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天弑抑郁 > 遥遥无期

遥遥无期

    Rescue已经整装待发,任务设定为搜救队和Defend队去地下三层解救孩子们,排查地下炸药等危险装置,屠月在狙击点蹲守,以防宫禾逃跑,季痕和医专组的人在门口接应孩子们,由国际警队的人安全送到游轮上,白谨和叶赎在游轮上准备急救设备,给孩子们做全身检查,至于徐唤的任务,是杨赦特意命令准许的,刺杀宫禾。

    邢如娟发来消息说,在南渡的西码头缴获了一批火药,应该就是宫禾所需的物资,Rescue全队在下午七点前到达Vanish地下基地口,各个位置都包围了警察。

    几分钟后,天上盘旋着十几架飞机,黑压压的一片。

    “您好,杨警官,我是国际警队的姚澈,这是总部批下来的救援报告,我们这一队一共来了三十人,是专精狙击和飞行的警员,按照燕队长的委托,我们调配了十架直升机,另外,燕队长还说,请让徐警官走红外线区,不要走正门。”

    杨赦点头默许,其实这些都是燕阀的要求,杨赦知道燕阀的用意,虽然冒险,但拗不过他的请求,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赦坐在游轮上,还在等燕阀的消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谨已经急到焦头烂额,杨赦还在耐心的等待,终于在十分钟后,耳机里接受到了燕阀的信号。

    杨赦松了口气,耳机连接端通知各个队员:

    “所有人,开始行动。”

    Vanish地下基地的特制验证密码的装置被温阳拆除了,他们兵分两路,温阳和苏娅去了总控室,大规模排查危险爆炸物品,邢如娟则带着人走进了地下三层,那里的巨大牢笼关押着奄奄一息的孩子们。

    外面的吵闹声宫禾不可能听不见,他的实验室门紧闭,眼神光溃散,手掌抚摸着隔间的门,里面关着黄梓麦。

    在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的情况,隐藏是最好的选择。

    宫禾站在镜子前,突然间,通风口的风扇掉下来,宫禾心中一惊,惊恐的回过头,目光在那边停留许久,冷汗瞬间浸湿额头,他的手指在颤抖,抓着枪的手掌也越来越湿润,宫禾在害怕,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了,却还没想好该以怎样的形式去结束这一切。

    耳边响起扣动扳机的声音,这一瞬间,宫禾的指尖已经凉到冰冷,迅速弯下腰转身一拳挥打过去,被那个人侧身躲开,宫禾趁机翻过实验台跑向门那边,多次指纹验证却解不开锁。

    宫禾认命的转过身,那个人也摘下了面罩,熟悉的五官如同雷电一样劈打在宫禾的神智上,他的瞳孔震惊,磕磕巴巴的问道:

    “你...燕...燕阀?”

    宫禾瞪大双眼,被眼前站着的人吓到惊魂未定。

    燕阀把面罩放在一边,顺势摘掉了护腕和手套,语气平静得可怕,说:

    “你没看错。”

    “怎么可能!”

    燕阀抬起头看着宫禾,脸上慢慢浮现一个笑容,那是让人不寒而栗的一种笑,充满挑衅,他说:

    “怎么了,像你这种人也会怕鬼吗?不应该啊,死在你手里的人不上百也八九十了吧,他们没找你索过命吗?”

    宫禾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惊恐到不知该如何跟燕阀对话。

    “你在艾梵的医院已经被我们查封,以前犯过的种种罪行我们也已经确认,包括杀害春春,弑父,制毒品,还有拐卖儿童,黑市卖器官,偷渡等,其他干过什么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清楚吧。”

    燕阀眉尾轻挑,宫禾此时就像一头离散狼群的孤狼,在最后的时刻苟延残喘。

    但燕阀转念一想,貌似并不是,他向来独来独往,倒更像是白虎。

    宫禾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断裂了,他移步走到燕阀跟前,双眼盯着他,说:

    “我最黑暗的日子里,我一口气都不敢多喘,我要做的事太多了,多到我没时间去哭,去回想我的人生,那些年...我要给别人当孙子,我要给别人当玩具,让他们像对待畜牲一样对待我,我一分一毛的挣钱,我想替我爸还清债,我想早点接麦麦回家,我想离开这种日子!这些话陪伴了我无数个差点死掉的瞬间,燕阀,你能懂什么?你以为你当一个警察,你就能什么都定义了吗!你走过我的路吗!你有被活生生用斧头砍断过胳膊吗!你们这种人,被门夹了手还要跟妈妈撒个娇,我呢,我的不幸只要融入你们生活中的一点点,你们也照样幸福!...我是疯了,燕阀,我从来没说过要针对谁,要杀谁,我的目的很明确,我要一步一步来,所有人,整座城的人!他们都要陪我经历痛苦,他们都要死!”

