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道士,还不收摊?”王屠夫清理完它的杀猪摊问道。
贾道士看着下好的棋盘一言不发。
王屠夫走到算命摊边,说道:“和平常一样有啥好看的?”
“真奇怪。”贾道士挠了挠头。
“人家小娃娃长本事呗,要是他下黑棋估计你就输了。”王屠夫笑道。
“那不至于,他的黑棋这辈子多半是赢不了贫道。不然怎么说,贫道执黑棋是让他呢。”
王屠夫在道士对面坐下。
“你笑什么?真不是贫道吹牛,整个天下能胜过贫道的屈指可数。贫道问你,你可知为什么那小孩总执白子?”
“他不会下黑的?”王屠夫猜测道。
“你就看这局。”贾道士敲了敲棋盘。
“开局布局落子循规蹈矩,到了中盘贫道就差把压箱底用上了,他依旧是见招拆招。你看出问题了吗?”
“……”
“问你也白问,整局除了几次打劫和劫财就没主动出过手。你是不知道他执黑子下得比大户人家的闺女还磨蹭。”
“为什么?”
“贫道也想知道为什么。罢了,收摊,咱喝酒去!”
“你出酒钱我就去。”
“又不叫姑娘花不了几个钱。”
“那不一样,你的钱花着舒畅。”
大寒至,白雪降。
下雪对于整个会稽郡算得上是不大的大消息。小镇上的年轻人多半打出生起就没见过雪。
“娘,我们回来了。”沐予怀牵着沐灵毓的手走进家门。
“今天先生给我们放假!放我们去玩。”灵毓揉着冻红的鼻子说道。
“要出门玩等会把药喝了才行,我去烧壶水把药暖暖。”说着林荷便走进厨房。
“听大牛说河上都结冰了,等会……”
“不准去河边玩!”在厨房的林荷喊道。
“我就去看看,不……”
“那也不行!”
“你看我干什么?”沐予怀笑道。
“算了,那跟小吱上山看看总可以吧。”沐灵毓妥协道。
“那你要走官道,千万不要走小路。”林荷嘱咐道。
“有小吱在,您就放心吧!”沐灵毓拍拍胸脯。
“阿姐你去吗?”
“我?不了,你自个小心点。”
“杨爷爷,小吱在吗?”
“在的。小吱!”杨老头朝里屋喊道。
一个白色的毛球“咻”地一下窜到柜台上。
“杨爷爷,我和小吱去上山玩可以吗?”
小吱扭过头看向躺在躺椅上的老人。
“去吧,小心点。”杨老头摆摆手。
“好的。”
小吱跳到沐灵毓的肩上,一人一鼠出门了。
“小吱,你是不是变胖了?”沐灵毓戳了戳小吱的肚子。
“吱!”小白鼠用小爪子抓起自己银白色的毛。
“是毛变长了?这样吗?”
“小吱你好像很怕我阿姐啊?”
小吱往灵毓领口里钻,只露出个脑袋。
“你怎么不说话了,不至于吧?”
山脚下抬头向上看去,整个山上都覆上了一层白雪。通向山上的石阶落着几只夹杂着蓝色羽毛的黄团雀。
“看来我们是第一个上山的。”沐灵毓看着石阶上平整的积雪说道。
上山的路上很安静,想来也就那么回事。冬天了,山里的动物有的冻死、有的猫着,总不会没事露个头。
“上面的亭子我们坐会。”
沐灵毓用手拂过石凳挥去上面的薄雪,坐下对小吱说:“有点喘不上气。”
突然身后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沐灵毓转身,怀中的小吱竖直了耳朵,两只小眼紧盯着抖动的灌木。
伴随着“唦唦”的声响,一颗白色的脑袋冒了出来。等这个脑袋的主人走出草丛显出全貌,才发现这原来是一只“黄”鼠狼。
“雪貂?喂!小吱?你怎么不说话啊?”沐灵毓摇了摇胸前的小吱,却发现小家伙两眼一闭,舌头一伸,耷拉着脑袋装死。
眼看白色的黄鼠狼越走越近,沐灵毓却发觉自己的双腿迈不动道了。
“白鼠狼”走到近一尺时,只见它前脚一撑立起身来并用前脚作揖。拜了两下后,从它嘴中传出轻柔女声问道:
“你看我像什么?”
沐灵毓愣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个……”
沐灵毓看着眯着眼笑的伶鼬结巴着说道:“那个……你笑的时候挺像我姐的……”
听完伶鼬刚咧着的嘴角一下子松弛下来,说道:“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地面不断震颤,天上黑云集结。
小镇里。
“予怀把外边衣服收一下,看这天气多半是要下雨了。”
“知道了。”说完沐予怀走出房门收好衣服,望向天空。突然抛下衣物就往外跑去。
“吴先生您找贫道算些什么?”贾道士边说边执棋落下一子。
“单下棋,不算命。”吴先生既回话又回子。
天上响雷伴着地震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震落。
两人看向天空,乌云向山上凝聚。
“你干的?”吴先生问道。
“贫道就算下棋下不过你,也不会干这种事!”贾道士辩解道。
“真不是?”
“真不是!”
山上。
“小吱别装了!出大事了!”沐灵毓把小吱冲怀中抓出,两只手不停摇晃。
“吱!”白色毛球看看天空,直接晕了过去。
这会是真昏了!
“咋办?”沐灵毓看向伶鼬。
“不知道啊。”伶鼬摇了摇脑袋。
“跑啊!”沐灵毓把小吱往怀里揣好便往山下飞奔。
“等等呀!带上我!我被镇住了,跑不动啊!”伶鼬哭喊道。
刚没跑几步的沐灵毓听到后愣了几秒,最后还是跑回亭子。灵毓一把抄起伶鼬将它揣入怀中。
“哈,呼。我跑不动了。”沐灵毓瘫坐在地上。
几滴红色液体滴落,沐灵毓擦了擦鼻子。
“小吱!小吱!”沐灵毓将小吱从衣服里拉出来。
小毛球挣扎着睁开眼睛。
“这回别晕过去了,你先跑回去!”沐灵毓发觉头上的雷云越积越厚。
小吱只管往冲到山脚下,回头看了一眼便继续跑。
“那雷是来劈你的吧!”沐灵毓坐着喘息道。
“大概吧。”伶鼬轻声回答。
“什么叫大概!就是来劈你的。”沐灵毓生气地说道。
伶鼬哼唧道:“你这么讲我就不爱听了,里面也有你一半原因!”
“这雷劈下来会死吗?”
“你不废话吗!别说你了,我都必死。”
沐灵毓不断喘气伴随着些许咳嗽,咳着咳着就咳出血来。
“没事吧……”
一瞬间雷声大作,头顶上的雷云如漩涡般旋转着,漩涡的中心不断闪耀着白色电光。
“完了。”
“完了。”
一道雷光随着爆鸣从黑云中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