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幸亏不是
人在死牢马甲成圣第一卷·牢狱之灾第267章幸亏不是刀爷被庆十三如拎小鸡般提手里,早没了刚才的狠厉。</br> 郑修上前,揪着刀爷的头发提起他的脸。只见刀爷长得浓眉大眼、鹰嘴鹞目、颧骨高耸、面颊削瘦,脸上还零星点缀着几颗麻子,瞅着就不像是好人,一副十恶不赦的样子。</br> “郎才女貌?”</br> 郑修看着刀爷,淡淡一笑,不咸不淡地问。</br> 刀爷茫然抬头,看着面前英俊非凡的男人。他似乎至今仍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地就被连窝踹了。当他看清郑修的脸时,两眼猛地瞪圆,终于认出来了,他咿咿呀呀地张嘴想要解释,可嘴巴一张,泉水般的血便咻咻地往外冒——原来是庆十三割掉了刀爷的舌头。</br> 对付用声音作为媒介的千门将的最好办法,就是割舌头。</br> 铛铛铛铛!</br> 这时逍遥坊外,传来铜锣急促敲响的声音,连绵的踏步声闯入此处。江高义身为刑部尚书,亲临现场主持公道,不知内情的人,若见了江高义,定会认为这里窝藏了造反的逆贼。</br> “啊!江大人不辞劳苦,不畏艰阻,勇闯贼窝,缉拿要犯,本王十分敬佩!”</br> 在六扇门的簇拥下,江高义面色变化着,走入院子,郑修一拍长袖,走向江高义,客客气气地说道。</br> “臣江高义,参见郑王爷!”</br> 江高义身后跟着六扇门的神捕郭子飞,他起初看见院子里排了一列的白绫,愣了几愣,正琢磨着到底是何方神圣打击罪恶竟比六扇门更要迅速时,一听见赤王与江高义的对话,郭子飞咂舌,暗自琢磨,一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br> 去年凛冬,他亦是有幸受邀到郑氏府邸吃了一顿团圆宴的男人,如今屁股往哪儿坐,自是不必多说。毕恭毕敬地参见郑王爷后,郭子飞立即风风火火地展现出皇城第一神捕的高端效率,大手一挥,朝下属喝道:“封锁逍遥坊,速速缉拿漏网之鱼!莫要让郑王爷与江大人受惊!”</br> “是!”</br> 他们当差多年,有几回能碰上这种白捡便宜的好事?顿时一个个喊得比打了鸡血还大声,领命四散。</br> “江大人辛苦了呀!”</br> 这边,赤王与江高义明面上仍在恭维与参拜。</br> “王爷您才是,事务缠身,竟仍心系百姓安危,第一时间杀入贼窝,缉拿通缉要犯,臣如今诚惶诚恐,心中的敬佩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天上繁星黯然盼月,只望能跟着郑王爷习得其胆义万一,便死亦无憾呀!”</br> “江大人过了,过了!”</br> “不过,不过!赤王之高义,一如当年忠肝义胆的郑将军般……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呀!”</br> 江高义长叹唏嘘,两袖交叠拱手准备又拜,被心疼的赤王立即托着。</br> 在外人看来,这分明是一场王爷与臣子之间令人感动涕零的见面。然而郑修与江高义接近时,他们便开始说起了悄悄话。</br> 江高义低声道:“王爷,这家伙怎得罪您了?闹成这般?窝都给踹没了。”</br> “得罪倒说不上,就是惹二娘不高兴了。”</br> 江高义恍然:“原来如此!”</br> 他能理解二娘在郑修心中的地位,独一无二,惹二娘不高兴了那是作死,怪不得别人。</br> “那……”</br> 江高义瞅了一眼仍活着的刀爷,心道不太好办。按照规矩,要犯拿下后,要收监候审,一审再审,审出名堂后再秋后问斩。</br> 今年秋天定是赶不上了,得等到明年。</br> 江高义死死盯着刀爷那张狰狞的脸,他脸上写着“懵逼”二字,很快,刀爷听见二人对话后,张口又吐出一口鲜血,“懵逼”二字渐渐地变成了“杀”字。</br> 江高义眉头一皱:“王爷,这人,动了杀心。”</br> “我知道。”郑修笑着点点头,忽然作出惊骇状,大声指着被庆十三提在手里的刀爷,大喝:“嘶!此獠竟敢拒捕!快!来人,保护江大人!”</br> 庆十三心思玲珑,瞬间秒懂,手掌压刀爷脖子上,铮地一声,袖剑一弹一收,再拔出时,刀爷脖子上多了一个骇人的血洞。</br> 刀爷临死前瞪大眼睛,若不是亲身经历,他全然不知官官勾结还能如此明目张胆的,若有来生,他想做一个好人。</br> 蹦跶几下,彻底没了声息。江高义看着死得如此干脆的刀爷,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擦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倒头便跪:“多谢王爷救命之恩!”