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元宗本就是传承了数千年的大型宗门,道法高深,底蕴深厚,更是在这些年的浩天大陆与外海诸岛修士的战斗当中,派遣了众多的门人弟子,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只是,随着战事的持久,梦元宗的伤亡也是相当惨重,特别是大量高阶修士的陨落,已经令其有了伤筋动骨之态势。再加上双方战线推进到长右城一带后,梦元宗的压力可谓是空前巨大。
为数不多的几个高层,几乎整天都钻在议事大殿,不停地商讨、研究,大量的决策和安排不断地从里面传达和布置下来。
护宗大阵日夜不停地开着,大量的值守弟子把持这宗内的各处要道要塞,整个内外门的戒律司弟子几乎倾巢出动,神情严肃地游荡在宗内各处。与此同时,不时就有六七人或是八九人的筑基期弟子队伍,在结丹期修士的带领下,地被派遣了出去。
整个梦元宗的气氛沉闷而压抑,完全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态势。
丁濡洪是二十多年前才成为内门客卿长老的,平时也没什么事,一直窝在后山一处福地闭关修炼,这也两年前才被请了出来,协助坐镇内务司管理宗内防务。
今天,丁濡洪破天荒地走出内务司值守殿,伸了一下懒腰,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一弯新月后,开始背起手,向着后山走去。
这内务司本就在梦元宗“三山五峰”中的最深处的太昊山颠上,虽然后山没有修士占据,但却是全宗的一处禁地,一般情况下,没有宗门宗主或是长老殿的谕令,是断不许门人弟子随便进入的,一旦发现没有轻饶。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里有一处宗门禁地——英烈冢。
这英烈冢可是比藏经大殿都要重要和神秘的地方,可以说是宗内防卫级别最好的三两处所在之一,不但常年有元婴期修士把守,就连化神期的老怪都有一个在定时关注着。
因为里面是宗内已故大能者的合葬之地。当然,这并不是说所有人的尸骨都埋在里面了,而是绝大多数人身前的法宝和随身之物,包括一些功法等等,都被封葬在里面了。也有一些人的在预知将死之时,也会主动进入里面坐化的,但这毕竟是极少数。
这样就导致这里成了宗门每隔几年就会作为奖励,奖励宗门的一些真传弟子和亲传弟子进入里面,修行一段时间,寻找各自的机缘。这样下来,这英烈冢也就成了梦元宗一处重要的传承之地。
丁濡洪刚一进入后山的隘口,便被一队弟子喝住。
“站住!宗门禁地,不得入内!”
待他们看清丁濡洪的模样后,为首那位筑基中期的青年男子面色大变,慌忙抱拳躬身道:“原来是丁长老大驾,恕罪!”
“呃!弟子拜见丁长老!”其余两人也慌忙躬身行礼。
“都免礼吧!”丁濡洪摆摆手,淡然问道,“一切可是正常?”
“禀丁长老,一切正常!”那青年男子身子再次躬下去几分。
丁濡洪点点头,“那就好!多事之秋!这一段时间免不了辛苦,大家多担待点吧。”
“不辛苦!谢丁长老关心!”三人忙齐声道。
“好了,你们继续,今日有点时间,我去下面看看那酒蒙子。”丁濡洪微笑着说道,“托人从外面拿了几坛佳酿,给那家伙解解馋虫吧。”
“是是,丁长老请便!”青年男子忙摆摆手,和身旁的两人躬身退至一旁,让出通道来。
丁濡洪满意地点点头,迈步走了过去,直至来到那山崖边缘处,这才纵身跃了下去。
这时,青年男子三人这才直起腰身来,各自长舒了一口气。
“亮哥,丁长老今天怎么这么稀罕呀?据说,丁长老在内务司值守殿两年时间里,人们可是鲜有的能在外面遇到的。”那个身材矮胖的男子凑到近前低声问道。
青年男子瞟了一眼丁濡洪刚刚跃下去的地方后,瞪了他一眼,冷声道:“就你小子话多!不该问的少问!知道不?”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将声音压倒最低,快速道,“元婴期长老背后没有秘密,除非人家不想知道!知道不?!”
“呃!知道!知道!嘿嘿……”矮胖男子不由面露尴尬,讪讪地笑起来。
另一位瘦干老者往后侧侧头,抬起手指点指了他几下,这才冲着青年男子讪笑着说道:“亮队!消消气!消消气!潘忠这厮就是话多!我下去好好管教他,你可别和他一般见识,小心气坏了身子!”
