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往往是你害怕什么偏偏发生什么,探险队修理完装备重新上路不久就遇到麻烦。
事发在火虹桥上,队里不少人在驻留区买了干果,上路后边走边吃,边吃边扔,火虹桥外形是段完美圆弧,最高点高出峡谷口四百多丈,桥面坡度不小,圆溜溜的果核有的顺坡滚下去砸到后面的人。
来找茬的总共三个人,修为最高者炼气八级,激烈争吵后居然提出了索赔每人一百块灵石的离谱要求。
简直是笑话,人数、修为差距如此悬殊还敢如此嚣张,周溪桥气得下令全队准备动手。看到他们的强硬,三人害怕地退走,只敢远远地跟在后面。
大家都当是个笑话,于文不这么认为:见过横的,没见过横得这么蠢的,事情很吊诡。
下坡的路走到一半,桥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对面出现一支十六人的队伍,那三个人当中有一人忽然加速超过他们跟那支队伍汇合,一番指指点点后这支队伍迎上来堵住他们。
对方明显是来找回场子的,为首者是筑基期前辈,周溪桥不希望节外生枝,不觉将音调降下八分以息事宁人的态度交涉,表示愿意给予合理赔偿,哪知道对方的开价把他吓一大跳。
“什么,每个人赔偿五百零一块灵石!”周溪桥的脸都绿了,“覃前辈这样开价是不是不太妥当,多大点事至于如此吗?”
覃前辈根本没拿正眼瞧他:“果核砸人只要赔他十块,当众欺辱我的手下就是扫我的面子,只要你们交五千块灵石算是便宜你们了。”
“当时我们不知道他是您的手下呀。”
“哼,如果不是念在你们不知情,我岂会同你们废话,直接杀了扔到桥下。”覃前辈威胁他,“你们可以拒绝,后果我就不敢保证了。”
“那……晚辈回去同他们商量商量。”周溪桥返回六丈外的队伍。
当他走到一半,于文突然动了。
缩地成寸,六丈正是最快的距离,于文以几乎瞬移的速度出现在覃前辈的左手身侧后边,左手反持闪着幽幽蓝光的三棱刺迅猛地扎向他后腰。
其实覃前辈固然有托大之嫌,倒不至于没有警惕,神识无时不刻监视他们,奈何昆庐仙法迥异于常,启动无迹可寻,移动轨迹不及捕捉,等发现时就迟了。
近距离蓄意一击避无可避,覃前辈的内外护甲都没来得及催开足够的防护力,灌注昆庐仙力的三棱刺瞬间破甲扎进身体,拔出来,血象箭一般往外喷。
破甲,放血,三棱刺两个放大的功能瞬间充分发挥。于文乘胜追击,右手昆庐长剑裹着六尺剑芒闪电般横扫向敌人的脖子。
覃前辈到底是筑基期的高手,猝遭重创后强忍住及时催动法力,灵甲防护全张开,同时几种保命的手段都使出来。
于文一秒钟内刺中目标七剑,灵剑剑芒削掉多层护甲灵光,终未能破开防护扩大战果,这时对方飞剑出手逼得他不得不回剑自保。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两边都反应不及,乔静第一个作出反应,箭也似的往前扑,同时短剑出手连续击出三记堪可比拟真正飞剑的飞剑斩,足够威胁到敌人。
覃前辈的飞剑被于文运剑以粘、引两字剑诀缠住,身上护甲被三棱刺和剑芒攻击削弱得很厉害,除非用更强大的保命武器才可自保。
要命的是,他数次催运法力对后腰伤口紧急止血统统失败,血象小喷泉般喷个不停,再过两分钟就会造成失血晕厥,血气弱时催动大威力武器本身很致命。所以没有犹豫,他飞到半空,飞剑摆脱纠缠飞回来载着他箭也似地往北逃逸。
想逃?于文迅速切换回法力,拉开引符弓三十五石弓力两箭齐发,在十五丈距离上准确击中目标,合金符文破甲箭头撕开了其护甲,一箭射穿左肩,一箭穿透右胸。
覃前辈一个趔趄从飞剑上掉下去,跌到一半,飞剑追下去重新载起他,蛇行般躲闲着继续逃逸,速度有所减慢。
于文有足够的时间在他逃出射程前发动多轮打击,他收手了,甚至没有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在乔静动手后,探险队全体和对方的队伍反应过来几乎同时动手互攻,乔静在覃前辈逃跑后连续施放两个雷暴击阻击其他敌人,战果非凡,如今对方最大的凭恃遭重创逃跑,其他人更加无心恋战顿作鸟兽散。
打扫战场后,周溪桥跑过来问于文:“怎么放过覃老贼?”
