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东行、南行都需要补充物资,于文他们不得不冒险重返合灵坊市。
很不走运,晏家兄妹进坊市后不久就被五个人悄悄的包围。
五人的衣着和佩戴的标志表明了身份,是合灵宗外门弟子。
晏飞和晏影摆出戒备姿态:“你们想干什么?”
“少装糊涂,你们心里明白。”
“什么糊涂明白,贵派坊市不准外人进出还是挑拣客人?”
“少他妈装蒜!”
“是他们吗?”揭师兄赶过来。
“揭师兄,错不了,三天前出那档子事之后不久离开坊市的人不多,他们是其中之一,我对这女的有点印象。”
晏飞和晏影看清此人衣服上的标识后心头一懔:合灵宗内门弟子。
大凡修仙门派的成员分成内门和外门两大部分,其中内门分为核心弟子和内门弟子两级,外门分为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两级,内门弟子是一个门派的精英,核心弟子则是精英中的精英,两者人数仅占少部分,但是在门派内的身份、地位却很高,权利很大。
晏飞赶紧道:“请教道友高姓大名,不知我兄妹什么事得罪贵派?”
“揭昌和,奉命管理本坊市日常事务。你们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识相点随我走一趟将事情说清楚。”
“我兄妹自问谨小慎微从不惹事,会不会误会了?”
揭昌和很不耐烦:“少废话,有没有误会跟我们走一趟查清楚才知道。”
他们对峙的地方处在坊市街道旁,旁边人来人往看到这一幕大多绕开,也有少数几个停下驻足观看。
一名浓眉大眼的年青人叫嚷:“合灵宗在坊市执法,他们犯什么事何不讲明,好让我们知道这儿的规矩。”
“去去去,既然知道本宗执法还不赶紧走开,不关你们的事。”五名外门弟子开始出言驱赶他们。
晏飞大声抗辩:“合灵坊市敞开门做生意,不能随随便便抓人讯问吧。”
这话显然是在挑动围观和路过的散修们的神经,更多的人停下脚步围观并指指点点的议论。
揭昌和见状有些恼怒:“你们在坊市闹事自以为做得很隐秘吗?还敢狡辩,给我抓起来带回宗门讯问。”
晏飞冷笑:“以我们的道行在贵坊市闹事?这不是大笑话么,别说我们没这个胆子,就算真做了什么事难道逃得掉?揭道友不觉得理由太牵强么!”
又是浓眉大眼的年青人怪声怪气地道:“会不会兄妹俩身上有贵重东西。”
此话诛心,试问散修们谁没有点小秘密或者贵重的东西,如果合灵宗如此待客,那么来合灵坊市的散修谁有安全感?
围观者中没人会为晏家兄妹出头,他们无力抗拒一个门派,尤其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但他们有无声的抗议方式:惹不起躲得起。
有些散修转身准备离开,流言往外迅速扩散。
“慢着!”一个声音传过来。
众人循声看过去,一名相貌比揭昌和更加英俊的年青人分开人群走进来,从衣着上看同样是合灵宗内门弟子。
五名外门弟子纷纷施礼:“帅师兄。”
“合灵宗帅克友,难得诸位道友到鄙门作客,鄙门欢迎之至。这里的事的确是有些误会,请大家不要惊慌。”年青人彬彬有礼地冲周围的人欠身一礼,然后转身向揭昌和,“揭师弟,你太胡闹了!”