</br> 一阵稍稍的混乱后,郭子飞身为第一神捕,重新维持起现场秩序,并主动向江高义赔不是。</br> 逍遥坊中还藏了不少不明事情经过的富商、少爷、百姓,江高义稍一琢磨,便将他们以“受害者”的身份全放走了。赤王仅迁怒于刀爷,富商少爷小赌怡情符合国情,若全抓回去问审,定会得罪不少人,如今的江高义八面玲珑,自不会这般缺心眼。</br> 郭子飞在逍遥坊内进行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大搜查,没多久便在刀爷床底暗格下搜出了庆十三说的那本日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这张缉拿令总算是实锤了,明日让画师对那张鬼畜的肖像略做修饰,便能光速结案了。</br> 江高义暗暗感慨,这估计破了刑部有史以来最快的“缉拿记录”,从发出缉拿令到凶手伏法,整个过程都没超一个时辰,回去禀报圣上,定能大大地涨一波经验。</br> 郑修一听见江高义头疼如何修饰缉拿令,郑修当场取了纸笔,沾了点刀爷的血,挥毫作画,一副惟妙惟肖、几乎与刀爷一个模子印出的全新缉拿令出炉。江高义见状,心中剧震,万万想不到赤王还有这般淫才巧技,画工惊为天人,对赤王的佩服更上一层楼。</br> 江高义转了一圈,负责疏散与安抚富商公子们。今夜到逍遥坊中小赌怡情的富商公子,被扰了雅兴,本有几分脾气,可一听带头缉拿要犯的正是如今风头正盛、一人之下万万之上的赤王,纷纷高呼赤王大义,明日赤王之名定响彻全城云云,千恩万谢地走了。</br> 逍遥坊中还有不少家中欠债,被刀爷逼良为娼下海作妓的少女妇人,此刻正团团蹲在院子一角嘤嘤哭泣,前途茫然,心中无助。</br> 赤王又大手一挥,说,如愿回乡耕织嫁人的明日可到灾防局领一笔赈济金,远走他乡。若仍想留在此处的,可到郑氏画舫报到,弹琴歌舞,吹拉弹唱,待遇从优,好让她们发挥自己光与热。</br> 一时间,妇人与女人们看向俊朗赤王的目光如饿狼见了肉般,感恩戴德,原地拜谢,哭声连绵。</br> 事情末了,已是五更天,皎月下沉。</br> 赤王大刀阔斧地将逍遥坊的后事处理得完美妥当,这般手腕,令一旁江高义与郭子飞看得津津有味、受益匪浅。</br> 最终,一切圆满,只有刀爷受伤的世界达成了。</br> 今夜,逍遥坊主犯张三,化名刀爷,因拒捕被当场伏法,省去问审的功夫,余从犯共三十二人,统统丧命。他们全有命案在身,刀爷的日记记录得明明白白,一时间郭子飞捧着那本日记,恨不得亲两嘴,这可是一大笔功劳呀,这还不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br> 其实刀爷的原名并不叫张三,郑修也不知他叫什么。天下可以有成千上万个张三,今夜刀爷也成了张三。</br> 捧着悬赏令江高义有几分犯愁,悬赏令上面写了赏金纹银千两,到时候案子上报后赏钱定是会实打实地发下来,可他们都有要职,不能领这笔赏钱呀!赤王更不缺钱,这千两纹银若让赤王去领,岂不是在侮辱他?江高义可不会办这种吃力不讨好还得罪人的破事。</br> 正犯愁时,一位衙役揪着一人从阁楼走出。</br> “报!大人,有一猥琐男子,行迹鬼鬼祟祟,怕是从犯!”</br> 一位瘦小的衙役抓着一位三大五粗牛高马大、面上有疤、神色尴尬的男人从阴影走出。</br> 看见此人,郑修与江高义同时一愣,面面相觑。</br> 竟还是熟人——疤老六。</br> 当年的狱友竟在这般景致中重逢了。</br> “咳咳,疤老六参见赤王,见过江大人。”</br> 疤老六当了典狱长后,有一段时日没和江高义碰面了。江高义更不知疤老六时不时偷偷兼职,在无间炼狱中当着“炼狱看门人”的活儿,负责鞭打用刑。</br> 疤老六心中郁闷无比。他前些日子在熟人介绍下,得知了这逍遥坊好玩,平日他也喜欢小赌怡情,玩上两手。在郑修旗下的赌场大家都认识他,知道疤老六是赤王的红人,全都让着他,让疤老六觉得没意思,所以才偷偷摸摸来逍遥坊玩。</br> 不料才没玩几天,今夜逍遥坊遭逢突变,被一锅踹了,顺便将疤老六踹了出来。</br> “自己人。”</br> 郑修笑着朝押着疤老六的衙役挥挥手,那小衙役被吓得浑身发抖,暗道得罪了赤王定没好果子吃,然赤王却对此浑不在意般,自顾自地拉着疤老六问起了前因后果。</br> 当郑修得知疤老六当真是来这里小赌怡情时,顿时哭笑不得。当年的狱友在此重逢,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另类的缘分。</br> “等会。”