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气,自己的识海自己不能来去自如,被拽进来踢出去的。明日一定要找老爹学会,好去弄死那个狗屁郁桀。
一夜无梦。
第二日,晨光熹微时,柳舒就推开窗户,感受阳光灵气的滋养。学会了运气,她逐渐就能感受到天地之中的灵气运行规律,晨起最盛,日落而衰。夜里月光皎洁时,却有另一种灵气悄然滋生。
听竹院是清源宗位置最好的院落,且窗前种满翠竹,每逢微风拂过,便有竹影摇动,伴着沙沙轻响,十分怡然。
早起的柳舒吓到了前来探望女儿的柳梦阳。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柳舒居然会早起,居然还在入定凝神,柳梦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柳舒本就是绝佳的灵根,五感在灵气滋养后更加敏锐,听到脚步,她就知道是柳梦阳。
睁开眼睛,柳舒对着老爹甜甜一笑。
啊!
女儿今天好像个小仙女哦!还对自己笑!他的心都要化了。
“你今日怎么起来这么早?爹还以为你又要睡到日中呢。”柳梦阳对着柳舒温言道。
“女儿原先已经荒废了许久,如今已经大好,自然要加紧修炼,追上进度了!”柳梦阳闻言,再次瞳孔地震,这还是从前那个喊着修道无趣的女儿吗?
柳梦阳将手搭在柳舒的额头之上,闭目运气,看看这几日女儿体内的魔气拔除效果如何。
不过,柳梦阳的眉毛逐渐拧在一起,额头上也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舒儿,你体内残存的魔气,已经拔除的差不多了,不过那些魔气散去,倒还有些别的东西。”
当然了,一个大活人在识海里,当然有别的东西了....
过了良久,柳梦阳才出声,“不过,为父看,倒像是出自听雪宗的手笔。”
于是,柳梦阳便带着柳舒前去听雪宗找骆君昊求解。
这还是柳舒第一次正经出清源宗,亲眼见到书中的世界。
玄道派依苍梧山而建,亭台楼阁皆因山势而行,三十二宗门以思羽台为轴,分布在三十二座山峰之上。
清源宗势弱,自然住的较为偏远,而听雪宗能人辈出,宗府便在思羽台边上。
绕过奔腾而下的瀑布,只见听雪宗三个大字端立眼前,笔势遒劲,端庄古朴,一看便出自有道行的书法大家。
引路的小童通报过后很快就出来回话,“宗主请你们进去。”
柳梦阳和柳舒对视一眼,眼神交汇出相同的羡慕:“看看人家,有钱有势就是好。”
走进听雪宗正堂,只见骆君昊正抱着失而复得的苍玉镜不停的哈气擦拭,见客人已到,便收起镜子走下堂前。
“不知二位到访是有什么事情么?贤侄女恢复的如何了?”
柳梦阳将柳舒的情况简单讲了过后,骆君昊也把手搭在了柳舒的额头上,过了良久,“这好似是我门中一种禁制,不过年代久远,已经很些年没用过了,要想解除还得找找先辈遗留的图册才行。”
柳梦阳大喜,“若是知道源自何处,如何解开就清晰了!”
柳舒也是一喜,终于能把郁桀从识海之中赶出去了,这种脑子中有人的奇怪感受,很难形容。
“不过,本门的规矩柳宗主应当是熟悉的...”骆君昊继续说道。
求听雪宗办事,要么用灵石换,要么故事换。
用灵石换的,要价不菲,柳舒终于知道听雪宗何以致富,就这漫天要价的灵石,很难不暴富,等到哪天她也修点独门秘技出来,现实社会实现不了了暴富在这不就能实现了。
柳梦阳眉头一皱,这几年宗门里经济状况那简直就是入不敷出,这两天还为了给女儿和徒儿治疗花费了不少灵石...实在是顶不住啊。
柳舒看老爹的神色不似有钱的样子,便开口道,“那就用故事换吧。”
于是,柳舒就给各位修仙界NPC们讲起了《白蛇传》这本经典巨作。
在话剧社的三年,这剧目柳舒演过无数场,台词早都滚瓜烂熟,说到动情时还能表演一番,把骆君昊和柳梦阳感动的一愣一愣的,眼泪那是止不住的流。
柳梦阳是没想到女儿口才这么好,骆君昊是没见过这么感天动地的爱情。
“这法海也忒可恨了,拆散人家有情人!”骆君昊愤愤不平道。
“可是人妖本就殊途,”柳舒不以为然道,“法海只不过提醒了许仙一下,许仙便用雄黄去试探,可见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已经成立了。”
“是许仙自去金山寺求庇护,是他亲手用金钵罩住了白娘子,说到底是他胆怯,不信白娘子真的爱他罢了。”
骆君昊气结,“可若非法海那老和尚搅合,许仙又怎知自家娘子非人呢!”
柳舒闻言,一看就是没接受过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观的洗礼,事物的毁灭呢,是有内因外因的。
内因是人妖殊途,且许宣不够爱,外经法海挑拨,白娘子的爱情就彻底毁灭了。
骆君昊仿佛想到了什么,使坏道,“若你是白娘子,你该如何?”
柳舒傲然道,“若我是白娘子,发觉身边的人不爱自己,怀疑自己,那便不要了。至于那法海,便去挖了他的眼睛,让他是非不分,黑白不辨,要眼睛何用?”
