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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万事莫贵于义

    齐观刚一出大牢便见杜均迎面而来,杜均看着齐观疑惑问道:“齐先生去了大牢?”

    “在下方才去见了张简,稍稍与他交谈了一番,也是想让他在上路前能够老实些。”

    杜均一听他提起此事连忙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之后才低声说道:“现在一切都如先生所预想,但这张简该如何处置?”

    齐观笑道:“这还不简单,张简之罪证据确凿,太守可向州府呈文禀报此事,不出意外州府定然会令太守将张简押解到临川,如此一来便大功告成了。”

    “你是说在半路,咔嚓...”

    “这南康山多林密盗匪横行又有瓯越出没,押解官差半路被伏,呜呼哀哉!”

    “好一个死无对证。”杜均默默地点了点头,“可到时候临川那边若是怪罪下来该当如何?”

    “此事太守无需担忧,只要呈文和张简一起上路便可,待到州府知晓此事回令之时张简已死,就算有些流言蜚语又能如何。太守武陵大族出身又是南康主官,临川王又岂会掂量不出轻重为了一个已死的无名之辈和大人不死不休,在下料定最后多半是不了了之,更何况我们背后还有江陵王,何惧之有。”

    齐观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彻底让杜均安下了心,杜均看了看牢房方向目光一紧长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无需去见那张简了,一个将死之人徒染晦气不吉利,此事便全权交给先生处置了。”

    “太守请放心,在下定将此事办理的天衣无缝妥妥当当。”

    就这样齐观游走于毫不知情的杜均和张简之间巧妙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特别是张简交代的内情让齐观欣喜若狂,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辅佐卫节横扫天下登基称帝的场景。

    两日后申时初刻,太守杜均下令将‘孝平贪腐案’主犯张简押赴临川,张简因为是官身所以并没有佩戴刑具,一行五人沿着主街缓缓向北行去。

    张简茫然的看着道路两旁围观的百姓,心中不禁担心起姒晴和吕庆功等人,自己都成了阶下之囚,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话说吕庆功自城内逃出后便一刻不敢停歇的向北面临川方向疾行而去,奈何没有马匹速度缓慢。就在吕庆功焦急万分之时,他才记起姒晴临别前给他的那块王府令牌。后来便是多亏了这块令牌,吕庆功在一处驿站讨来了马匹,随后一路狂奔畅通无阻,终于是在两日后的傍晚赶到了临川城下。

    时值亥时,临川城早已是城门紧闭,城禁之后非紧急之事不得进出。

    城楼上的守夜军士正围着篝火百无聊赖的扯着闲话,忽然一阵马蹄声撕裂了宁静的夜,城上的军士警觉地眺望着越来越近的来骑,直到其靠近羊马墙才扯开嗓子大喊道:“来者何人,城门已禁,无事回避。”

    吕庆功狂奔了两日两夜早已是精疲力尽,此刻仅凭着一股信念强撑,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王府令牌扔上了城头,随后便一头栽下马不省人事昏了过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么一闹竟将临川城内的郡暑;州府;驸马府和王府都惊动了。

    “嗯”

    吕庆功不知昏迷了多久,只觉得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自己,他用力的睁开酸涩的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男人的大脸。

    “小吴将军!”

    这个近在眼前的男人就是吴建,吕庆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的连说带比划着。

    “你先不要急,有什么事慢慢说,你不是在孝平护卫道真吗,怎么这么晚跑回来了?”

    吕庆功猛咳了几声,定了定神道:“我昏迷了多久?”

    “不到一个时辰。”

    “小吴将军你快救救张大人吧,他被杜均给抓了。”

    吴建闻言一愣,满脸疑惑的问道:“你把话说清楚,道真到底怎么了。”

    吕庆功随后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给吴建讲述了一遍,吴建听后震惊不已可却也知道此事自己力有不逮,于是急忙命人去通知大哥吴越。

    临川郡署大堂灯火通明,方才还在家睡觉的吴越在接到吴建的呈禀后只穿了一件外袍便来到了郡署。

    在听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吴越眉头紧锁,此事牵扯到南康他们兄弟二人无权过问,为今之计唯有请世子卫则出面,可这大半夜的兄弟二人根本进不去王府,这该如何是好。

    吴越思虑再三猛然想起一人,要说现在临川城中谁还能进出王府,怕是只有晋城县主卫玉薇了。

    兄弟二人不敢耽搁,立刻动身带着吕庆功直奔驸马府。

    这驸马府距离郡署并不远,但因为驸马贺弼远在晋安出任太守,所以这府中便只有晋城县主独居,几人敲开了驸马府大门后为了避嫌只得在门外等候。

    片刻功夫但见几个侍女手提灯笼自门内而出,随后又有人抬来了一块檀木碧玉屏风隔在众人面前。

    “臣吴越。”