“箭上有吉南大沼泽的妖毒,他遭我三记重创,没有三、五年时间恢复不了元气,足够给他教训。”于文解释道,又问他,“审问结果怎样?”
战斗之后他们抓住了受重伤的找茬之人逼问消息。
周溪桥恨恨地道:“覃老贼名叫覃幕阳,在疏雪森林带队狩猎,经常跟一个名叫宇朋飞的筑基期高手互相拆台,十几天前他的人在桥南驻留区发现宇朋飞的手下盯着我们,所以设计堵住我们想要赶在宇朋飞前面抢走好处。”
“宇朋飞认识我们?另外两个找茬的是什么路数?”
“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冰原上碰见的那支队伍,我记得领头的就是姓宇。另外两个人是另两支队伍的探子,都由筑基期高手领队,这种人员编制在疏雪森林最流行。覃幕阳存心破坏宇朋飞的好事,不惜拉拢别的队伍参与。”
“看样子我冒险偷袭还真做对了。”于文嘴角扬起笑意。
“可不是咋地,要不是你突然发力这样搞一下,恐怕我们没下桥就被他们合伙弄死扔下桥喂妖兽了。”周溪桥话锋一转,“话说了,于文,你的本事好象又见长了,这次都没有受伤。”
“什么叫做没受伤!”于文眼睛一瞪,“要我受伤你才心理平衡是吧!”
探险队的雷霆攻击看来震慑住一些人,此后再没人找茬,甚至桥北驻留区里有几支队伍主动派人来套近乎。他们不敢停留,迅速穿过驻留区一头扎进疏雪森林腹地。
疏雪森林就象它的名字一样,一年四季总是飘雪,冬季暴雪,春夏秋三季的雪稀稀拉拉,经常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的同时天空莫名其妙的有雪花飘落。
森林里的植被不受疏雪的影响照常生长,普通动物、昆虫分布稠密,从它们中衍生出庞大的各类妖兽种群。
森林腹地最活跃、数量最多的是三级妖兽,从比例上看四级的比冰原上略少,普通炼气期修士结队只能对付三级妖兽,四级的必须有筑基期高手才可以确保成功率和降低伤亡率。
在进入疏雪森林腹地后,周溪桥、木岁书带队在深山和密林里绕来绕去,自然是出于谨慎、保密以及汲取教训的结果。路绕得多碰到妖兽的机会就多,探险队重新过上战斗不断的日子。
这个时期于文反而很少出手,除非碰到四级妖兽,否则一般只在队伍里持弓戒备引而不发。
他们离开东陌城后,逢战都是于文起决定性作用,按照议功议过的原则一大半的战利品都该归他,他现在避战的举动反而更能得到同伴的认可和好感。
实际上于文师承理念源自仙缘世界,那个世界的修仙者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非无必要不应杀生,他放过覃幕阳正是基于此,上冰原是他的主意所以他要一力确保队伍安全,现在已无此必要,能不出手自然就不动手。
没有他参战探险队的猎获物直线减少,每场战斗都危险频出,其实这才是炼气期修士团队的正常表现。乔静得到于文指点,得到解九衢全力帮助,在战斗中成长得很快,隐然成为团队里重要的突击力量。
在没有战斗的时间里于文恢复神神在在的状态,行进当中老是走神,有次木岁书实在忍不住了问他在想什么,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在慢慢地思考人生。”如此有深度的回答引来队伍哄堂大笑。
他思考的实际上仍是碎影妖兽留下的符文阵。
经过不懈努力,他现在已经初步完成所有符文阵的解构,总共得到七百一十九个小图案和太古符篆文字。归类对比发现,一部分图案存在于所有妖兽的符文阵,一部分存在于同一级妖兽里,一部分存在于同一级同一阶妖兽里,剩下的为每一个个体独有,图案和符篆文字数量与妖兽的等级成正比。
