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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暗潮涌动

    风羽告别了严正后,一路小跑,掠过集市和行人,来到了五晨山下一座旧府邸前,一把推开了院门,大叫:“师傅,我回来了。”

    “臭小子,越大越不懂礼貌。”从里屋缓缓走出一个褐袍老道。这老道,长得可谓是奇人异象,隆起的额头像个大肉团,眉毛垂到嘴角,一脸横肉,没有半点慈眉善目的样子。

    即便风羽这般无礼,老头也生不出气来,只要一看到这小子,他就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了那一嘴白牙,可真是大似门板,亮比象牙。

    他对风羽来说既是师傅,又是父母。当年他去漳水云游,在江面驾一叶扁舟,见那风景如画,顿时是诗兴大发!刚要作诗一首,就见上游飘下来一个竹篮,里面塞满了柔软的羽毛,中间躺着一个被风字旗包裹的婴孩。

    老人飘荡半生,周游列国,见过无数王朝焚尽,英雄徒亡。这怕又是因战乱而被抛弃的婴儿,他本不想理会,但这婴儿好像知道自己获救了一样,抓着老人的胡须就是一个哭,天可怜见,那一瞬间,他也动了怜悯之心。

    修行之人做事本就随心,这念想既然有了,便收养了这孩子,以来十七年有余。老人教他礼数,教他识字,教他踏上修仙路。只因当时见婴儿身缠风字旗,就给他起名为风羽。风羽一天天长大,展露出超绝的武法天赋,老头也越加喜爱这个聪慧的徒弟。

    不过要问老头子是何名讳,风羽也不知,老者也不答,只说无名无姓,称之师傅便可。

    “这不宗门又下达任务了,我离开之前来和师傅告别。”风羽嘿嘿笑道,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与其说是老师,更像是父母,风羽也一直以父母之礼相待,师傅对此却常常叮嘱他说,千万勿忘了亲生父母。

    横肉脸老头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告别是假,讨丹药是真。告诉你想都别想,这丹药再多也经不起你当饭吃!”见风羽一脸苦瓜相,他又说道:“丹药你是别想了,我有正事跟你说。”

    风羽见计划彻底泡汤,也就不再纠缠,立即洗耳恭听。

    “我教你那《腾蛇灵龟决》想必你已经快大成了吧。”老人询问道,这是他传给风羽的唯一一套外功法门。

    锻尘期无法驾驭天地灵气,不能像法象,府海等境界一样修炼仙家法门。只能从外功功法入手,凝练真气强化肉身,当真气完全凝聚时,便可以引气入身,成就法象。

    “是的师傅,腾蛇三气已经全部凝聚,灵龟之气中的‘龟息’‘脱甲’也已经大成,还差‘凝神’未曾入门。我也感觉到了那一层薄膜,只差一步就可以突破法象期了。”风羽想到这有些兴奋,毕竟他已经在锻尘三重境停滞许久了。

    “很好,我本以为你至少要十年左右的时间,你却只用了五年。”师傅十分满意,“不过,即便你腾蛇灵龟聚齐,也不要立即突破,反而还要继续打磨肉体,聚引真气。”

    “啊?”

    风羽很吃惊,急忙问道:“这是为何?我的肉体早就可以承载驳杂狂暴的天地灵气了,真气也已经凝聚,为什么还要再等。”

    “呵。锻尘,便是聚真气以褪去凡胎,锻就仙体。仙体的强横程度决定了你驾驭自然之力的水平,更决定了日后开辟府海的大小。也就是说,锻尘这二字绝不是浮光掠影和浅尝辄止,而是应该贯穿你的整个修仙道路。”

    接着老头嗤笑一声:“据我所知,如今九州内仙人也屈指可数,这是为何?现在有许多修士,总是急着突破境界,是那些强横的仙术仙法让他们忘了本。”

    “可他们凡壳未蜕,仙体不稳,这样在成仙路上再想要逆天改命就更难了,来日三灾降临,还不是死路一条魂飞魄散!”

