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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近中午时分,董如雪路过一处城镇,看见一家客栈,客栈颇有气势,一字排开三层的木楼,门前立着一杆,杆上对挂着两面青旗,一面写着“满江红客栈”,一面写着“满江红酒家”,正中打开着一道宽阔的大门,门框两边各嵌着一行大字,一边写着“江山含恨,三十功名尘与土”,另一边写着“风霜知羞,八千里路云和月”。
对联正是取了岳飞《满江红》里的词句“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当年岳飞带领军队所向披靡,扫荡金兵,本欲直捣黄龙府,恢复大宋河山,却不料主和派代表秦桧竟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岳飞父子杀害于风波亭,空使万民伤悲、江山含恨。
董如雪站在门口看着对联,不觉对这酒家肃然起敬,这酒家竟对岳飞有如此敬重的气魄,想必是值得敬重的酒家,又想着爹爹的冤屈,心中不禁难过。正沉思间,店中跑堂的已走到门口,高声问道:“客官,欢迎光临,客官是想用饭呢,还是要住店。”
“用饭。”
进得门内,就看见正面立着一雕像,正是岳飞跃马扬鞭的姿态,雕像前还缭绕着青烟,雕像后竖着一个宽大的镂花屏风,转过屏风,左右各是一个开间大厅,里面甚是宽大,摆放了不少桌椅,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董如雪跟着店小二在一个角落里坐下。
只听店里用餐的人声音嘈杂,夹杂着不同的口音,声音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董如雪问店小二道:“你们酒店真是热闹,平时生意也是这么好吗?”
店小二道:“是啊,小店生意一直很好啊。”
“此去京城还有多远呢?”
“不远,往北再有几十里地,就到京城南门了。不瞒客官说,咱们店距离京城正好,用完饭,歇口气赶路正好。重要的是,当年岳王爷在此住过,托岳王爷的福,我们的小店能够镇邪降妖。过往商客都愿在此歇歇脚,在这店里住一住啊,做生意的能够保得平安,读书人能够金榜题名,办事的人能够事事顺利。”这店小二年纪不大,细长眼睛薄薄嘴唇,说起话来还时时眨巴着眼睛,却很是伶俐,一边说着话,还一边回应着邻桌客人的问话。
董如雪看着酒家那雕窗花台,虽然很有古色古香的韵味,但也不过数十年的光景,绝不可能有数百年的历史,便笑道:“你们倒会打岳王爷的主意,人家岳王爷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怎么可能在你家住过呢?”
店小二不以为然道:“客官有所不知,岳王爷当年路过此地,便是在这小住一夜,那时只叫满江红客栈,是钱塘一富豪所开,听说当年客栈曾死过人,说是闹鬼,经常发生怪事,请了和尚道士做了法事也降不住,后来岳王爷在此一住,从此鬼神清静,再无怪事。后来岳王爷被人害了,客栈也毁了。后来又有人把客栈建了起来,还叫满江红客栈,又多加了一面“满江红酒楼”的旗帜,这虽然不是原来的客栈,但还是在那一片土地上,既是为了纪念岳王爷,也是为了降妖伏魔,还能给南来北往的人图个方便。”
董如雪自来不信那些鬼怪之事,知道是那些好事者杜撰的趣闻轶事,但对岳王爷的文韬武略和侠胆忠心却是万分敬仰,只可惜他精忠报国落得冤死的悲惨下场。
那店小二见董如雪年纪不大,又生得眉清目秀,极致玲珑,心中便已有了几分好感,待招呼完别处客人便乐得过来闲聊几句。
董如雪本不想多说话,但见店小二多笑吟吟地站在旁边,对自己极尽照顾,便笑问道:“此店既有岳王爷,是否就不用保安?”
那店小二道:“我们客栈原本就不曾用保安。”
董如雪道:“真要有那打家劫舍的坏人,他又怎么会管是岳王爷还是关二爷?”
“真要有那样的坏人,客栈保安也一样降伏不了啊,只是心善的见了岳王爷会心生胆气,不怕邪恶,为恶的见了岳王爷会心有愧疚,少做恶事。”
董如雪默然不语,一边吃饭一边想,那贪官污吏连岳飞这样的忠臣良将都敢杀,怎还会有愧疚之心呢?
