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斛律荷**着大肚子随便找了张椅子，刚一坐下便开始数落这一老一少：
“早就知道你们之间不睦，说吧，这回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刻，斛律荷叶不是谁的闺女，也不是什么孩儿他娘，而是大齐皇后，身上爆发出的高贵气质竟让高俨觉得十分不适，干脆别过头不愿与她对视。
斛律光也是愣了一下，他还没见过自家闺女这样的一面，旋即挂起得意的微笑瞥了高俨一眼，那模样活像是在说，看吧，这可是老夫的闺女，像不像老夫？
“阿爷，你先说！”
斛律荷叶高耸的肚皮气得不断上下起伏，她见斛律光还有心思冲高俨使眼色，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本宫是你闺女，可本宫现在是皇后，按制，你该尊称本宫一身皇后殿下，怎能一点规矩都不遵守呢？
怪不得先前高纬就一直想收拾斛律家！
听见这番话，斛律光很是诧异的瞄了自家闺女一眼，大概是觉得面子绷不住，他干咳一声答道：
“老夫无非就是一时技痒，与大行台比武斗勇罢了，可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斛律荷叶被他气笑了，也不叫阿爷了，直接反驳他道：
“比武斗勇揪脖领子？大将军欺本宫没见过比武？本宫好歹也是出自将门世家，大将军怎好空口说瞎话？？”
斛律光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不少，愠怒道：
“当着外人的面，你就这么不给老夫面子？？”
斛律荷叶冷哼道：
“大将军何曾给本宫面子？难道又想拿萨满上师的话来糊弄本宫？？”
“你知道了？？”
把戏当着面被拆穿，斛律光面色十分尴尬，他瞅了瞅一旁没吭声的高俨，压低了声音对斛律荷叶干笑道：
“阿爷那也是为你好…”
“为本宫好？！”
斛律荷叶柳眉倒竖，若非精通萨满教义的平遥夫人李玄音昨晚来探望她，她至今还被那宫外来的萨满上师给蒙在鼓里呢！
尤其那句若想安胎须和身具帝王之相的男子行房，简直就是胡扯！
一想到高俨也在此处，斛律荷叶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羞怒道：
“阿爷可知那几日女儿多么的心惊胆战？一句为女儿好就想蒙混过关？？”
斛律光一摊手，竟耍起了无赖：
“怎么，你还打算治老夫的罪不成？几个萨满上师罢了，回头就宰了把人头送进宫给我家荷叶儿出气！”
“老头！当着孤的面，你张口闭口就要杀人，是否太猖獗了？难道我齐国没有律法吗？需要你动用私刑？？”
高俨发现斛律光这老头大概是养成了习惯，仗着超人一等的威望和地位，压根就没把一般人的性命当回事。
斛律光怔了一下，他先是看了一眼对着横眉竖眼的斛律荷叶，又瞄了瞄面若寒霜的高俨，心里莫名升出一丝荒谬。
可像他这个年纪的老头，顽固不化是普遍特征，加上这么多年又养成了一副居高临下的性子，压根就抹不开面子，更服不得软。
“老夫杀几个妖言惑众的奸人也不行了？？”
“究竟是谁妖言惑众还犹未可知，大将军又何须急着给人定罪呢？”
高俨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幕，但通过斛律荷叶刚才的话，已经猜出个大概。
那些所谓的萨满上师是授了斛律光的意，故意来蛊惑斛律荷叶，好让她能尽快与自己有肌肤之亲。
想到此处，高俨冷笑道：
“老头，你急不可耐的心情孤理解，可皇宫不是你家后宅，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地方，今日孤可以看在孩儿他娘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可若再有下次，孤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什么孩儿他娘？”
斛律光大抵是年纪大了耳背，听人说话总会选择性的忽略一些东西，只抓着无关紧要的询问。
高俨轻笑道：
“你不是想让孤认皇后腹中的孩儿为嗣子么？孤已经答应了，可如你心中所愿了？”
“荷叶儿当真？？”
斛律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慌忙找斛律荷叶确认。
斛律荷叶脸颊通红，轻轻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
“好！”
“好哇！”
“哈哈哈…”
斛律光跟发癫似的纵声狂笑起来，震得屋上的瓦片都在轻轻发颤，他甚至一边笑一边把手伸向高俨，对他说道：
“贤婿啊！”
“谁是你女婿？”
高俨一把拍掉斛律光伸过来的手，往后退了半步，一本正经的说道：
“孤只答应认了这孩子，可没说做你斛律明月的女婿，这一点孤希望你弄清楚。”
哪知斛律光根本就不在意高俨说了什么，只一个劲儿的点头道：
“唔…贤婿说得有道理…”
“阿爷！”
斛律荷叶羞得面红耳赤，高纬还没死呢，怎能说出这种浑话？？
“这又什么不能说的？都是一家人嘛！”
斛律光就跟老不羞似的，全然忘了刚才与高俨之间的剑拔弩张，反而一个劲儿的夸他道：
“老夫在前线时便听说了贤婿单人降服十万叛军的英武事迹，放眼天下，有谁人能做到？不愧是神武帝的子孙啊！”
斛律光压根就不给别人插嘴的机会，继续没皮没臊的吹嘘道：
“要不说怎么能入荷叶儿的法眼呢？依老夫看来，甚么宇文氏、甚么萧梁后裔、甚么江南贵胄，他们与贤婿你相比，统统连提鞋都不配！！”
“对了贤婿，你方才说要没收那三万鲜卑军户的家产？好啊，不施重典不足以震慑世人，老夫其实打心眼里是赞同贤婿做法的…”
老头子这一刻把前后不一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吹捧高俨，听得后者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冒着鸡皮疙瘩。
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斛律光已经得了其中三味，像他这样的糟老头，朝廷上不知还有多少，一想到往后要跟这群老不羞打交道，高俨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那还要孤给你准备一把椅子么？”
高俨好奇的看着喋喋不休的斛律光。
斛律光怪叫一声：
“哎，老夫又非文弱书生，何须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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