显而易见的是每个图案不是单纯的图画,而是具有某种功能的符文,其具体的功能作用他毫无头绪,只能慢慢琢磨,不断试验,或者有机会查找太古时代遗留的资料寻找答案。
关键是六十四个太古时代符篆文字,图案以符篆文字编排起来,意味着符文阵系人工设计,他以前接触过不少普通妖兽身上的符文,绝对不会出现人工创造的符篆文字。
碎影妖兽的身上有人工设计的符文阵,而且还是太古时代所设计的,里面有什么秘密?每个符文图案有什么意义和功能?符文阵的作用是什么?太古修士是怎样做到这些的?
他有太多的疑问需要思考。
进森林腹地后将近两个月,傍晚扎营的时候周溪桥问他:“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于文摸不着头脑。
“看吧,心不在焉。现在全队都把你当成主心骨,你可不能不负责任啊!”
“到底什么事?”
“一个多月来旅宁好多次发现有人远远地窥探我们,解九衢和僪临闲暗中留意和试探后证实,的确已经有人盯上了我们。”
“真的!”于文有些紧张,他头一下想到的是暗炎会的高手,“什么人?”
“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继续让他们跟着。”周溪桥凑近前声音压得极低,“离目的地不太远了,你不会希望好不容易寻到宝藏时被人打劫吧?”
“嗯……”于文低头沉吟了一会,抬头道,“明天在水边扎营,我做安排。”
次日选择在小溪旁扎营,他们一呆就是三天。
第四天,一只十八人的队伍逼近营地摆开战斗队形,为首者正是冰原上照过面的宇前辈宇朋飞。
“邛老大,具体怎么回事?”宇朋飞头也不回地问。
“宇前辈,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他们,每天看见营地里有人活动,就是不见有人出来,也不见他们起营离开,晚辈觉得不对劲,斗胆将您请过来。”
宇朋飞用神识扫过去观察好一阵,道:“他们的营地有阵法的屏蔽干扰,比上次在冰原上碰到的更强,连我也看不太清楚,难怪你们束手无策。”
“您看怎么办?”邛老大有点着急,“盯着他们的可不光只我们呀。”
“打破他们的乌龟壳,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宇朋飞很是果决,并嘱咐,“既然扯破遮掩动手你就得让你的弟兄记住稳、准、狠三个字,别象覃幕阳那样打雁不着反被啄掉半条命。”
“是,我这就叫他们组成雷霆锤,得劳烦您主持大局。”
包括宇朋飞在内的十八个人迅速转换阵型,遵照某种阵法形制,架起某些分解后重新组装的器物,很快在营地对面二十丈外形成新的攻击阵式。
宇朋飞开始念动咒语,他的飞剑飞出来绕着头顶绕圈,手中拿出两件模样古怪的武器催动开,庞大的灵力飞快地往他们身上集中,他们的武器、飞剑以及组装器物上都闪烁起蓝色电弧。
在这个过程中对面没有人出营地打扰他们。
三分钟后,宇朋飞的队伍已经聚拢起可怕的电光,宇朋飞放出法诀,飞剑指引方向,三丈多粗的巨大闪电跳出来砸到营地上。
轰隆声中,营地连一秒钟都没撑住就在闪电里爆炸,火光冲天,浓烟扩散,一切都被轰成碎片。
浓烟当中,宇朋飞破口大骂:“妈的,上当了,营地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