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衍长笑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说道:“周先生说得好,一语切中要害。”
周末问道:“这位是?”
信陵君介绍道:“这位是邹衍邹先生。”
周末笑道:“原来是邹先生,先生既然也在此做客,那在下就再说说邹先生的‘五德始终说’。
邹衍朗声说道:“愿闻其详。“
周末说道:“邹先生,金木水火土,五行八卦,相生相克,这些作为学术理论在下是认可的。但是作为‘盛极必衰,衰极必盛,五德交替’的治国理论,就是在耍流氓了。”
邹衍吹胡子瞪眼,很生气:“竖子敢儿!”
众人憋住笑,有些同情的看着邹衍。几十岁的人了,被人说耍流氓,真是缺德。
“老先生别生气,要保重身体,万一吐血倒地,一命呜呼,在下当担不起。”周末好心提醒。
邹衍伸手指着他,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沉声说道:“愿闻其详。”
周末说道:“老先生,请一定要理智。理是越辩越明的,道是越论越清的。所谓‘盛极必衰,衰极必盛‘,并不是五德交替,其核心在于,利益。于国家而言,利益分配的不均才是盛极必衰的根本原因。”
“一个国家,概括而论,分为统治阶层和被统治阶层,两个阶层相辅相生。统治阶层掌管国家的秩序和战略,被统治阶层为生产力,为国家生产财富,提供劳动力。当利益分配不均,财富过于集中到统治阶层时,被统治阶层必然衰弱,其结果就是,民,食不果腹,家破人亡。士大夫权贵生活奢靡,满肚肠肥,国家走向衰落则成了必然。”
周末喝口茶润润嗓子,表情从容不迫。
空谈而已,谁怕谁!
信陵君面露不悦,他就是周末口中的统治阶层,这些他也知道。但是被当面说出来,还是不高兴。
韩非想着自己国家的现状,面露悲切,沉声说道:“周先生说得好。”
邹衍强行争辩道:“先生这么说,还是没有脱出五德交替。”
“所以说你是在耍流氓呀!”周末说道:“国家兴盛与衰落,明明是人为造成的,你却牵强附会,强行牵扯到五行之说。你的学说最大的破绽在于:先有结果,朝代更替之后,彼无德,吾代之。这只是为了让代前朝者名正言顺罢了,没什么实际作用。”
“但是妙就妙在,结果已经出来了,旁人无法反驳,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事实已经发生,让人怎么辩。”
看到邹衍不服气,周末问道:“敢问邹先生,现在正逢天下大乱,何为代周者?”
邹衍也不知道,让他怎么说,只能黑着脸不吭一声。
纪嫣然心里很认同,表面很是淡然,说道:“周先生言辞有一定的道理,请继续。”
其他人要么喝茶,要么和旁边的人小声交流,没人搭理周末。
周末说道:“再说儒家。儒家提出德治,仁政,内圣,外王,人性善、人性恶、隆礼重法等观点。这些观点看上去很有道理,以后必将影响深远,但是却过于死板,且流于表面。人性过于复杂,道德根本约束不了人性,太过理想化是行不通的。儒家学说不仅不能带来国富民强,反而会让国家更加混乱。尤其是在各国征战不休的情况下,更为各国君王所不喜。”
儒家观点太多了,解释起来过于麻烦。周末只能以点概面,简单说几句,反正这里没有儒家的人。
项少龙小声说道:“你把儒家得罪的太狠了,小心他们来找你。”
“怕什么,我舌战群儒!”周末自信的说道。
这句话声音并不小,信陵君听到了,笑着打趣道:“周先生,你怕是理解有误。儒家的人可不只是能言善辩,他们武艺并不低。”
信陵君很大度,不计较周末言语间的无意冒犯。
周末哈哈大笑:“真要来了也不怕,我会让他们见识到什么叫做群魔乱舞。”
纪嫣然莞尔道:“周先生的说法让人茅塞顿开,请先生继续。”
周末不答,小声问项少龙:“项兄,几点了?”
项少龙估算了一下,低声答道:“大概四点多吧。”
周末坐直身体,伸手去拿茶杯,手一拨,茶杯倒在案几上,茶水顺着案几流下来,周末左脚前伸,正好被茶水淋个正着。
哈,水温刚刚好,隔着靴子,一点也不烫。
周末收回脚,起身看着纪嫣然,说道:“纪小姐请见谅,周某不小心,靴子被茶水淋湿,需要回去更换。有机会下次继续探讨,告辞。”
“项兄,走了。”起身后,向身边也站起来的美女小兰挥手道别:“小美女再见,”
说完转身就走,项少龙向大家歉然一笑,跟着走了。
信陵君无奈,只好也起身离去。
纪嫣然气的胸疼,这人太没品了。故意打翻茶水,再伸脚被淋湿,借此离去,分明没把她放在眼里。
众人目瞪口呆,均想不到也想不通,周末怎么会用这么烂的借口离去。
突然又反应过来,均满脸愤怒。
这混蛋开始时骂人,现在又儿戏般的离开,这分明是没把众人放在眼里。
马车里,周末和项少龙两人对坐,信陵君又被气到了,不愿和周末同车。
项少龙埋怨周末:“周兄,你的借口太假了,就不会想一个靠谱一点儿的,我们的脸都丢尽了。”
提早离去吗。还不是跟你学的。
周末哈哈大笑,说道:“哪会丢脸,他们生气倒是真的。项兄你不知道,那纪嫣然是真漂亮,就是架子太高了,不气气她,我念头不通达。”
项少龙呆住了,美人不是用来疼爱的吗?周兄弟真会玩,居然故意气她。
笑完后,周末叹口气,说道:“项兄,你知道我为何近来行事有些随心所欲?”
项少龙不知周末为何叹气,问道:“为何?”
“你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有何感想?”周末低声问道。
“寂寞,无聊,想回去。”项少龙回忆起刚来的那段时间,好多事情身不由己,无能为力,感触颇深。
“你无聊个屁,总有美女陪着你。”周末笑道。
沉默一下,周末说道:“来这里一个多月,我还是没能适应,总是感到孤独。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李栋和我,三个人彼此相识。其他人不管是谁,总是下意识地想保持距离。因此,这段时间,总是忍不住想要找些事情做做。项兄,你能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