董如雪正低头吃着饭,店小二又引来一位青衣少年,店小二满脸堆笑,那少年却是沉着脸一言不发。
“客官委屈一下,中午时分客人较多,”店小二将青衣少年引到董如雪桌旁,屈身对董如雪陪笑道:“麻烦客官了,人太多,大家将就一下。”
董如雪抬头看向青衣少年,两人相视,俱是一愣,青衣少年正是方才在路上拦董如雪的人。青衣少年笑道:“公子无情无义,还能在这安心吃饭?”
董如雪脸上一红,不知说什么好,低下头去吃饭,不想理他。
青衣少年又道:“就算装着不认识,也得给我让个吃饭的地儿吧。”
董如雪把放在旁边凳子上的包袱拿过来,紧紧贴在身边放置。
青衣少年嘿嘿一笑:“有什么金贵东西?弄得这么宝贵。”见董如雪白了他一眼,便细细打量那包袱。
董如雪瞪着青衣少年道:“看什么看?”
青衣少年见董如雪明眸皓齿,却铁青着脸,满眼含嗔却光彩流转,不禁觉得有几分亲切,便笑道:“包袱很好看,声音也很好听。”
董如雪不悦道:“好不好看跟你有什么关系。”又见少年还盯着自己的包袱,董如雪回看自己的包袱,才觉红蓝碎花布绣成的包袱显得格外鲜艳,还有些可爱的小坠饰,心中顿觉尴尬,不禁怒道:“看什么看,包袱出了问题就找你!”
青衣少年嘻嘻一笑,“我的东西你随便看,看出问题我不怪你。”
董如雪见少年嬉皮笑脸,不由大怒,却找不到可以泄愤的话,想起书中描写的那些浪荡嬉笑的公子,不禁轻喝一声,“小白脸!”
青衣少年哈哈大笑,盯着董如雪好一会儿才道:“果然白啊!”
董如雪知青衣少年是用自己说的话来笑她,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正欲发火,那店小二早已听见拍桌子的声音,赶忙过来道:“客官息怒,小的招待不周,中午人太多,实在抱歉,没有独立的空桌子了,请多担待,请稍坐。”
青衣少年笑道:“是不是饭菜有问题?吃了让人神经错乱。”
店小二不悦道:“客官怎么能随口乱说,我们是老字号,童叟无欺。”又向董如雪陪着笑脸道:“客观请稍坐,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小的,随叫随到。”
董如雪怒目看着青衣少年,不知说什么好。青衣少年对董如雪笑道:“店家这么好,你还那么凶干嘛,坐下接着吃吧。”
店小二友好地点头笑了笑,便走开了,董如雪也不好再说什么,气呼呼地坐下去,自顾自默默吃饭。
青衣少年见董如雪不理会自己,便自顾自道:“常听人说,世间感恩人少负义人多,我今儿可见识了,此话不假啊。”
董如雪正想回话,见店小二给青衣少年上来饭菜,便低头不语。
青衣少年一边吃饭一边道:“我刚和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在外不愿招惹人,怕我是坏人,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董如雪见青衣少年真诚友好地看着自己,心想确是自己太过小心了,不禁对青衣少年展颜一笑。
青衣少年笑道:“这样多好,又好看,又招人喜欢。”
董如雪脸上一红,一下又板起脸。
青衣少年笑道:“不会又要忘恩负义了吧,我可是为你好,出门在外都是兄弟,哪有那么多彼此介意的事,我在路上不拦你一下,只怕你现在都已经中毒死了。”
董如雪虽然不屑青衣少年所言,但知他是好意,便低声道:“你说得对。”
青衣少年嘿嘿一笑,“也不是我说得对,道义就应该这样。”
董如雪微微一笑。青衣少年又道:“你看,你笑起来多好,你要总是这个样子,人人都愿和你交朋友,做兄弟。你要是板着脸,凶神恶煞,谁还愿和你做朋友,长得再好看又有啥用,走到哪都没人搭理,是不是?”
