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秘境时,辜不负牵住巫山的手,眸中流光溢彩,上挑艳丽的眉眼勾人摄魄:“仙尊,弟子出去后,还要渡雷劫,你不必等我,可先回宗门。”
巫山握住他的手腕。秘境里蠢蠢欲动的朝霞坍塌了最后一团清冷的暮色,白昼的云朵肆意在浩荡的天空拼接各种飘渺的形状。
她的背后,耀眼的太阳和淡漠的月亮隔着云海,辜不负却觉得它们在热烈相拥。
辜不负眼睫颤动着,眼角染上几洇酡红,瞳孔中细碎的笑意像打破沉闷的春风。
原来太阳和月亮真的能在孤独的日出时分相遇啊。
巫山握紧他的手腕,眼神看着他,又似乎在放空:“你渡个雷劫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一起走。”
男人已经褪去红色的华贵婚服,穿着纯白洁净的衣袍,宛如早春最后一捧无瑕的雪。但他的眉眼又是极其的精致妖冶,圣洁落在艳色上,像是冬日里的艳阳天。
他弯起唇,轻柔的拨开她紧抓着另一只手腕的手指,将她耳边一缕碎发轻轻别在耳后。
低声说。
“仙尊,你先走,弟子很快就去霜峰寻你。”
话音刚落,巫山身后陡然出现一道空间裂缝,辜不负轻轻一推,她就被送进了泰阿秘境的出口。
巫山震惊的看他:“你!”
只来得及看到他未说完的唇形。
再转眼,就到了玉壶宗的外海。
月姬早就等候多时了,见她一个人,狐疑的眯了眯媚眼:“霜泠,你那小相好呢?”
无穷无尽的深蓝海水上烟波浩渺,海市蜃楼似的庞大宗门就伫立在西方,如一柄利刃劈开接连无尽的辽阔海域。
阵和清先一步告辞,他一心只想追求更高的境界,对别的事情都不感兴趣。
巫山斜睨了一眼月姬,青衫衣袖微微飘扬,眉心朱砂宛若雾蒙蒙的远山中燃烧的火种。
月姬妩媚的娇笑着,语气阴柔:“霜泠,你那个相好有问题,我一早可就看出来了。”
柔若无骨的女子缠上巫山的肩膀,周身的绫罗飘飞,月姬勾人妖媚的眼睛释放出寒意:“说不定,席荣枯那个蠢货,就是他杀的呢?”
巫山手指动了动,扒开她勾上来的玉臂,冷漠的说:“那又怎样。”
女仙尊说话比干涸的枯井对待濒死的行人还要淡漠,仿佛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激不起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月姬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承认了,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意味不明的说:“你都知道?”
“你如果想和席荣枯一样的下场,大可以再问下去。”
巫山突然拔剑,寒冷锋利的剑尖正对着她,冷冽的剑芒一闪而逝。
月姬沉下脸,后退一步。
她现在还不是巫山的对手,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当然不敢和她硬碰硬。真要打起来,玉壶宗和明剑宗向来交好,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她无论如何都不讨好。
“说什么呢~霜泠,你也不像是这么意气用事的人。”
越是活得久的人就越惜命。月姬陪着笑脸,妩媚袅娜的身姿一扭,瞬移离开:“我先回怜花湖了,这么久不见,小宝贝们都想我了。”
巫山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泰阿秘境出口,转身进了玉壶宗。
进秘境一共二十七天,可能谢回玉已经回去了。
果不其然,玉壶掌门虚虚的笑着:“十日期限一到,谢小公子就回明剑了。”
“他一个人回去的?”巫山淡声问。
玉壶掌门表情僵了僵。
巫山漫不经心的散开神识,笼罩了整个玉壶宗,大致看了一下,确实没有发现谢回玉的踪迹。
她给他的玉佩还没有被用过,那他应该还没有遇到危险。
巫山给玉壶掌门留个面子,换了个更犀利的问题:“三年前辜不负就失踪了,你们为什么隐瞒此事?”
她平时都收敛着威压,这会对着他都释放了出来,这是等级上的绝对压制。
大乘威压下,玉壶掌门瞬间冷汗就下来了:“这……我们想着,兴许是不负贪玩,在哪里一时耽搁了,也不过三年时间……”
三年,在修仙界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哦?是么,辜不负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吗,究竟是什么地方什么人能让他三年连个信都没有。”
玉壶掌门恐惧夹带着心虚,冷汗突突突的流下来,也不敢擦。
她,她怎么知道辜不负失踪的事。
“近百年来,玉壶本与明剑关系不错,本尊也不想因为此事伤了你我和气,辜不负之事,给你一个月时间,要么把人带回来,要么,你好生斟酌词句,有了答案,亲自去明剑找本尊。”
半是威胁的话一出口,玉壶掌门就承受不住威压,膝盖一弯啪跪在地上,面上还不能有一丝不满,只能强撑着笑脸送走巫山。
等属于大乘的威压陡然消失,他虚脱一般跌坐在地上,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
“呸!”玉壶掌门阴狠的拧着脸,朝着巫山离开的方向使劲啐了一口。
眼神一动,瞬移去了一个地方。
断崖下的一个山洞里,少年被捆的结结实实,洞口被布下阵法,即便是大乘修士也没有发现这里的存在。
玉壶掌门怒气冲冲的对着谢回玉扇了一巴掌,少年白嫩清秀的脸瞬间就肿起红肿的印子。
“你的好师尊可是没有发现你啊。”玉壶掌门表情阴狠一脚踩在他的手上,狠狠碾了辗。
谢回玉好看俊秀的眉目里一片冷厉,嘴唇紧闭,没有一声痛呼。
“真可惜,不能亲手杀了你,如果霜泠知道她的宝贝徒弟是死在我手里的,会不会痛哭流涕的悔恨,后悔为什么今天没有救下你,哈哈哈哈……”
谢回玉死前最后看到的景象会通过他留在明剑宗的魂灯传出来,所以他不能亲自动手。
玉壶掌门把一枚小巧的玉佩摔在谢回玉脸上:“就这玩意,还想拦住我?”
谢回玉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清冷的眼宛若冬季夜晚里的海水,阴冷满溢,揉碎所有月光。
玉壶掌门把他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没敢动他的丹田,拎着他破烂的衣领走到山洞悬崖边。
下面是灰蒙蒙的浓郁的瘴气。
他冷笑着,把少年举到洞外:“不能把你师尊怎么样,能用你出出气也不错。”
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人,掉入这么浓重的瘴气里,只有死路一条。
玉壶掌门眼神阴冷歹毒:“谢小公子,要恨就恨你师尊吧。”
谢回玉满目戾气,冷冷的看着他。
他手指一松,少年就掉了下去,单薄的身影瞬间被淹没在灰色的毒瘴里,仿佛被恶鬼拉入地狱的幼兽,一丝反抗能力也无,只能满身伤痕的流着血,无助的堕入无边灰暗。
只剩山洞口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