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唤是在第二天的晚上醒来的,胳膊上插着管子,映入视线的是自己打点滴的吊瓶,里面的液体只有一点了,徐唤一只手撑着身子坐起来,盯着自己的手片刻,看向门口。
门边站着一个人的身影,徐唤抻脖子看着他,喊了一声:
“阀哥!帮我拔一下针呗。”
“你在外面吗?”
站在外面的季痕身形一动,原本想要推门进去的手缓缓放下,白谨说过,徐唤刚醒来,记忆会有短暂的偏差,这时候就让他自己想起来就好了,千万不能受二次刺激。
徐唤见门外的人没动,撇了撇嘴,尝试着自己拔针。
轻轻的取下胶布,徐唤抓着针头用力一拔,忘记摁着针口,一道血流滋的一下飞出去,在床单上形成一道红痕。
徐唤慌忙的拿纸巾摁着出血口,扯开嗓子喊道:
“阀哥!我手流血了,你快来帮忙!”
季痕一听到流血两个字,直接推门冲了进去,二人相视一眼,一脸的懵滞。
“季...季痕。”徐唤盯着他,看了一眼门口,确定没别人之后,继续问道:
“燕阀呢?”
季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略过这个问题问道:
“你怎么了,自己拔了针?”
地上都是徐唤擦血的纸巾,徐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
“忘记摁着针口了。”
季痕帮着徐唤把手处理干净,换了一个床单,坐在椅子上给徐唤削苹果,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这件事马上就要兜不住了。
徐唤在打游戏,季痕把削好的苹果切块,递给了徐唤,试探性的问道:
“徐唤,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等会儿想吃什么?”
“你们自己定吧,我吃什么都行,娜娜和小荟她们是不是也还没吃?”
季痕起身,说:
“她们也还没定,那我看着买吧,你一个人行吗?”
徐唤摆了摆手,吃了一块苹果,看着精神没有太大的问题,季痕半吊着心走了出去。
下楼的时候碰到了白谨,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季痕问道:
“白教授,你这是...”
“季痕,你先去找杨赦吧,他已经在会议室等着开会了,徐唤我来照顾,这是要准备给他的饭。”
季痕看着这餐盒的外包装有一点眼熟,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点了下头,说:
“那我先走了。”
“嗯。”
白谨拎着餐盒走进了病房,徐唤抬头看了一眼,笑道:
“白教授,你来了。”
白谨笑了一下,把餐盒放在桌子上,说:
“我来看看你,还没吃饭吧?我特意去网红街给你带了蛋包饭,你不是一直想吃吗,应该是你喜欢的那家吧?易大师的,快尝尝。”
白谨把筷子和餐盒都放在了徐唤手上,徐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抓着餐盒的手不知所措,眼神颤动了几下,似乎脑海里一直在回荡一个声音,一句话。
燕阀没能挺过去。
徐唤手指发抖,眼眶里蓄了泪水,抬起头看着白谨,拧眉问道:
“燕阀...没能挺过去?”
白谨知道这件事怎么也瞒不住,徐唤想起来也是早晚的事,点了下头,安慰的把手放在了徐唤的肩膀,说:
“你好好恢复,才算对得起燕阀,知道吗?”
徐唤瞬间没胃口吃东西,起身就要下床,白谨阻拦不及,徐唤问道:
“燕阀的尸体在哪儿?”
白谨眉头一拧,说:
“你别再问了徐唤。”
徐唤大脑一阵晕眩,扶着床才勉强站稳,说:
“白教授,我想去看燕阀最后一眼都不行吗?他死的时候我都没见到他。”
白谨面露难色,说:
“已经火化了,他体内的病菌无法化解,一直留着只能把病毒越养越深,到时候在空气里挥发,我们所有人都会感染。”
徐唤的眼泪流下来,坐在了床上,前几天还活生生跟自己开玩笑的人,现在就这么永远没了。
白谨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徐唤接受,这件事只能靠他自己释怀。
“徐唤,还是那句话,你好好的,这条命是燕阀给你的,你就算代替他,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徐唤抬手擦了一把眼泪,扯出一个笑容,手指紧紧攥着床单,说:
“我知道啊,你放心吧,我哪有那么脆弱,只不过就是有点接受不了他死了而已。”
徐唤起身穿上了外套,走到门口说:
“我先去找boss了白教授,问问他接下来的行动分配,您自便。”
说完徐唤就走了出去,白谨坐在椅子上,眉头紧凑,愁绪像茧丝一样,扯不断也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