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岚铮无语片刻,眉目疏朗:“十一,看好这个女人。”
十一点头称是。
见他掉头回了马车里,巫山不甚优雅的撇嘴:“真小心眼。”
由于奔跑速度快,马上比马车里要更颠簸的多,巫山坐在十一怀里,被他牢牢禁锢。
夏末时节,天气仍有余热,不一会她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巫山轻咳一声:“那个……小兄弟,你不用搂这么紧,你不热吗?”
十一低头看了她一眼,透过面具的眼神十分沉静,又黑又淡,却没理她。
少女蓬松的发髻微微凌乱,几缕被汗水黏在脸颊上,额头上凝结出几颗汗珠,玫瑰色的唇瓣有些干燥。
“我能叫你十一吗?”少女有些苦恼,不等他回答就自顾自的说:“其实看你们这行头,我就知道你们绝不是普通人家,你们公子肯定很有钱吧,有钱人不应该心胸宽广海纳百川吗,我就随口一说的话,怎么他还当真了。”
她说的很小声,葱白的手指勾着马脖子上的细毛,被深棕色的毛发衬得更加白嫩。
不过那双手虽有伤痕,却并不粗糙,她应该不是贫苦人家出身的。
巫山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视线,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有点渴。
十一握着缰绳的手动了一下,腾出一只手取下腰间的水壶,递给她,声音低冷:“喝点水吧。”
巫山微愣,扬起浅浅羞涩的笑容:“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还不忘捧一踩一:“一点也不像某个尖酸刻薄的小心眼。”
十一的唇抿成一条线,没吭声。
官道两边都载了成排的高树,遮住了大半的阳光,林子下面的温度还不算太高。
巫山左看看右看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十一聊天,都是她说得多,十一偶尔才回一两个字。
“唉,不要这么冷淡嘛,来,给我笑一个。”少女高高扬着脑袋,扭着半边身子看戴着面具的男人。
十一:“……你坐好。”
晚上贺岚铮竟然下了命令,一行人到了一家客栈稍作休整。
贺岚铮锦衣玄袍,低调奢华的暗纹泛着流光,皮笑肉不笑的说:“阑珊姑娘,房钱自己付。”
感情在这等着她呢。
巫山笑了笑,眉心的朱砂在柔柔的烛光下添了暖意,黑眸也染上红光:“不劳公子费心,我自有去处。”
半夜的时候,温度已经降了下去,有几分寒意。
巫山斜躺在马车的软榻上,和天道聊着天。
“贺岚铮是这个世界的气运子吗?”她拉了一旁的锦被盖在身上,案几上甚至还有一盘葡萄,随手剥了一个扔进嘴里。
白天进来那一会,她已经把这辆马车瞧了个透,空间宽敞,设施齐全,这个王爷会享受。
天道说:“是,如果没有任务者,他最后会成为一代明君。”
“哦?”巫山眸光绮丽:“那有了任务者插手呢,又会怎么样?”
天道:“英年早逝罢了。”
巫山漂亮的眸子微微眯着:“死的这么早这也算帮他一把了,能被任务者所骗,也不是太聪明。”
有个人就聪明的不得了,一眼就看出来她不是沈相思,还能装模作样的演那么久的戏。
天道:“万物有灵,每个人的宿命盘根结错交织在一起,一个微小的变动,就可能引来截然相反的结局,命运子被剥夺了气运,也就沦为了没有天道护佑的普通人,而他们之前往往身居高位,掌握重权或是树敌无数,容易引来杀身之祸,身首异处也不罕见。”
巫山解开脑袋后面的发带,墨黑的长发如瀑泄下:“按你所说,每个人的结局都是注定好的?”
天道顿了许久才回答:“也不乏逆天改命者。”
“逆天改命?”
“嗯,三千世界里,各种诡秘奇幻的世界数不胜数,在那些可能孕育绯石的高级世界里,就有法力强大与天道作对之人。”
巫山眉峰一挑:“与你做对?倒是有点意思。”
男人耐心的解释:“不是我,我是天道的具化,真正系统的维持世界运行的是天地法则,也就是常人口中的天道,你如果感兴趣,下个世界可以带你去修仙界看看。”
少女面容清丽,眼神却靡艳妖冶,眉心朱砂红欲滴血:“那我就要做万人之上的强者。”
沈相思的弱小,让她受困。
天道:“好。”
……
她还没有回来。
沈相逢身影寥寥立在木屋下,鸦黑的长发披散未束,往日纤尘不染的白衣沾着大片污渍,有带着青苔的泥土,也有腐烂的树叶,整个人狼狈不堪。
又一天,他安安静静的做了她的饭菜,在木桌边等着。
等到夜深了,风吹着树叶哗啦啦的响,寒露凝结在低矮的草叶上,又慢慢滑落没入泥土,桌子上的饭菜渐渐失去温度,变得冰凉,难以入口。
她都没有回来。
没关系,他告诉自己没关系。
她没有引路香,不可能走出去。
可是为什么他翻遍了神医谷,也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呢。