董如雪点头称是。
两人正说话,店小二过来道:“当下都是参加了会试的公子,想到附近游玩。所以人多招待不周,请二位公子爷不要见怪,二位既然来了咱们满江红,就当尝尝咱们这代代相传的江宁佳酿,这可是当年岳王爷大败金兵喝的庆功酒。”
店小二见董如雪和青衣少年脸露好奇,更觉得意,“到了应天府,两件事一定要做。”
董如雪和青衣少年都停下筷子,仔细听店小二说话。
店小二便又道:“一是一定要在这满江红客栈喝上两杯酒,讨点喜气,才会万事顺意,二是一定要去岳王庙拜上几拜,沾点胆气,才能正邪不惧。”
董如雪不屑一笑,“岳王庙在西湖边上,怎么就跑到你们这儿了,想必这是你们赚钱发财的把戏。”
店小二道:“公子爷可不能这么说,任何人都不能把咱们的英雄作为赚钱的手段,岳王爷是大英雄,岳王庙哪里只有西湖才有呢。”
青衣少年点头道:“对,这里是岳王爷的发兵之地,只是当初这里叫建康,岳王爷是在牛首山打败金兀术的。”
店小二惊奇地看着青衣少年道:“这位小哥说得很对,现在牛首山就有岳王爷的庙呢,到了咱们江宁,有两件事必须做,一是要喝一喝我们这里的酒,二是要去看一看岳王爷当年战败金兀术的旧地。”
青衣少年喜道:“好,给我们来一坛,今儿咱们也喝它几杯。”
董如雪忙摆手道:“我不喝。”
“咱们有缘在岳王爷呆过的地方相见,哪能不喝两杯,我看你也是有胆有识的人,就是酒量小,也得少喝点才是。”
董如雪本想拒绝,但听他这样恭维着自己,又怕显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得由着小二去取了酒来。
一盅酒入口,董如雪顿觉嗓子干辣,头脑发热,见周围的人正活跃欢闹,也不能说酒不好。又见邻桌一群人正喝得起劲,嬉笑正欢,董如雪心中不明白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饮酒。
青衣少年见董如雪只是小口抿酒,也不在意,笑道:“我叫风清扬,兄弟尊姓大名?”
“小女子……”董如雪刚开口又住口。
“什么小女子?”风清扬不解地看着董如雪。
董如雪呵呵一笑,“小女子才说什么尊姓大名,假装斯文,咱们行走江湖的人,哪有那么多讲究,我叫董如雪。”
“嗯,好名字,兄弟这么白,真是肌肤胜雪。”
“你瞎说什么。”董如雪蹙眉不悦。
风清扬听邻桌人声音很大,心中不悦,笑道:“我可没瞎说,真正瞎说的人嗓门都大。”说完环视周围的人。
忽听邻桌有人道:“还什么肌肤胜雪,喝个酒还一口一口抿,有个屁用!”
“是啊,都是绣花枕头。”另一人附和着。
风清扬转头正欲回话,却见方才说话那人旁边一位公子道:“刘兄怎能酒后胡言,岂不丢了读书人的气度。”这公子穿着暗红长袍,气宇轩昂,声音洪亮,充满一股威严之气,把旁边人呵斥得红了半个脸。
风清扬见长袍公子已呵斥了那人,便不好再说,不料董如雪抬头道:“这还哪像读书人,不过地痞流氓而已?”
忽地一人唰地一下站起来,喝道:“谁在说!老子就是流氓咋地?”
董如雪也唰地站起来道:“没见过流氓还这么嚣张。”
长袍公子忙拉住那人,劝他坐下,那人愤愤道:“我就是看不惯有人自以为是。”
长袍公子又对董如雪抱拳道:“刚才是我兄弟酒多失言,请这位兄台不必介意。”
董如雪虎着脸坐下去。风清扬道:“既然是读书人,说话也该有点分寸。”
有人看董如雪和风清扬比他们年纪小,又都斯斯文文模样,便又开始有点不屑,“出门在外那么小肚鸡肠,有什么出息。”
董如雪冷笑道:“像你们这样就有出息了?不知天高地厚,还怪人小肚鸡肠了?”
长袍公子站起来对董如雪风清扬及旁边几人抱拳道:“大家都是喝酒闲聊找来的误会,都别介意。来,大家喝杯酒,交个朋友。”
有人道:“还是于兄有气度。”
董如雪冷冷道:“我们高攀不起!”