    宫禾抓着燕阀的衣领,情绪几度失控接近疯魔,他盯着燕阀的眼神,永远看不透他的心思,燕阀平静到可怕,他似乎变了很多,宫禾有些恍惚,他已经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燕阀。

    一滴眼泪沿着宫禾的脸颊流下来,他松开手,扯开嘴自嘲的笑了笑,说:

    “燕阀,从小到大我都相信所有东西都会有额度,就像幸福,我应该只有百万分之一,至于伤痛呢,我也大概在几年前受完了,所以我才慢慢崛起,至于我现在的复仇,也快到期限了,我其实不是一个思虑周全的人,这些年做的这些事,我没想过全身而退,所以你们也没必要大费周章的来抓我。”

    燕阀已经习惯倾听犯罪者的倾诉,这么多年来,好像只有宫禾的经历让燕阀共情,心疼到无法言语,宫禾的人生就像一个有缺口的圆,不管怎么去补,始终不能让那一块真正融合。

    “不过你的出现还挺让我意外的,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替那个叫徐唤的小子来探刺的吧?你不是都替他死了一次了吗?怎么还要帮他。”

    燕阀没有回答宫禾的问题,而且绕开这个话题,眼神与宫禾对接,开口说:

    “你和我之间,赢的人还是你。”

    宫禾眉头一皱,目光看向燕阀的身体,歪着头笑了笑,说:

    “我知道,你现在只不过靠特效药坚持,再过几年,你身上的血液会变质,器官会糜烂,以最痛苦的方式死掉,我对我的毒药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燕阀,你不恨我吗?居然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

    燕阀的耳机里发出信号,徐唤已经快到了,他转身带上帽子,把遥控器扔给宫禾,临走时说了一句:

    “宫禾,我们是对手,不是仇人。”

    燕阀的身影消失在宫禾眼前,他抓着遥控器缓慢的坐在了椅子上,眼睛盯着它出神。

    对手这个词,竟然成为了宫禾心中最后一丝温存。

    突然间实验室的门打开,一枚子弹极速朝着宫禾打来,宫禾其实早有预料,却坐在原位并没有移动。

    那枚子弹打在了宫禾的义肢上,并没有危机到宫禾的命,徐唤举着枪走进来,没有丝毫的犹豫,连发两枪,两个枪口都不是致命的地方,宫禾应声倒地,手掌捂着伤口喷溅的血液,徐唤是在故意折磨宫禾,让他缓慢的死去。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别开枪!别开枪...求你了,徐唤哥,我求你了...别开枪...”

    黄梓麦从里面的隔间跑出来,跪在徐唤面前,双手挡着枪口,哭的哽咽,甚至连呼吸都不顺畅,心绞痛的感觉卷席而来,宫禾惊异的看着宫麦,他的大脑里此时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阻止徐唤开枪打死宫麦。

    宫禾立即去拿枪,徐唤眼疾手快,又一发子弹精准的打在了宫禾的手上,他踢开黄梓麦,走过去掐着宫禾的脖子,枪口抵着他的头,正要开枪,被黄梓麦扑过来抓住了手,哭喊着求饶,说:

    “求求你徐唤哥!我求你了...别开枪...”

    徐唤甩开黄梓麦的手,说:

    “我没连着你一起打已经很念旧情了,看在你戴罪立功的份上不会杀了你,但是宫禾不行。”

    黄梓麦连续磕了好几个头,力度大到地板都发出咚咚声,他的额头有些青紫,啜泣着说:

    “给我一分钟吧,求你了,徐唤哥,让我跟我哥说几句话...求你了。”

    徐唤不甘心的放下枪,拧眉看着眼前的黄梓麦,咬牙切齿的说:

    “好,我只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多一秒我都打死他。”

    黄梓麦用力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嘴里喃喃的说着谢谢,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宫禾身前。

    宫禾中枪的位置正是燕阀当天身上中枪的位置,徐唤的精准度分毫不差,也许是在公报私仇,但他毫不掩饰,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不仅为了那些孩子,也为了燕阀。

    “哥...”

