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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权力的游戏(四)

    “琅琊王饶命啊!”

    不出高湝预料,看起来像个糙汉的娄仲彦吓得像个小媳妇,不断的拿眼睛瞄着架在肩头的山河,哀告道:

    “恳请琅琊王饶命,咱们可是一家人啊,琅琊王…”

    谁跟你是一家人??

    高俨面露古怪,咱们高家人个个长得俊美清秀…呃…那胖子排除在外…

    “您的祖奶奶,也是下官的姑婆子啊琅琊王…”

    娄仲彦为求活命,不停的攀扯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咱们身上都有娄家人的血脉,您看是不是这么个理啊??”

    高俨听后不禁笑了一下,这都扯到哪儿去了?

    “那你倒是说说孤应该叫你什么?你若是说对了,孤今日就放你一马。”

    高延宗二人一听,登时笑开了花,倒是没想到高俨还会用这种法子来整人?

    事关能否活命,娄仲彦连忙闭着眼睛开始算了起来。

    自己喊武明皇后娄昭君为姑婆,而高俨又是姑婆的亲孙子,那么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平辈。

    那…那既然是平辈,又不是一個姓,喊表兄?

    或者姻表兄?

    要不就直接叫兄长?

    娄仲彦吞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的看向高俨:

    “下官…下官应该是琅琊王您的兄长…”

    “是吗?”

    高俨淡淡笑道:“多亲的兄长?”

    娄仲彦急忙道:“很亲很亲…”

    高俨故作惊讶:

    “比孤跟高元海还亲?”

    娄仲彦一下子不吭声了,是啊,再亲能比得过他跟高元海?人家好歹也姓高呢!

    “卫尉卿啊…”

    “在…在下官在!”

    娄仲彦早不复先前的硬气,生怕错过高俨的每一句话,竖起两只耳朵对他道:

    “请大行台吩咐!”

    高延宗见状,打趣道:“怎么这会儿知道叫大行台了?”

    娄仲彦对高延宗干笑道:

    “瞧殿下您说的,咱俩不也是一家人嘛…”

    “啊呸!”

    “谁跟你一家人!”

    高延宗毫不客气道:

    “回去告诉你那几个兄弟,若是不服琅琊王当这个大行台,可直接入宫谏言弹劾,别在背后耍小伎俩,我高延宗别的本事没有,但两只眼睛却是雪亮!”

    娄仲彦知道高延宗说的是谁,就他大伯娄昭家的两个堂兄弟,濮阳王娄仲达和临淮王娄定远,自己先前也是听了他们的挑唆,这才想试试高俨的成色…

    “哪敢啊!瞧殿下您说的…”

    娄仲彦慌忙往脸上堆彻着笑容:

    “我们娄家人可与大行台走的是一条道哩!”

    高延宗听罢,嘲讽道:

    “别一口一个殿下叫得欢实,本王是郡王不假,你娄仲彦也是东安王,何必故作姿态呢?”

    娄仲彦知道这会儿与高延宗说不清,只好装作没听见,对面带微笑的高俨低声下气道:

    “下官从今往后,定唯大行台马首是瞻。”

    高俨听后,特意看了一眼高湝,见他没有表示,于是收了刀,只远远一扔,山河便稳稳的被他送回了那刀鞘里。

    正值松了一口气的娄仲彦见高俨还有这么一手,一下子又变得紧张起来,匆忙将手按在胸口,单膝跪地表达忠诚:

    “我娄仲彦在此起誓,往后定不背叛大行台!”

    “很好。”

    高俨轻轻一点头,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结果却惊讶的发现这家伙身体居然在微微发颤…

    “孤现在有一件差事要交由你去做。”

    娄仲彦立刻道:

    “但凭大行台吩咐!”

    “还记得高阿那肱么?”

    高俨一边说,一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惶恐不安的娄仲彦:

    “孤要你去一趟晋阳!”

    娄仲彦心底一慌,连声问道:

    “下官去晋阳所为何故?”

    高俨轻笑道:

    “你拿着孤的诏书去晋阳宣读,告诉他们孤要革除高阿那肱身上淮阴王的爵位。”

    娄仲彦听罢心里顿时一惊,高阿那肱死便死了,但革除他身上的王爵,却是代表着其家族今后也会被剥夺贵族身份!

    若是自己拿着这样一份诏书跑去晋阳读给所有鲜卑贵族听,那便是代表高俨在警告晋阳勋贵!

    万一有谁想不开,准备起兵造反,那还不得拿我娄仲彦开刀祭旗啊??

    “怎么?不愿意?”

    高俨微笑道:

    “你若是不愿意,那孤只好另寻他人了。”

    这一刻,娄仲彦心中矛盾极了,他若是答应去晋阳,那便是逼着他与晋阳勋贵决裂,到时候晋阳再无娄家人的立足之地!

    可若是不答应,恐怕高俨迟早会对自己动手!说不准儿今日恐怕连武安殿这个门他都出不去!

    娄仲彦现在恨极了刚才来叫他的那名太监,不是说是因为皮家父子当众斗殴一事吗?

    怎么变成纳投名状了??

    见娄仲彦皱眉苦思,高俨也并没有急着催促,反而是与高湝交换了一下眼神。

    像晋阳勋贵这种利益团体,不可能对他们来硬的。

    否则效果会适得其反,最好的法子便是软刀子进软刀子出,让他们内部产生裂痕,否则难有可乘之机。

    过了好一会儿,脸色苍白的娄仲彦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咬牙对高俨说道:

    “若是下官依照大行台之命去宣读诏书,大行台何以报我娄氏?”

    不等高俨开腔,任城王高湝沉声道:

    “可保伱娄氏今后三代富贵。”

    高湝的话娄仲彦并不愿意相信,他只把目光对向高俨,想得到他的亲口承诺。

    高俨道:

    “有孤在一天,你娄家便倒不了,这个答案可使你满意?”

    娄仲彦听罢,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对着高俨郑重下拜道:

    “既如此,娄仲彦谨遵命,请大行台赐诏!”

    不用他说,写得一手好楷的高湝立刻起身,代高俨写下诏令,并请他过目。

    最后高俨拿着属于他的大行台印鉴重重的朝诏书上拍了下去!

    咣当一声,娄仲彦心底也跟着跳了跳。

    因为他发现高俨只用了大行台印鉴,并没有加盖陛下的玉玺…

    这些细节让娄仲彦心底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只怕这趟去晋阳没那么顺利啊,要知道晋阳那个地方虽然不比邺城,却亦有一位大行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