“帅师兄,我是在追查……”
“有什么好追查的,”帅克友打断他,“只不过两名杂役弟子违规内斗,事后害怕责罚推给子虚乌云的外人,你被他们骗住了。”
“胡说,我那天值班,明明……”
“好了好了,他们就是欺负你人太老实,此事师叔已经在处理。”帅克友再次打断揭昌和,然后凑近前极小声地道,“糊涂,被人在坊市闹事,非但被人走脱,事后还要捕风捉影乱抓一气,传出去被天下笑话死。”
揭昌和明白了,因为紫雾荸芑的消息正有许多修仙者往附近聚集,他们能给坊市带来不斐的收入,宗门不愿意为小事得罪上门的顾客打算息事宁人。
他脸色臊红,愤愤地挥手:“散了,我们走。”
一场风雨消弥无形,围观的人很快散去,晏飞和晏影打算离开。
“二位留步!”帅克友叫住他们并走近前压低声音道,“二位是晏飞、晏影兄妹吧。”
“你认错人了。”晏飞和晏影下意识地矢口否认。
“不必忙着否认,我前年三月因公务路过泷川某城,偶然看见过李砂同你们在城西某茶庄饮茶。”
晏家兄妹脸色一变,对方所述的时间和地点都没错。
“你们不必惊慌。”帅克友语气关切地道,“李砂是个混帐东西,他正到处发帖发动人手捉拿晏影姑娘。哼,可笑的是他居然将帖子撒到本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算个什么东西,泷川李家在我合灵宗面前连只蝼蚁都不如。二位放宽心,我在掌门师叔面前替你们讲过公道话,本宗严厉警告过李家,在本宗地面上他绝不敢动你们半根头发。”
“多谢贵宗关照,多谢帅道友仗义执言。”
“我年纪痴长你们几岁,晏影姑娘如不见外就叫我一声帅大哥吧。”帅克友热情地走到晏影身边,“如果你们愿意加入合灵宗我可以做引荐人。”
晏飞和晏影乍听此语大感意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帅克友微笑着顾左右而道:“我在合灵宗地面上略有几分薄面,领你们逛坊市,保证你们可以拿到最优惠的价格。”
与此同时,那名浓眉大眼的年青人已经离开合灵坊市,在坊市外不太远处折身钻进道旁密林。不多会后,两名合灵宗的杂役弟子追上来,他们在林子搜索一阵一无所获,只得悻悻而去。
合灵坊市西南三十里外的林中,暗绿色遁光微不可察地闪过,浓眉大眼的年青人现身在树丛后,从脸上扯下一层薄膜露出于文的真容。他迅速换上新衣物,钻出林子循大路走出三、四里来到一个小镇。
这是坊南镇,属于世俗政权管辖地界,镇子规模不大,他们两天前选择此地为临时会合地点。
于文来到镇边上的一家铁匠铺,同老板打个招呼径直钻进后面庐舍。
阿牛迎上前:“文哥,怎么样?”
“不出所料被发现,好在合灵宗果然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没有追究。”
“咳,真弄不明白他俩为什么不肯用你的易容膜。”阿牛脑袋直摇。
“信不过我呗。”于文没怎么在意,兴冲冲地问,“东西准备好吗?”
“都准备好了,打铁庐一两黄金租一天,铁料和矿石都用药水泡足时辰,我让老板送进来两千斤精炭,你拿出来的打铁行头都给布置好,随时可以开工。”
炼器的第一步仍是从矿石中提炼灵性材料。于文在合灵坊市买进两千斤废矿石,这废矿石品级反不如边地的好,因内地门派在矿石提炼方面水平更高。好在于文这次有野戌小鼎在手,能借助鼎器弥补部分差距。麻烦的是驱动鼎器要消耗灵力,他们灵石几乎早就用光,只得退而求其次靠人力催动它,阿牛是火性灵根专修火系道法,狠狠压榨一番或堪可用。
于文用昆庐门的五行道符在打铁庐里布置出最简单的聚灵阵,昆庐门的道法能在贫瘠的地方聚集起不错的灵气,这些灵气既可用昆庐仙法吸取使用,也可用这个世界的仙法,不过因为法则体系的排斥性,只有用这个世界的仙法加以吸取然后用于炼器时,其炼制的器物才能被这个世界的修仙者正常使用。