青年男子冲着那边的崖下努努嘴,然后摆手说道:“都打起精神来,平时就是战时!”
“诺!”两人身子挺直,高声道,“平时就是战时,绝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青年男子满意地点点头,“大人们会看见咱们的表现的,别给宗门丢脸!好了,继续警戒!”
“诺!”两人洪亮的声音,在后山寂静、空旷而幽深的断崖下荡起阵阵回声,久久不衰。
……
丁濡洪坠下数百丈后,左脚在右脚面上轻轻一踩,就破了下坠之势,整个身子斜着向前飞出丈许,轻轻飘落在一根从崖壁上深入到对面白色云雾深处的碗口粗的铁链上,没有引起一丝晃动,然后,他毫不犹豫地继续背着双手,迈步顺着铁链,向着云雾内走了进去。
足足走了近半炷香的工夫,他这才来到另一处镜面般的崖壁面前,而那铁链的末端就延伸进了崖壁内,也不知道多长。
丁濡洪盯着对面的崖壁,略微犹豫了一下,这才举起右手来,屈指的同时,食指上射出一团刺目的红色,隔空在那崖壁上轻轻叩击了两下。
然后,他再次将手往身后一背,就静静等着什么起来。
很快,就听到一声慵懒的哈欠声从对面的岩壁中透出。
“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娘的,抢着入土啊?!”
丁濡洪一皱眉,没等他开口,对方继续怒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酒大爷没闲工夫陪你在这里唠嗑!”
丁濡洪咬咬牙,展颜一笑,“酒大爷!丁某一弄到好酒,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孝敬你,你这怎么狗眼一翻,就要来个六亲不认啊?”
“丁某?”对面那位一怔,“丁鞋拔子?”
“你大爷!”丁濡洪瞬间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怒骂道,“酒蒙子!你这不识好歹的老狗!信不信老子现在转身就走,这辈子只要你呆在里面就别想着在喝上一滴酒了!你就等着喝尿吧你!”
“哈哈哈哈……”
丁濡洪的怒骂,反而惹得对面那位一阵畅笑。
丁濡洪不由一皱眉,继续怒声道:“你个贱骨头!被人越骂越开心?!还真是天下少有啊!”
对面那位好容易止住了笑声,长呼一口气,说道:“哎呀!我就知道是你丁鞋拔子,还是这么不经逗!”
“我去你大爷的!你才是个鞋拔子!你们全家男男女女都是鞋拔子脸!你……”
“好好好!丁大爷!丁祖宗!祸不及家人!你他娘的口下留点德吧!”
“是你个老狗先招惹老子的!”
“好好好!赖我!赖我!您丁大爷消消气!”
“哼!酒蒙子,老子最后警告你一次啊!你要再敢喊老子那四个字,咱们老死不相往来!老子说到做到!”
“好好好好!丁大爷说到做到!我信!我信还不行吗?真不知道你过来是给我送酒的,还是送终的?”
丁濡洪一瞪眼,“喝酒?喝尿吧你!”
“别别别!丁兄!濡洪兄!我错了还不行?咱们说归说,闹归闹,四百年的矫情,可不带急眼的啊!”
“咱们有交情吗?还四百年?你确定不是关在这墓地里,关得脑子糊涂了吗?”丁濡洪有点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得!你这老小子还是这般的鼠肚鸡肠!可怜我老酒,呆在这里都淡出个鸟来了!你却天天在外面的花花世界寻欢作乐,一点也不管不顾老酒了!”
“得得得!闭嘴吧你!这怨谁了?人家逼着你来的?还不是你……”
“打住!”不等丁濡洪说出当年的秘辛来,对面那位酒姓修者就打断了他的话,“往事如烟,不提也罢!还是那酒来吧!”
丁濡洪长吁了一口气,“唉!自作自受!都是孽缘啊!”
“没完了是不?越说越来劲是不?”酒姓修者声音不由冷冽起来。
丁濡洪一笑,“好吧!怎么给你酒?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你滚!扯的都是啥啊?我要能出去,不得揍得你满地找牙啊?还能任由你在外面指手画脚的喷我?”
丁濡洪摇摇头,并没有接他的话。
“好了,还是老样子,将储物袋放那铁链口。”
丁濡洪听了酒姓修士的话,右手上的那枚储物戒指上面灵芒一闪,手中多出一个储物袋,手中一发力,那储物袋便飘飞起来,缓缓向着那铁链进入崖壁的入口处飞去。
等它一到了那入口附近,一道青色华光从里面突然射出,将它一裹,便缩了回去。速度之快,宛如灵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