风清扬跟着道:“我们可不知晓于世兄是谁,只知道岳王爷是谁。”
有人道:“我们于世兄就是钱塘神童于谦,七岁能作诗,十岁可服官,十五岁能降妖。”原来刚才那长袍公子正是钱塘神童于谦,于谦七岁时,一次下雨,路滑跌坐在地,众人见了,便哄笑他,他面不改色,坐地吟诗道:“雨落忽绸缪,天街滑似油。麒麟跌在地,笑杀一群牛。”他十岁那年一次游玩冲撞了巡按,巡按的随从本要问罪,看于谦穿着红衣,举止不凡,便说他若能对出对联即无罪,于谦让巡按出联,巡按出联为“红衣儿骑马过桥。”于谦应声对答:“赤帝子斩蛇当道。”巡按大为叹服。于谦十五岁时,听说杭州星宿阁晚上有鬼怪出没,没人敢住,便一个人去楼上住下,夜间果有异样声形,于谦大喝道:“何方妖怪,于谦在此!”从此怪异绝迹。所以这些青年公子从小便把于谦奉为领袖。
风清扬没有听说过于谦,看他们一个个对于谦众星捧月般的尊敬,心觉不屑,也不喜欢他们的冷漠张狂,便对众人笑道:“于兄神武过人自是令人佩服,但你们知道我这位兄弟是谁吗?”说完笑呵呵地看向董如雪。
董如雪虽然觉得风清扬与自己很亲近,但不过是刚相识,也不知风清扬何意,只是默然不语。
“是谁?”众人很是好奇,见董如雪个子不高,身形瘦削,看不出有任何过人之处。
风清扬笑道:“他是大名鼎鼎的董公子,五岁就能识文断句,十岁就能杀虎擒狼,十三岁就能追杀恶霸奸贼,于兄好比人中之龙,董贤弟却如世间精灵。”
众人诧异地看着董如雪,看他玉面含怒,俏目生威,确是别有一番风姿,但他这单薄身材能杀狼擒贼,又让人心中生疑。董如雪不料风清扬把自己说得天花乱坠,虽是夸大其词,但何尝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心中竟觉有几分骄傲。其实风清扬见董如雪敢独自闯过蛇群,便已料定他功夫胆气非常人所比,所以就随口编出这段话来。
于谦自小才华横溢胆略过人,虽于武功只是粗通,但也确有包容天下之心,所以对风清扬讲董如雪的事便深信不疑,看董如雪容色清秀,竟有杀虎擒狼的功力,心中很是佩服,便过来执住董如雪的手道:“真想不出董兄弟有如此好的功夫,将来可去做个武状元。”
董如雪脸色发红,勃然大怒,猛地甩开于谦的手,于谦哪料到董如雪无端生气,一下被甩了一个踉跄。董如雪瞪着于谦道:“我才不稀罕那些功名。”
那帮人看于谦被甩得几乎摔倒,心中忿忿不平,大伙对于谦敬如神明,于谦本是好意,竟被董如雪如此看低,早有人按耐不住,喝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有本事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来撒野。”
董如雪道:“对不讲理的人就须得撒野!”
有人赶紧扶住了于谦,于谦站稳身子,笑呵呵地看着董如雪。
董如雪鄙视地看着扶住于谦的人道:“有些人一辈子也就只配给人拍拍马屁!”
人群中马上有人向董如雪围了过去,大家也七嘴八舌叫嚷开了:“你也太猖狂了!”
“于世兄是有涵养不与你计较,还真把别人的涵养当怯懦。老子就不是读书人。”说话人中等个头,却生得虎背熊腰,方脸圆脑,一边说着,一边就挥着拳就打来。
于谦忙喊道:“石兄不可。”这人名叫石彪,是陕西渭南人,从小不爱读书,却酷爱武术和兵法,性格勇猛鲁莽,那年在杭州府亲戚家,听人说那里的星宿阁闹鬼,石彪自诩一身是胆,便自告奋勇去阁中降鬼,结果在半夜时被吓得从阁中跳下来逃命,后和于谦打赌,于谦前去镇住了楼阁中的怪异声形,石彪对于谦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虽不喜好读书,却从此服了读书人,对于谦马首是瞻,现在见董如雪如此看低于谦,就再也忍耐不住。
风清扬看有人出手打向董如雪,忙挤身过去,伸手挡住拳头,那人一看有人敢挡住自己的拳头,更是气恼,回身便向风清扬打去。风清扬笑笑,赶紧避过,不料竟见石彪的身子腾空而起,整个人横在空中一般,人群中一片惊呼。石彪也是涨红着脸,惊惶失措,只见董如雪已将石彪生生地举过头顶,董如雪脸色平静,单薄的身子更显得飒爽英武。
有人惊道:“请董贤弟放下石兄。”
于谦笑道:“董贤弟果是好功夫啊,一个是英雄在天,一个是精灵在地。”
董如雪道:“看你还野蛮不野蛮。”
石彪却恨恨道:“就是摔死我,老子也是条好汉!”
董如雪便道:“好,就让你作好汉!”
