变,路上行人的穿着各有特色,从最初的彼此嘲讽变为相互欣赏是经历了多少时光的变迁啊!
车窗外又是一片昏黄,每当这个时候夕泽就会萌生一种莫名的蠢蠢欲动,像是在为黑暗的来临做准备。
最近的精神空虚让她又开始无所事事,觉得人生没了意义,幸好有丞兴在,即将开启的旅程也让她充满了向往,她希望这是一个美好的旅程,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