    黄梓麦将宫禾抱在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宫禾的手已经没有知觉了,没办法抬起手擦干他的泪水,他扯开嘴笑了笑,安抚似的温柔语气,说:

    “麦麦,...我想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哥哥这一辈子不亏...别哭了,听我跟你说几句话。”

    黄梓麦点着头,握住了宫禾的手,宫禾借力咬着牙坐起来,伤口因为挤压又流出了很多血,宫禾满头大汗,喘气声越来越微弱,他说:

    “你四岁的时候我就把你送人了,恨我吗?”

    黄梓麦紧紧抱着宫禾,哽咽着说:

    “不恨...哥,我爱你...”

    宫禾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眼眶里闪着泪花,他很想帮黄梓麦擦一下脸上的眼泪,却没办法做到。

    “他们不会给你判死刑的,你就...好好表现,出来后,还是可以结婚,有自己家庭...但是麦麦,”宫禾的呼吸越来越微薄,喘着气若游丝的声音,轻声说:

    “不要做宫梁那样的人...也不要做哥哥一样的人。你的人生还没完,知道吗。”

    黄梓麦哭到呼吸困难,用力点头,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传出来滴的一声,宫禾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黄梓麦的怀抱,转身朝着黑暗飞快跑去,黄梓麦来不及抓住他,随即一声巨大的爆炸,宫禾在黄梓麦的视线下,化为血液灰烬。

    巨大的实验室一大半已经被炸成碎片,徐唤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没有被残片碎瓦伤到。

    黄梓麦怔住了,这一刻,黄梓麦的心脏像被碾压一般疼痛,他说不出话,吼不出声,只能无限的感受疼痛。

    “不要啊!!!”

    “哥!哥!”

    “不要…不要…不要…哥,哥!你不能丢下我啊!哥!不要啊!哥!”

    黄梓麦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爬去,脸上的泪水滴落在地上,把土包裹在泪水内,形成一个小泥球。

    好不容易爬到废墟边缘,血迹斑斑,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每一滴血都属于宫禾,却拼不成他的全身。

    黄梓麦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荡在硝烟里,徐唤手中握着的枪缓缓放松,抬手摁下了蓝牙耳机的连接按钮,对邢如娟说:

    “邢姐,我这边任务完毕。”

    邢如娟那端很诧异,问道:

    “你什么情况?温阳才刚刚把炸弹拆除完,怎么可能这么快?”

    徐唤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土,说:

    “他自杀了。”

    邢如娟突然间语塞,显然是不相信,说:

    “徐唤,杨总告诉过你,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入到工作中吧?”

    徐唤仰起头,疲惫的用手锤着侧颈,说:

    “邢姐,您就放心吧,好歹我徐唤也是当警察的,做事有分寸,我就是远程打了他一枪,然后...他就死了。”

    “行了,原地待命,等着季痕去接应你。”

    邢如娟不耐烦的挂掉电话,徐唤颇为无奈的把手机塞进口袋,起身走向黄梓麦。

    黄梓麦没力气抬起头,靠在器械台边,徐唤拿出手铐把黄梓麦的双手铐在一起,拉着他站起来。

    “徐唤哥...”

    黄梓麦抬起头看着徐唤,有些胆怯的咽了口口水,小声说道:

    “阀哥的死,我真的很愧疚...对不起。”

    徐唤移开目光,让他老老实实的站在原位,自己则坐到了宫禾的办公椅上,双腿翘在桌子上,双手插着兜,目光环视着半边废墟的实验室,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你们这基地也消费不少吧,宫禾这么有钱吗?”

    黄梓麦愣了一下,没等说话,徐唤又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手,说:

    “卖器官,对吧?”

    徐唤的眼神可谓是赤裸裸的轻蔑和侮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

    “你说他要是卖自己的,我也无话可说,毕竟现在也有人为了女朋友去卖肾的,但是这个挖取孩子们的器官,确实偏向畜牲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