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武榜的创立最远可追究到数百年前,当时有一个小门派在不外人所知的情况下建立起来了。
在这个门派里,真正算是高手的人并不多,大抵都算是一些消息灵通的江湖散人。
他们的实力或许并不能与那些一流的江湖宗门相提并论,可是他们却能够掌握着天下武林的最新消息。
这些人凑到一起,很快便发布出了第一张江湖武榜,历数当时天下江湖武林的高手,并且按照他们的意愿进行排名。
初始,大家并不在意,只是当作玩笑一哂,可是很快大家发现榜上的高人开始为了排位次序而开始厮杀时,之前的看法立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这张薄薄的名单武榜似乎就成了一种不可颠破动摇的权威性存在。
有了如此美妙的开始,那个小门派所撰写的江湖武榜开始进行每五年一评,每一次新武榜的出现都标志着江湖开始要短暂进入流血与死亡的世界。
而大家也渐渐开始发现,原本那个神秘的小门派居然有着动摇天下武林的能力,他们的出现令天下武林开始变得动荡与不安。
为此,数百年来,有数次为了抵制所谓的武榜而爆发武林征讨那个门派的事件,尽管每次都令那个门派付出颇大的代价,可是仍是无法改变那五年一评的武榜出现。
时间拨回眼前,近十年来,两次江湖武榜魁首之位就一直被一个人所占据着,无人能够撼动,故而有人预测不久后的新武榜此人恐怕也不会跌落魁首之位。
尽管之前数代武榜亦出现过如此情况,但依然令天下武人感到惊讶。
此人在江湖上极少行走,就算是数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亦是鲜有露面,少数的几次现身也是遮掩得极为神秘,故而江湖中人都不知道这位武榜魁首到底是何身份。
其实这位江湖武榜魁首之人的身份并不出奇,他乃是东唐国境内的一座闲逸山庄的主人。
此庄名唤“篱庐”,占地近五十亩,宅院建造得颇有古风园林的意味,内设假山湖泊,花圃绿林,内里景致还又不一,有小桥流水,鸡声茅店般闲适之乡,又有高楼参天,衔月摘星般气魄威武,算得上是真正的内有乾坤。
山庄之主姓林,名乘绝,专擅书画,一支妙笔可生万物,且画芭蕉一技独树一绝,就连有“在世画圣”之称的柳芥子都曾亲临山庄,只为求此人一副雨打芭蕉的墨宝。
山庄之内有宗人数十,仆人二百,平时大体都静谧祥和,加之家法森严,规矩繁多,宗人仆人皆畏惧,故而极少有麻烦傍身。
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派大好时光。
作为庄主的林乘绝忽然起了兴致,要考校一番自己后辈们。
所以一大早就派遣自己的亲仆去各家院子里传话,要在庄内最高的那栋“摹云楼”下考校各家小辈的实力如何。
林乘绝今年也已四十九岁了,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儿子自幼受他影响,对于文武之事倒也算是有所成就,只是他性子颇为浮浪,好声色犬马一事,难以平心静气,故而成就实在有限。女儿倒是精明聪慧,文武双艺倒是有几分灵性,只是毕竟是女儿身,十余年前便外嫁给当地郡内一户书香世家,前不久与夫婿一同回家来看望他。
林乘绝如今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一个外孙一个外孙女,其余旁系孙辈也有六七人。今日他所考校之人,正是这些孙辈宗人。
他站在高达数十丈的摹云楼下等候着,身旁是他多年来最为信任的老奴。
“你最看好我哪个孙子?”林乘绝忽然开口道,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我最看好寒儿,这小家伙有几分当年玉璞的灵气。”
老奴也顺势说道:“寒少爷确实非同一般,就连负责授武的淮二爷也这样说,但是老奴最看好的却不是诸位小少爷们,而是与寒少爷同岁的老马夫的小孙子太平。”
林乘绝被提起好奇心,有老仆在侧,他平日里并不过问山庄的具体事宜,故而了解不深。
“你是说老朱的孙子?”
老奴点了点头,苍老的面庞上多了几分笑意,“这孩子机敏异常,悟性颇高,我有时会提点他几分武艺,他每次都能够令我刮目相看,主人或许可以见他一见。”
林乘绝虽不醉心于江湖武林的形形色色,但眼光还是颇高的,他的那些孙辈们,资质出色者鲜有,就算是他看中的寒儿也不过是在一众孙辈之中方才显得鹤立鸡群。
在他看来,想要问鼎武林前茅,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他们林家虽说文武传家,但是数代更迭,也只是出了他这么一个武林魁首,很难说等他百年以后,林家到底还能不能再出如此人物。
身边的老奴年岁比他还长,当年他习武时的同伴就是他,所以他也清楚对方的眼光不会低于自己,见他给出了如此评价,便更加想要见见那个这被称为太平的小孩子。
“既然如此,你就叫那些家仆们把年岁相近的孩子都带过来,若是真有根骨,我林乘绝或许还能够给他一场造化。”
老奴笑着答应了,便转身传话去了。
此刻,摹云楼下已然变得空荡荡的,林乘绝忽然蹙起眉头,脑海里又想起数十年前的一个落雪冬日,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饿到在他们林家庄外,林乘绝当时年纪也不大,正好那日外出与好友泛湖观雪,回来时方才发现此人饿倒在自家门口,他心善的将其带回庄内,待那人悠悠转醒后,他方才知晓原来对方是个相师,因为被山上贼人掳走钱财,所以才有如此一幕。
林乘绝留了对方三日,当相师离别之际,作为还债便替他免费卜了一课,言道,寿不过七,命不过二。他当时并没有在意,直到数月前,他前往当地的一所听说灵验异常的佛寺之中,求了一支签文,上面的意思与之前那卦大有相契合之处。
所以这几月来,他的心里总是不安起来,他想起那相师所言,他今年已经四十九岁了,正好对应那句寿不过七,至于命不过二,有可能是说他两次登上武榜魁首。
有了那佛寺签文对照,他越来越坚信自己所猜想的没错,自己恐怕过不了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