“天下三条腿的蛤蟆少,可两条腿的男人还少么!”柳舒补充道。
骆君昊抚掌大笑,“你这小女娃,果然有几分傲气,对我的胃口!明日你再来,我便为你找解除之法。”
一连几日,柳舒日日去往听雪宗解除禁制,到后来连接引小童都不用了,进了门自去倒茶等着。
可骆君昊却很苦闷,禁制的解除办法一直没找到,翻遍藏书阁的秘法禁制图册,竟毫无记录。
而那禁制,明显是听雪宗的手笔,以冰为牢,化雪为锁,专封人神识。且若想从内脱身,被关之人施多强的法术破禁,这禁制亦会随之增强,简直就是将路堵死,没想着让人出来。
禁制解不开,骆宗主却想听故事,每日只得诓了柳舒来讲。
“上次你讲到一半那个四大爷家的小老婆出家的故事,后面是何结局啊?”骆君昊急忙催促着柳舒把上次的故事讲完。
骆君昊这人吧,最不能忍的就是听故事只听一半,就跟吃下去的饭噎在喉咙里一样难受。
柳舒这种每次只讲一半,下次再讲的尿性,也就是骆君昊见她的故事引人入胜才能容忍一二,要是搁在旁人身上,早都一掌拍了出去,看你讲不讲的完。
柳舒故意吊他胃口,“哎呀,骆老头,我这天天跑来听雪宗,多不合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看上我,要让我做你那一堆弟子的师娘呢!”
骆君昊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口无遮拦,这种事情也能乱说的么!”
柳舒阴恻恻一笑,“骆老头,你现在特别像另一个故事的主角。”
骆老头一喜,故事主角,那一定是英姿飒爽,再不济也是卓尔不凡。
“咳咳咳,是谁啊?”骆老头端起来了。
柳舒答,“孔乙己。”
之前柳舒已经为骆君昊科普了许许多多动人心弦的故事,什么人血馒头、孔乙己、祥林嫂什么的,讲到祥林嫂骆君昊还象征性的掉了几滴眼泪。
不过,骆君昊最烦的就是孔乙己,天天之乎者也,读书人的事情也能算偷么。
怎么不算偷了?!偷了就是偷!
说着骆君昊就要做势要揍柳舒,柳舒吓得在院子里嗷嗷乱跑。
跑累了,柳舒就老老实实的讲起了故事。
四大爷家的小老婆本来和四大爷恩恩爱爱的,结果发现四大爷对她的爱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四大爷死去的大老婆。那哪里受得了,为人替身,就和四大爷和离出家修行去了。
在修行时和四大爷的弟弟在一起了,还有了娃。
骆君昊以为这就是大结局了,但是没想到柳舒一脸阴险,“结局你绝对想不到。”
这小老婆怀了孩子,一心想和十七在一起。结果,一次意外,十七掉进河里没了。
小老婆怀疑是有人暗害,又听说自己的家人岌岌可危,便咬牙转头和四大爷在一起了。
“为什么啊?”骆君昊不解。
“因为四大爷有权啊!”柳舒白了一眼,这老头怎么听一半忘一半啊。
骆老头再不作声,柳舒继续道,“回去以后,这小老婆拔情绝爱,在四大爷的后院大杀四方,最后都快当上正老婆了。不过,没过多久,十七回来了。”
“原来,这十七掉进河里,被外族所救,好不容易逃了回来,却发现心爱之人已和别人在一起了。”
真是造化弄人,可怜可叹啊!
骆老头重重一叹,继续问道,“那最后如何?”
“四大爷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小老婆和自己的弟弟可能有一腿,但是他已经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中年人,也真的爱上了小老婆,就不忍心杀小老婆,便让小老婆自己送毒酒结果了十七,他就不再追究。”
柳舒又故意吊胃口,“老头,你猜猜最后谁没了?”
骆君昊沉思很久,才开口“以我的推断,这小老婆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必不会愿意伤害心爱的人第二次。应当是自己喝下了那毒酒。”
柳舒挑了挑眉,“就算小老婆自己死了,你觉得四大爷会放过自己的弟弟么?”
“十七不傻,他知道这就是一个死局,一个人活总好过两个人死,就把毒酒换了,自己死了。”
骆老头又是一叹。
相爱之人走到这个地步,也是命运使然。
那四大爷呢?
“四大爷啊,最后病的快死的时候,小老婆和另一个喜欢十七的小老婆联手气死了他。”
闻言,骆老头又是一叹。
你说说,这四大爷明明喜欢的就是小老婆,非要弄个莞莞类卿,可最后也自食恶果。不过最可恨的还是后来那个大老婆,可是她也很凄惨,先来者输给了后到者。
唉,到底是谁的错呢?骆君昊苦恼。
柳舒冷笑,“就算没有莞莞类卿,就算是原来那个大老婆在世,也逃不过兰因絮果。”
骆君昊迷惑,兰因絮果是什么?
柳舒一顿,下次的故事这不就有了。
所以啊,情之一字害人匪浅,断情绝爱才能勇攀人生高峰。
骆老头奇道,“你这小女娃倒是奇怪的很,我们宗门那些小姑娘,在你这个年纪正是年少慕艾的时候,怎么你倒像是看破红尘一般。”
柳舒愣神,大概是自己抽了恋爱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