郑修一摸下巴,指着疤老六对江高义笑道:“让老六去领赏吧。”</br> “啊?”江高义、郭子飞、疤老六同时张大了嘴巴。</br> 郑修一本正经地说道:“公示上你这么写:热心疤脸无名百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勇闯贼窝,协助六扇门缉拿要犯。”</br> 疤老六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灭罪之星。</br> ……</br> 捣毁贼窝只是顺道的,郑修将剩下的烂摊子丢给江高义处理后,便押着昏死过去的二娘爹妈,朝赤王府返程。</br> 路上,车厢内,郑修想起隔着门听见的对话,心中怒意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涌上心头。</br> 在马车前负责驾驶马车的庆十三,感受着身后车厢内,传出如巍峨高山般的可怕压力,一点点压弯了庆十三的背脊,令他不禁动容的同时,也悄悄地在琢磨着郑修的想法。</br>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庆十三从前没这种感觉,可自从郑修受封赤王后,庆十三莫名在郑修身上,不时察觉到一股能比肩帝王般的威严,令庆十三在暗暗宽慰昔日的小树苗今日长成了参天大树的同时,对此也忌讳莫深,纳闷赤王如今到底踏入了什么门径,一时一个样儿。</br> 郑修的囚者门径,如今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凤北知,府中家眷,包括兄弟会的心腹,如今只知郑修奇术造诣深厚,小马大马随心变化,神鬼莫测,可他们仍不知郑修所走的门径究竟是什么。</br> 从前他们以为郑修走的是“富商”,可随着他们见的人多了,压根就没见有这道门径,渐渐地打消了这层猜疑。如今庆十三感受着身后的澎湃威压,心中莫名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帝王”!</br> “不至于、不至于。”庆十三用力摇头,甩去这个荒谬的想法。</br> 接近赤王府时,沉默了一路的郑修忽然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说道:</br> “桂爷爷的纸扎人还有剩么?”</br> 庆十三一听,便明白了郑修的想法,点头回应:“多着呢。”</br> 郑氏麾下,扎彩铺,主白事,桂家世世代代传承了“纸扎”手艺。七旬老人桂爷爷,走的是巧手门径的分支——“纸扎匠”,之前他所扎的纸人,用作拘魂载体,泡油锅、下剪子用,人魂在纸扎人内,感受逼真,形同亲临。</br> 天蒙蒙亮,刚成了灭罪之星的疤老六又被匆匆叫回赤王府加班。</br> 四女走了兰花门径,拘魂的活较前更为娴熟。</br> 只见在地牢中,荆雪梅刚吹响萧曲,箫音荡漾,两只被铁面疤老六抓住的小纸人,容貌诡异变化,成了夫妇二人惊恐万分的模样。</br> 荆雪梅吹响萧曲时,庆十三面色一肃,竟忍不住后退两步。往日他还没觉得,如今再闻曲声,他竟也隐隐生出人魂荡漾之感,险些飘出。</br> “真不愧是日日夜夜与老爷勤勉修行的‘兰花’,嘶,恐怖如斯!”</br> 庆十三暗暗感慨着天道酬勤,不想在此地久留。毕竟无间炼狱不是他们兄弟会主营的活,便请郑修到书房喝茶等候。</br> 趁着荆雪梅在下面拘魂,吱吱、萍萍、莉莉三人各显技艺,莉莉唱曲儿,吱吱抚琴,萍萍替郑修揉肩,极尽奢华,令人艳羡。然郑修心思却不在此处,无聊地翻着卷宗,等候“拷问”的结果。</br> 日出鸡鸣,天光大亮。</br> 庆十三从无间炼狱走出,神情古怪地带回消息。</br> “老爷,有眉目了。”</br> 郑修一挥手,歌声、琴曲停歇,萍萍仍不轻不重地替老爷揉肩。</br> 都不是外人,庆十三没藏着掖着,直截了当道:</br> “刚下油锅,他们便没遭住,全招了。”</br> “但纸扎小人品质上乘,我便让疤老六把剩下的都上了一遍,应是不会有差。”</br> “原来在二十多年前,在燕州云县,夫妇二人在门前捡到襁褓。”</br> “里面有一女婴。”</br> “二娘也是他们捡来的。”</br> “他们当时心善,便收养了几年。”</br> 郑修愕然,却又猛地松了一口气。</br> 他起初以为这对禽兽夫妇是二娘亲生父母,如今一审,幸亏不是。</br> 庆十三又道:“他们说,当时襁褓里还有一随身玉佩,上面刻着一‘媚’字。”</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