说罢便向上扔去,众人一阵惊呼,只见石彪的身子被往上抛起,向前飞去,石彪欲在空中扭转身形,使自己能够端端正正落下来,哪知董如雪抛出后竟又伸手轻轻一推,根本就容不得石彪空中转身,石彪便横着直往地上坠去。风清扬吓得一边闪身躲开,一边慌乱得直挥衣袖,却见衣袖扇在石彪肩头,又在踉踉跄跄间勾了一下石彪的脚。石彪稳稳地站住了,风清扬却差点摔倒在地,尴尬地扯扯袖子,自我解嘲道:“好险好险。”
石彪站在桌前,又是狼狈又是恼恨,忽地从桌下提出一对斧头。石彪平日酷爱玩弄斧头,常把斧头当作武器,走到哪都随身携带,跟随众人来此处吃饭,便将它阁在了桌下。
几个店小二来回吆喝制止,却没有人听从,四周吃客也各自说笑观望,只图看看眼前的热闹。
只听于谦一声大喝:“住手!”石彪便直直地愣在那儿。董如雪也冷冷地看着他,于谦看着石彪喝道:“英雄比武,输赢都是英雄!若要你死我活,不过就是暴徒!”石彪一脸愧疚。
风清扬道:“于兄说得好,相识便是缘,输赢皆英雄。何况这是岳王爷曾经歇脚的地方,在此动武岂不辱没了他的英灵。”
来此店的人都是极为敬重岳飞之人,听得风清扬如此说,都连连点头。董如雪瞪了风清扬一眼,也不言语,转身径直回到自己的桌前。风清扬只是笑笑对众人道:“我这个兄弟不喜人多,请勿见怪。石兄弟也没受伤,也没必要非要惹出伤害来。”
众人刚才已经见识了董如雪的功夫,哪敢见怪。石彪心中恼恨董如雪让他在众人面前尴尬,但见风清扬在一旁兀自扇着衣袖对自己发笑,突然明白方才是风清扬出手救了自己,才让自己没有在众人面前出丑,还让人看不出来,想来功夫深不可测,不禁又是感激又是害怕,便也不敢再言语。
于谦笑道:“也怪我等刚才酒多失言,有所不敬,两位兄弟真是少年英雄。”见风清扬温和谦逊,便又问道:“敢问兄弟高姓大名,可也是参加了京城会试?”
风清扬向于谦抱拳点头道:“在下风清扬,小弟才疏学浅,不敢相问功名。”
于谦道:“风贤弟过谦了,你们能有如此伸手与胸襟,就是难得的人才啊。”
风清扬见于谦额头饱满,眼睛明亮,眼光中充满了温厚与锐气,声音里透着真诚。风清扬抱拳道:“于兄过奖,不敢当。”
于谦道:“我等正欲去岳王庙祭拜,二位兄弟可愿同去?”
风清扬看董如雪正自顾自坐在那儿,也不往这边看一眼,便道:“各位兄弟先去,我和董兄弟晚些时候再去。”
于谦和众公子便出门而去。
风清扬重新坐回来,看着董如雪还是冷冷的样子,便笑道:“董贤弟,你可真是好身手啊。”
董如雪道:“我这只是雕虫小技,哪像人家是追求功名做大事的人。”
风清扬哈哈一笑,“什么功名?都是浮云。”说完又笑道:“三十功名尘与土。”
董如雪不禁一笑。
风清扬问道:“我们也去岳王庙祭拜吧?”
董如雪沉着脸道:“那你怎么不和他们一道去,人多热闹啊。”
风清扬道:“我怎么会撇下你呢,他们是他们,咱俩在一起了就是兄弟。”
董如雪很高兴,轻轻一笑,“风兄,你这人挺不错。”
风清扬看着董如雪开心的笑,心里也满满的快乐,笑道:“是因为你不错,所以我也就不错了。”
董如雪道:“那要是我不好,那你岂不是不好啦?”
“那当然,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嘛,我们要是谁不好,也不会坐到一块,更不会走到一块。”
董如雪问道:“你是要去京城吗?”
风清扬道:“恩,你也是去京城吗?”
董如雪没有回答,过了一会道:“你想去岳王庙吗?”
风清扬点头道:“想去啊,既然这里离牛首山近,当然应该去看看,岳王爷是真正的大英雄啊。”
董如雪点点头,“刚才要不是看在岳王爷的面子上,非要那胖子吃点苦头。”
风清扬看着董如雪清亮的眸子却有着小孩子一般的天真,不觉笑道:“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江湖上人心复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