    风羽微微点头,他也眼馋那些五花八门的仙家法术,只想着快点到达法象,却没想到只是锻尘期,就有如此多的奥妙。

    “现在你没必要想的太远,诶?还没有问你,这次又是什么任务啊。”

    风羽一脸轻松:“去青炎山采药。”

    “青炎山?青炎山能有什么好东西。”老头摸了摸下巴,“不过这一次那群老猪狗倒是没有刁难我徒儿。”

    他可看不惯那些长老们许久了,拜师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哪能强迫。更何况,修行之路是自己走的,好的老师也只能起到引导的作用。当时他得知这个消息,也是给风羽竖大拇指,直呼有性格,不愧是他的徒弟,够狂。

    “也多亏了庞长老照顾。”风羽不是傻子,以往任务下达,一张竹简便可。这次庞纫兰亲自发放任务,反而任务简单。“看来,不是所有长老都对我有意见。”风羽暗暗想道。

    “哦?不错不错,庞纫兰那个小妮子我有印象。当年五国攻秦之战,老头子我也曾见过她在战场上的风姿,是一个杀伐果决,威风凛凛一奇女子啊!”老者笑道,“以前只知道她实力不俗,没想到眼光更是不凡,嗯,是一个能当我徒媳妇的好人选。”

    老天啊,这等疯言疯语直接给风羽吓了一哆嗦,赶忙打断老头,连忙说到:“师傅您可千万别乱说,不然传到宗门,庞长老非撕了我的嘴。师傅您快忙吧,我得去青炎山了。”

    “去罢去罢,焰灵芝没那么好找。正好老头子我想去云游一番,你归来时若我不在,也不必寻我。”

    横肉脸老头说罢,丢给风羽两个瓶子,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药房。

    “上品的春苓丹,省着点吃。”

    风羽赶紧接住,小心的放在怀里,连忙喊道:“谢谢师傅!”。师傅还是老样子,风羽心里泛起一阵感动,随即推门离去,趁着天还没黑,前往了青炎山。

    青炎山位于霜鹭门西面五十里左右,与连绵雄伟的太行山东部相连,虽不及岱宗高大,可也是凶险异常,盛产一种叫焰灵芝的天材地宝,可以将其炼制成焰心丹,也可作为开辟法象的引子。

    总之是不可多得的火修丹药,青炎山也因此得名。附近居住的百姓常常歌颂此山,好山!山绝地险藏虎踞,千戟万仞匿龙盘;重重云拱凌空岛,处处仙岩入海澜;峰峦叠嶂本无情,但有高人隐其名。

    风羽悄悄地在山林里摸索着,天色已晚,那密集的古树几乎将所有的星光都遮挡住了,看不清道路,更不能通过月亮确定方位。

    见他小腿微微用力,双脚一蹬,整个人就跃上了一棵大树的树杈。

    登高而望远。像焰灵芝这种宝物,真要是傻乎乎的在一望无尽的树林里找,就是给你两三个月也别想找到。而风羽这次要去的就是青炎山深处的一道峡谷,常年被雾气笼罩,天地灵气充裕,天材地宝诞生的可能性也高。

    “今天只能这样了,明日一早就出发。”在尝试了一番后,风羽暗道。夜色降临,五感受限,别说是妖兽,来一条厉害些的大虫都够他喝一壶的。

    幸好这树杈相当粗大,足以让风羽在这里过夜。随即风羽盘膝坐下,按照《腾蛇灵龟决》的法决开始运转真气,体会其中奥妙。

    自仙道创立以来,除了一脉相承的道家正统,各大宗师也在开枝散叶,如追求肉身成圣的儒家、包罗万象的墨家、斗转星移的阴阳家、言出法随的法家等等。

    所以九州大地上仙家法门层出不穷,各显神通!至于那些给凡人及锻尘期修炼的外功法决,更是五花八门,各自形成的真气也是形形色色。比如霜鹭门的万卷学宫内留存的外功秘术少说都有几万本。当然,天下道法殊途同归,都算是仙家一脉,目的都是长生避祸。

    风羽不得不承认,在他师傅教他此功法时,他只当是寻常外功拳法。

    但在五年的不断修炼和战斗中,他深感此功法对于身体潜能的挖掘超乎他在门派接触的一切外功。形成的腾蛇真气、灵龟真气也是颇具灵性。现在他只需按部就班的修炼,就可以引气入神,突破锻尘,踏入法象了。

    “实意法螣蛇,养志法灵龟,通不和之气,导其百官和畅……”风羽默默运转法门,真气浮于体表,青蛇和巨龟在他的体表浮现,灵龟厚重,将风羽的气息降至最低,融于周围的环境中。青蛇狡黠,一双竖瞳扫视周围,即便本人闭目修炼,它也能时刻捕捉周围的风吹草动。