    “臣吴建。”

    “拜见县主。”

    屏风后卫玉薇轻纱素袍外罩了一件蜀锦大氅,轻启朱唇道:“二位表兄无需多礼,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吴越也不啰嗦简要的将张简之事说了一遍,卫玉薇听后眉头一皱不解道:“那张简好歹也是一县之长,就算真有罪也轮不到杜均先斩后奏,这事确实是有些蹊跷,不过这毕竟是公事,我看还是等南康的呈文到了再作计较也不迟。”

    吴越见卫玉薇不想管,急道:“县主,此事紧急,若真是杜均公报私仇栽赃诬陷,怕是等到南康呈文就已经晚了。”

    “那你们想让我做些什么?”

    “臣等深夜打扰县主便是想请求县主入王府将此事告知世子,由世子亲自定夺。”

    卫玉薇沉吟了片刻,见吴越吴建等人拜伏于地甚是坚决最后终是点头答应了下来,随后便让二人先回去一会自己会通知卫则到郡暑。

    是夜,晋城县主卫玉薇乘轿直入西华门,在向卫济寝殿外的领侍通禀后才来到偏院卫则的寝殿。

    还在睡梦中的卫则忽然被阿福唤醒并禀报说晋城县主在殿外等候,卫则满脸疑惑可也不敢怠慢,匆匆擦拭了一下脸穿上外袍便来到了殿外。

    卫玉薇见到卫则后直截了当的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卫则一听张简遇难顿时惊得困意全无。随后卫玉薇便告知吴氏兄弟和报信之人就在郡暑你赶快去吧,接下来的事交给她。

    郡署内吴越吴建等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万分的等待着,大约半个时辰后卫则从府外疾跑而入。

    卫则止住正欲参拜的几人,急促地说道:“好了,不用讲什么礼数了,道真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快说来。”

    吕庆功当即便将张简与杜均交恶之事说了一遍,卫则盯着吕庆功正色问道:“二人虽有私仇可杜均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如此栽赃?他难道不怕事后查明引火烧身吗?”

    吴越道:“如吕庆功所言,若真是道真有罪又何须在南章停留十数日才被捉?杜均突然发难绝非常理,到时候就怕他会对道真不利。”

    卫则怒道:“道真乃是朝廷钦命之县令,他杜均怎么敢!”

    吴越提醒道:“杜均明面上当然不敢,但暗地里会不会做什么见不得人勾当就不得而知了,如今他既然敢擅自扣押道真,后面的事就很难说了。”

    此言一出卫则也是顿感不妙,此事蹊跷又远在南康,杜均若真是对张简有什么不利,自己就真是追悔莫及了。

    稍作迟疑卫则便急忙起身赶回了王府,现在有权利处置此事的怕是除了他爹卫济就没有旁人了。

    而此时的卫济也已经被吵醒,晋城县主卫玉薇深夜入府,随后世子卫则又急急忙忙出了府,如此大的事领侍又怎能不呈禀卫济,好在有卫玉薇了留在王府稍作解释才没有让卫济恼怒。

    这时领侍进来禀报,言世子卫则在殿外求见。卫济定了定神让卫玉薇先行回府休息,自己则披上外袍让卫则在前殿等候。

    卫济静静的坐在王座上听着卫则诉说张简之事,末了卫济长叹一声:“年轻人急功近利,做事不留余地,故有此难。”

    卫则急切道:“父王教训的是,张简却是有些急功近利,可他的心意是好的呀。再说就算张简有错没有圣意和州府行文也轮不到郡署执法,孩儿想请求父王能让孩儿将张简带回临川讯问。”

    “这不是什么难事,待明日天明后我让羊长史往南康下一道行文便是了。”

    卫济慢条斯理可卫则却心急如焚,他站起身来到卫济近前脸也涨的通红,“父王!孩儿怕那杜均对张简不利,孩儿想现在就去南康处置此事,望父王允许。”

    卫济看着焦急万分的儿子,直觉与往日大大不同,不禁惊讶道:“一个张简竟能使你如此失态,真是让为父大感意外。”

    卫则躬身道:“父王!那张简于危难之际不顾自身安危救过孩儿的命啊!于晋安辅助孩儿逼退成弘降服姒越如臂膀一般,孩儿恳求父王下令。”

    卫济神色一凛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万事莫贵于义,你既能如此想那为父便成全你这个心结,你这就持竹符赶往南康带回张简。一定要谨记不可造次,那杜均乃是武陵大族出身轻易不要交恶。哦对了,让吴建调近卫营精骑一百随行护卫,见到张简速速带回不要在南康生事,知道了吗!”

    “孩儿明白,谢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