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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队离开锡兰国,又驶入茫茫大洋。
这日,风清扬和香儿又去高台看海,湛蓝的天空下白云低浮,碧波如玉,偶见远处水中有海豚跳跃追逐,甚是有趣。忽听号令响起,水手和士兵立时奔忙不停,只见所有船只上船帆齐动,整个船队好似有一只巨手在摆弄一般,齐齐地便转了方向,一起鼓帆前进。宝船的巨帆好似一扇巨大的叶子,十几根桅杆恰如叶子脉络一般。整个船队逐渐加快了行驶速度,前后左右相隔排开,到处是帆影鼓动,到处是海水翻波。
两人正诧异这船队转瞬间就换了阵型,显出另一种气势,正待要说笑,只觉眼前突然变暗,云彩低垂,再看身后,黑压压一片,方才那些尚在轻柔飘浮的云朵竟黑沉沉的负了重物一般,好像随时就要掉落下落,两人心下骇然,没想到这云彩变化如此之快,仿佛直追着船队滚滚而来。
郑和让人来寻找香儿和风清扬,让他俩赶快下去。两人不敢大意,赶紧下来。见众人俱在忙碌,两人便站到廊道里,从廊道的窗户看见外面天色越来越暗,只见天空一道雪亮的闪光,似乎把整个天空划开一般,便听一声炸响,从天而降,震得船身直响,竟是一个晴天霹雳般的炸雷。两人相视一惊,也不言语,赶紧握住彼此的手。只见闪光不断,雷声滚滚而来。
刚觉大风扑来,就见大雨倾盆而下,霎时窗外水流如柱,两人赶紧向里靠,就觉船身剧烈摇晃起来,回看水天之间,海浪汹涌澎湃,在船只摇晃间只觉海浪扑面而来。所有船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撤下船帆,无数的桅杆杂乱无章地刺向四周的海浪。
香儿感觉船体摇晃得更加厉害,窗户在摇晃,水柱在摇晃,窗外的船只也在摇晃,连风哥哥也在摇晃。香儿只觉四周全在摇晃,头脑一阵发晕,腹中难受,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风清扬赶紧扶住她,香儿呕吐不止,将腹中东西呕吐在了廊道上,吐得两眼噙泪、全身无力。
香儿直起身,向风清扬歉然一笑,便看见不远处的船只被巨浪抛起,巨大的船只跃向空中,飘到浪尖上,恍如一片树叶在水中晃荡,又见巨浪腾起,一道数丈高的巨浪压向一艘船只,高高的波浪从船顶落下,好像要把整个船只掀翻了一般。香儿看得脸色煞白,又见那海浪似山一般扑来,只听“哗哗“之声,船舱、廊道、窗户凡能看见的地方都是水浪飞溅,香儿吓得不敢再看,一下扑在风清扬怀中,口中喃喃叫着:“风哥哥!风哥哥!”
风清扬拍着香儿的头,轻声道:“没事,没事,不怕。”
香儿突然抬头道:“我不怕,跟风哥哥在一起,就是死了,我也不怕。”
风清扬看着香儿强作镇定的笑,心中只觉莫名感动。
香儿感觉又晕又喜,靠着风清扬肩头,低头不语。风清扬靠着走道坐到一条加固板上,让香儿轻轻靠在怀中。
海水流进了廊道,不少士兵和勤杂人员不断上下忙碌。
也不知过了多久,雷声渐息,雨声渐去。
一转眼,天空忽地一下就亮了,好似有人将盖住光亮的薄幕揭开,远看又是丽日当空。风清扬低头,见香儿竟已沉沉睡去,便一动不动默默看着远处的云天。
香儿醒来时,见自己在风清扬怀里,赶忙挣脱起来,又见大海一片蔚蓝,天空纯净如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香儿问道:“风哥哥,我刚才是不是呕吐了。”
风清扬笑道:“没有呢,是天女散花。”
香儿脸上一红,羞惭不语。
风清扬知她不好意思,便道:“海水把整个船都洗了一遍呢。”见她低头不语,就拉着她往外走,“真是好神奇,一会儿时间,这大海竟能有这么大变化。”
香儿想起刚才那巨浪腾空的情形,犹觉心有余悸,疑惑道:“刚才我看见有船只被打翻了?”
风清扬点点头道:“听说翻了一艘小船,郑将军已命人救起了人员。”放眼望去,海面上已经看不见任何痕迹,所有船只都已经拉帆启航了。
香儿想起方才在惊涛骇浪之时自己在风清扬怀中睡着了,不禁脸上一阵发热。又见风清扬定定地看着大海,香儿突然道:“我看这两天郑叔叔好像有心事。”
风清扬道:“怎么会呢,他是因为很忙很累吧?”
香儿摇摇头道:“从锡兰国出发后,我就觉得他闷闷不乐。”
风清扬道:“他降伏了锡兰国,我看那锡兰国酋长也是真心真意地臣服,他应该高兴才是。”
香儿笑了笑,没再说话,她虽然天性纯真,但在汉王府和太子府见过了太多人的眼色,早已学会了从眼色中感觉一个人的内心。
风清扬突然心中一凛,不是香儿说起,自己差点忘了为什么来西洋,他相信香儿的感觉,但他知道香儿一定不知道郑和的心事,郑和的心事想必是因为他在锡兰国知道了关于明月剑或朱允炆的不利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