用鼎器提炼灵性材料要求火力不能间断,阿牛不间断地催动火诀一天一夜,毕竟目前的修为有限,饶他天赋异禀身体素质突出也累得虚脱,瘫在地上手脚不时抽搐,模样很惨。
如此辛苦很是值得,于文总共提炼出蓝铜三两四钱、秘银一两九钱、赤晶铁七钱,最让于文得意的是他果真提炼出约半寸长头发丝大小的一小截圥兀金。
圥兀金是种贵重的灵性金属,它在不同的灵力环境下呈现出不同的特性,对灵力的吸附和转化能力、抗毁击能力和稳定性远超普通灵性材料,被广泛地应用于这个世界的极品灵器甚至法宝的炼制。
别看只有半寸头发丝大小的圥兀金,其价值就抵得上他购买野戌小鼎的花费,杜希言的笔记中记载,圥兀金在某种情形下可能伴生于赤晶铁矿石中,于文这一把算是赌中了。
在阿牛催动鼎火的时间,于文已用普通铁炉将铁料炼成精钢,进入打造兵器的流程之前,还得用混元葫芦处理过的水和松氤脂以昆庐门的仙法将精钢作同化处理,以提高炼制法器的成功率和威力。
又忙活了一天后,阿牛的体力恢复得七七八八,所有预处理工序全部完成,兵器的精胚也都打造出来,接下来就是正式炼器。
兄弟俩继续之前的分工,阿牛催动火诀提供鼎火,不过这个阶段为了保证成品品质他们将仅剩的十几枚灵石全部用上。
再次将野戌小鼎驱动起来,在火诀的催动下整只鼎的内部填满了桔红色的火焰,于文将兵器精胚投进去,小心地控制着火候将它加热到临界点,然后将一枚一级妖丹投进去,这个步骤是上次炼器时所没有的。
事实上这个世界无论炼器或者炼丹都要广泛地用到妖丹,妖丹是妖兽的内丹,是天地精华所凝聚,能够提供精纯的灵力。妖丹的灵力与灵石的灵力不同,后者是矿石中蕴含的天然灵力,修仙者吸收的过程中有很大的损耗,而前者的灵力经历过生命体的凝炼,除了杂夹着很少一部分妖物、野兽的邪力、噬血等负面力量外,其余部分几乎可以没有损耗的、快速的被人体所吸收。
此外,妖丹与矿物灵石的有一个最本质的区别,它具有矿物灵石所没有的通灵性,妖丹的灵力由生命体凝炼,因而天生对生命体具有亲和力,直接吸取能够滋补人的元神和神识,用于炼丹能使药效更容易被身体吸收,用于炼器能使器物与使用人达到心灵相通的境界。
于文将妖丹炼化至鼎火中,先剔除其中包含的邪祟、噬血等负面力量,再发动炼器的法诀将妖丹的灵力均匀地附着于兵器上,接下来投入蓝铜、秘银等灵性材料,开始刻画阵法的过程。
三天后,打铁庐里传出阿牛的欢呼声,这一批次共炼制九件法器,成功五件,有野戌小鼎之助于文甚至突破炼器时不能刻画八级阵符的限制,五件法器件件都是中品以上,其中阿牛的火雷棒跃升到上品,还有一柄短剑、一张铁胎弓也达到上品的品级,考虑到材料同化的因素这几件法器的实际威力远超过同级的器物。
阿牛抱着自己的新兵器欢呼不已,于文拿着野戌小鼎爱不释手,因为太过兴奋的缘故,两人都没注意到打铁庐内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人。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冷不丁的冒出来打断他们:“果然没错,两个小贼看你们往哪儿逃!”
于文和阿牛同时反应过来,抬眼看去,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女手执利刃面若寒霜地瞪着他们。
“你是什么人?怎么无缘无故骂人呢!”
“你才是贼,女贼!”阿牛口头上不肯吃亏立即骂回来。
“不肯承认?”少女怒极反笑,“哈哈,你看看你手上的野戌小鼎,别以为将它打磨一番就可以抹掉我的标记。”说罢舌绽春雷喝出一个“显”字。
于文手上的小鼎底部立即显出四个泛着金光的文字。
少女道:“雾锁寒江,本姑娘的印戳在上面。”
于文和阿牛面面相觑:糟糕,被失主抓了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