    与风羽渐渐空明的心不同,这看似沉寂的夜晚,绝不消沉。

    ——————

    静静的,距离魏都万里之遥的咸阳。

    蒙蒙的月色下,秦王宫仿佛披上了白色的衣纱。

    在那如同山脉般连绵不绝的宫殿群深处,一座幽静的建筑内,哭声片片。

    府内跪满了侍女侍卫,只能隐隐看到府内忙碌的太医身影,灯光影射下,倍感匆忙。王后等一众倾国倾城的美人眼泪都已流干,痛哭在旁。

    几名身穿铠甲,气势不凡的将军在门外不停踱步,中间那位紫袍黑甲的老将更显器宇轩昂,时不时透露出的肃杀之气真是让人心悸,让小鬼胆寒。只是这位老人如今却愁容满面,时不时就有眼泪滴下。

    “陛下仁爱兼于海内,施德布惠于众生,正当壮年怎么就……定是周王室那些残余势力,那些妖人!昭襄王当时就该给他们赶尽杀绝!”一旁的青年将领十分愤恨,身上的甲胄似乎感受其情绪,流转起青色的光晕。

    “休得胡说,陛下何等气运,这次也能挺过难关。”老将军正色道。

    在一旁的王龁老将军刚想要补充什么,就听到远处传来侍者的尖细声音。

    “相国大人到————”

    “相国来了?”

    几位将军听到后赶忙前去迎接。

    只见天边乌云被一辆黑金色的仙辇分开一条大道,伴随着水雾滕饶,足足八条黑鳞蛟蛇在拉着这车辇自天边而下。千层黛色锦绣,道道仙气盈空;五岳生此宝辇,条条蛟龙捧圣;照山河,映白虹;惊虎豹,动鱼龙;前后两边结金果,上下四角白玉琮。

    车辇缓缓落在殿前,一众玄甲军从车辇走出,各个都是面露神光的百战之兵。而在最后走下车辇的是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他身着黑色华服,头戴高冠,眉眼间似有道法显现,目光所致,仙人都要为之惊颤,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与霸道。

    “吕大人。”

    “吕大人快去看看陛下怎样了?”

    将军们一边迎合吕不韦,一边想让他进府询问下情况。

    “不必将军们说,老夫听到消息后也是心神震颤,一刻也不得安宁,我这就去问御医。”吕不韦面容健朗,语气却老气横秋。

    看着吕相国推门入府,外面又一次陷入沉静,一众玄甲铁骑和几位将军都不敢说话,静静地等着消息。

    没过多久,屋内响起一声大嚎,随即便是阵阵叹气声,痛哭声传出。

    “吱嘎——”

    吕不韦推门出来,带着泪水的目光触及焦急等待着的将领们,缓缓开口道。

    “陛下他,崩殂了!”

    秦庄襄王,崩。

    轰隆一声炸雷将静匿的夜晚撕碎,数以万计的仆从侍者被传唤至此,后宫嫔妃们都在王府内哭泣,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谈论着。

    “哎,昭明之君,天不予寿。”一位穿着道袍的老者悲痛道。

    “诸公听说了吗,陛下的重疾很有可能是周王朝余孽搞的鬼,这事吕相国应该知道吧,不就是他主持围剿的吗,不然问问蒙将军也好啊。”

    “别提了,蒙骜老将军听到陛下崩殂的消息,直接昏过去了,真是忠义之臣啊。”一位长须修士感叹。

    在王府的角落里,这些位极人臣的人物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其中就有吕不韦,王龁,麃公。王将军小声的说道:“陛下走的仓促,刚才我问贴身侍者和王后,都没有关于太子的消息啊。”

    麃公眯起双眼,“有什么好问的,直接遣人接太子回来继承王位,赵王还敢有什么小动作不成?”

    “在我看来,赵国不会轻易放人的,还是要小心行事。”另一位青袍黑铠的将军明显不赞同。

    “诸公,听我一言。”

    吕不韦突然插口,转头看向一旁哭得撕心裂肺的王后,脑海中的画面愈加清晰,眼神锐利宛如鹰顾狼视。

    “王将军,我想让你派一些精干的修士去一趟赵国,实力不需多强,但务必敏锐。一切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